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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奴嬌?昭君 第6頁

作者︰淨琉璃

「行商貿易也是手段,述那沒有做錯什麼。」

「大錯。」桑耶低斥︰「行商只有他一個人得利,他手下的人全都沒飯吃。自私的人沒資格當王。再說,弱者听命于強者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不能保護自己的人就沒有活著的價值!述那卻和弱者交易,丟赤罕人的臉!」

「要真是那樣,述那不會是右賢王。」撒藍兀兒微微一笑,輕輕拍著表哥的肩︰「‘瞎了一只眼的馬是跑不遠的’。」

揮開他的手,桑耶一臉不悅,喃喃抱怨了一句︰「反正我永遠不會原諒他搶了我看中的女人。」

笑了笑,撒藍兀兒拾回原先的話題︰「總之,阿帕死前兩個月我才見過他,絕對不像是會突然死去的樣子。」

桑耶對著獵到母鹿的部下揮手,示意他們將獵物帶回目前軍隊暫時的駐扎地︰「所以,你是說……」

「我什麼也沒說。」撒藍兀兒略顯疲憊地捏捏眉心︰「述那是我兄弟,雖然不是同母所生,但我了解他。他真心喜歡阿帕,並不是為了要當單于而討好他。當然也沒必要為了成為單于而做出蠢事,他要真有野心,殺了我遠比殺了阿帕更好;阿帕會支持他繼位,他的安雅也是族里的大貴族,長老們不會有意見。」

「長老們沒意見但我有意見。他要是也動你,我就殺了他們全族,拿他的頭來喝酒!」桑耶橫了他一眼,略有不滿︰「說了半天,你還是沒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往龍城出發?」

「……單于之位一定是我的。」沒有正面回答,撒藍兀兒只是低低地重復了一次這句話︰「所以,要是可能的話,或許愈晚繼位愈好。」

桑耶緊盯著他,突地一把揪起他的衣領︰「你對老單于的死知道些什麼是嗎?如果不是述那會是誰?這可是嚴重的大罪啊!」

「我不知道。」他定定地回答,掐開了表哥的手,別開了眼去︰「我不知道。」

冷眼看著撒藍兀兒的神色,桑耶突地哈哈大笑,用力捶了他一下︰「好啦!吧嘛這樣哭喪著臉?反正該來的就是要來,這件事結束之後我們也該準備出發到龍城去了。你再怎麼延遲,不去也是不行的吧?」

「唔……」

「你快點當上單于,就可以把舒蘭嫁給我了。」桑耶眯著眼,想起撒藍兀兒同母的妹妹︰「我的女人雖然多,卻沒有半個比得上舒蘭。但就算我把身邊其他的女人全都撤掉,她還是不肯嫁我。你當上單于,幫我去說說,她或許會點頭。」

听見妹妹的名字,撒藍兀兒的神色更加黯淡,但是正在回想佳人言行笑貌的桑耶並沒有發現。此時遠方誘敵用的營地突然發出了尖銳的鳴笛聲,讓兩個男人的表情變成一致的肅殺。

不同的是,桑耶依然帶著笑︰「那些打漁過日的家伙怎麼說的?」

揚起眉,撒藍輕松接口︰「漏網的魚兒游回來了。」

馬蹄揚起了塵土飛沙,綠色的草原即將染上血紅。

勝負很快地分出了結果,赤罕人的騎兵訓練有素、裝備精良,而前來救援俘虜的男人們卻只是區區獵戶,經過長途的追蹤與跋涉,顯得既倦且累。

他們將馬留在遠處,徒步順著半人高的草叢,如圍獵野牛般地貼近營地,看著因為正午陽光曝曬,顯得昏昏欲睡的守衛。其他的士兵則因為左賢王與骨都侯都不在,開始松散地聊天喝酒。

他們以為這是機會,或許可以避開正面沖突,解救俘虜,于是勇敢的獵人潛身接近被鏈在營地邊緣的可憐同胞,打算趁士兵不備,切斷他們的腳繩,至于手上的鏈子,逃出後可以再想辦法。

但是,當馬騎弓兵的弓弦發出撕裂空氣的呼嘯聲,第一個接近俘虜的男人馬上變成刺蝟,倒在自己的妻子面前,引起一陣淒厲的尖叫。蓁的人眼看塵土飛揚如沙漠中的風暴來襲,在他們震驚之間愈來愈近,早已忘了原先的目的,開始四散飛逃。

