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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要有點甜有點澀 第8頁

作者︰靳絜

「我住餅比豬窩更髒更亂的地方。」他回一個笑,帶點淒涼的笑。「改天我能去參觀你的豬窩嗎?」

他已有登堂入室的計劃了嗎?她不置可否。

「我該回家了。」

「好,我交代一些事之後就送你回去。」

今夜他沒有講故事。

連續幾天,葛月還沉浸在和杜曉雷的擁吻里,暈眩的感覺不曾一絲退去。

所以,當門鈴叮咚響起時,她差點跳了起來。她懷疑自己真的很怕突如其來的聲響。

「我來突擊檢查。」

杜曉雷的面孔和聲音同時出現在她眼里、耳里,皆如春風,暫時吹走了她的惱怒。

「進來吧,參觀我的豬窩。」她掉頭往客廳走。喜他的突然出現,也惱他好幾天不跟她聯絡。

「很溫馨的豬窩。」他徑往窗邊走,往下看了看,仿佛要找出自己曾佇立過的位置。

「下次請你先打電話知會我說你要來。」她倒杯水給他,他這才坐上沙發。

「給你收拾豬窩的時間?」他喝了口水,笑了笑。

「我從不收拾,否則我媽來了就找不到罵我的理由。」她也坐下,在另一張單人沙發上。「我想收拾的是心情。」

「有什麼好收拾的?」

「我們對彼此都還停留在偽裝的階段。我還無法用稀松平常的心情面對你的突然出現。」

「這是你的說法。」他似不敢苟同。「我只覺得奇怪,為什麼你從不主動打電話找我?」

「除了拿字去換錢,不得不跟給我錢的人聯絡聯絡,我很少主動打電話給別人。」

「不希望有人了解你嗎?」

「沒有人了解自己有什麼可悲的?很多人其實是這樣活著的。人跟人之間,總是因為不了解而渴望親近對方。但是了解之後又怎麼樣呢?大家不是都說‘因誤會而結合,因了解而分開’嗎?等你被了解自己的人傷害之後,再告訴自己說,其實不被了解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嗎?」

她月兌口說出自己曾在小說里使用過的句子,沒想到換來他感慨的一聲長嘆。

「我的確是因為希望你了解我而親近你,你不也因為希望了解我才親近我的嗎?」他困惑地甩了甩頭。「你是在預言,我們會因為彼此了解而分開?」

「矛盾。」

他一愣。「什麼事矛盾?」

「你剛才說的都是希望我了解你的話,你並沒有提到你想了解我。」

「你不覺得自己也很矛盾嗎?」他又甩了下頭。「我親近你,自然就能慢慢了解你,而你剛才說得好像你一點也不希望有人了解你。」

她無話可以反駁。

「你會傷害我嗎?」

「我不會。」他答得迅速而肯定。「我再也不會傷害任何人。」

又見弦外之音,她听出來了。

「既然你來了,那就繼續講故事給我听吧。」

沉吟片刻,他說「好」,接著就從口袋里掏出煙盒。

「不介意我在你家抽煙吧?」他已取出一支煙。

「介意。」她搶下那支煙。「你沒試過戒煙嗎?」

「認識你之前我早就戒了。從花市出來,送你回家之後,我才又開始抽煙的。」

「你是說我害你做壞事?」

「抽煙不是什麼不得了的壞事,傷害最深的是我自己。」他的目光停在她臉上。「那天你一下車,我就開始為你牽掛。為了擺月兌這種牽掛,我才決定去買煙來抽。」

「那現在呢?你還為我牽掛嗎?」

「嗯。」他點點頭又說︰「好吧,我答應你不再抽煙就是了。」

「開始講故事吧。」

「上次講到偷錢買畢業紀念冊,對嗎?」

「嗯。」

他往椅背上一靠,似乎想讓心情隨著姿勢放松,此刻他的目光停在一個很遠的地方。

「她國中畢業那天,遞了一封信給我。那大概可以算是情書吧。」

「寫了什麼?」

「她寫了謝謝我替她達成了買畢業紀念冊願望的話。」

「就這樣?」

「嗯。」

「那你為什麼會認為那是一封情書?」

「這輩子到目前為止,我只收過這封信,還是不經過郵差的。除了你以外,惟一和我有過牽連的女孩子只有她,所以我當那是情書。」

「有過」牽連?她不知這樣的用詞是不是出于一種口誤。

「還留著那封信嗎?」

他搖頭。「我的心思不細膩,看完隨手一放,早就不知道到哪去了。」

「後悔嗎?沒收著那封信。」

他想了好久才看著她說︰「該記得的我永遠也忘不了。」

她听得有些心痛。不知是為他痛,還是為由自己痛。不管怎麼說,她此刻的心痛是因他而起。

她想起自己曾在書里寫過的一句話︰當一個女人為一個男人感到心痛時,這個女人已經愛上這個男人了。

寫這句話的時候,她一點也沒料到,自己有一天要親身經歷那種感覺。

她愛上他了嗎?

「她考上理想高中,我在一年後也畢了業,考不上公立學校,家里也沒錢供我讀私立學校,于是我開始工作。」

「做什麼?」

「當然不是什麼像樣的工作。我爸那時候剛考上貨車駕照,替人家開大卡車,我就跟著我爸的車,當搬運工。」

「卡車司機的收入還不夠供你上學嗎?」

「我爸還有債要還。」他苦笑。「他認為我反正不是塊讀書的料,不如早點工作賺錢。」

「她讀書,你工作。後來呢?」葛月把故事重點拉回男女主角身上。

「每天晚上她都會找我講講話。她講學校里的事,我講工作上的事。」他停下看她。「那時候,我和她都很快樂。」

他嘴角泛現的一絲笑意令她心中泛酸,雖然他提及的這種快樂還不意味著特別的意義。

「這種快樂的日子維持了多久?」

「到她高三那年。和她相依為命的爸爸過世了。」

「成了孤女?」

梆月暗忖著這樣的身世的確很女主角。比起杜曉雷故事中的女主角,她的身世的確太一般了。

「嗯。她輟學,也開始工作。」

「好可惜。」

「我要她復學,一年之後。」

「你供她繼續上學?」

她又有不平。她還在這里巴望著能在他身上榨點題材,寫字換錢,養活自己哩。

「嗯。我多做了好多工作。當然,都是出賣勞力的工作。我要她繼續讀書,要她上大學。」

「你自己家也不富裕,這樣幫她,你爸媽沒意見嗎?」

「我小學六年級那年,我媽就跟別的男人跑了。我爸只管賺錢,我和姐都沒餓死就好,他不太管我,也不知道我賺多少錢,只要我不開口向他要錢就沒事。」他說得平靜。

「你繼續工作,她繼續上學。」她點點頭。「然後呢?你們又快樂了嗎?」

「她上大學之後沒多久,有一天突然問我說,她跟我算不算情侶。」

她屏息。他接了下去︰「我頭一次臉紅,我回答她說,我不配做她的情侶。」

「她呢?什麼反應。」

「她說她決定一輩子都要跟我在一起。」

「于是你們正式開始談戀愛?」

他又想了好久。

「我不會形容當時的感受。我只想一直保護她,像個男人一樣地保護一個女人那