而原先即在營地中待命的騎兵也一改之前松散的模樣,抄起長刀跳上馬匹,開始進行「真正的」狩獵——刀起頭落,甚至不給他們討饒的時間。濃濃的血腥味,漸漸彌漫了整個草原。

「別讓他們逃了!」看著這些「獵物」有人逃回駐馬地跳上馬匹,撒藍兀兒馬上下令︰「桑耶,你留在這里看好俘虜,殺掉反抗者!十個人跟我來!」

左賢王的騏驥在草原上切出一道青黑色的光,直逼遠方死命飛逃的目標。王命一出,能馬上反應,緊追在他身後的騎兵,超過十個就自動勒馬,回頭針對尚未斬殺的敵人出氣。

而逃命去的人或許也清楚,若是這次逃不過就只有死路一條。雖然馬匹精壯不如赤罕人,使盡全力飛逃的結果,一時之間倒也拉開距離到足以開弓的地步。

但是這樣的情況無法維持,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兩邊的距離開始明顯縮短,逃亡者的馬匹用力喘息,似已無法再支持下去。撒藍兀兒搭上長弓,其余的士兵也極具默契地以半圓形散開,朝著目標飛快逼近。

正要射箭的一刻,逃亡者的馬卻突地就地一倒,在高高的草叢里失去了影子。

「馬撐不住了嗎……」沉吟了一會,他揮手示意部下︰「沒了馬匹,他逃不遠的。大家散開來慢慢找。」

沒有答應的聲音,眾人卻已四散。搶到這顆腦袋,就可在左賢王面前邀功。驅動馬匹的動作雖緩慢,卻也迫不急待。長風掠過,在草原上掃出一整片綠色的波浪,波浪中若有異物,就是他們的目標。

「找到了!」這一聲呼喝引來的,就是十只銳利的羽箭破空飛去——一聲慘呼證明了他們的眼力,但是箭顯然沒有正中目標。在劃叢中踉蹌前奔的男子很快又被長草遮蓋,只余下綠色長葉尖端的鮮紅閃爍。

「追!」

這一聲呼喝之後,不論是逃的人還是追的人,都沒有注意到前方不遠處的某個低矮土丘後面,有個與這次「狩獵」無關的人存在。

「喂喂你這頭騾子不要得寸進尺喔!」拽著韁繩死命往前拖,但那頭畜牧卻只懶洋洋地邁了一步。男裝打扮的少女累得氣喘噓噓︰「你是哪里不滿意?啊?為了怕你辛苦我推掉瘋人老爺們送我的一大堆好東西、為了怕渴到你我還分你水喝,求的也不過就是你大人大量邁開大步早點送我到赤罕人的單于庭……啊,單于死了,搞不好得去那什麼城……」靜了一靜,她蹙眉想著到底是什麼城,不過一時半刻想不起來,她干脆提起韁繩繼續拽︰「不管啦!反正你明明也吃飽了睡夠了就走走會怎麼樣!你不覺得自己太肥了嗎!」

騾子矮矮的身軀確實比一般同類還要胖上許多,此時它那雙比起人類顯得頗為深邃的眼瞳,正不屑地注視著比自己稍矮的少女,甚至干脆坐倒不動了。

「喂!你是騾子還是驢子;還是駱駝啊!狂得二五八萬,真是成何體統!」少女氣得跳腳,當下指著騾頭怒喝︰「你再不走,干脆死在這里算啦!」

話聲未落,破空的羽箭已經穿進了騾子的長頸。少女還張著嘴,下一刻分開草叢朝她奔來的血人更令她腦袋為之空白一片。然後她才發現,追在血人身後的,竟是一群窮凶極惡的騎兵,也正朝著她的方向飛奔而來!

血人身上扎著好幾根箭,逃得已經分不出方向,更沒注意她的存在,越過她又直直地去了。但在血人身後的騎兵們呼喝著她听不懂的語言,直覺感到危險,她伏在死騾子身邊,相關現在應該怎麼辦才好。騎兵的馬匹顯然訓練有素,接近死騾子時,不是繞開便是飛躍而過,轉眼間呼喝聲又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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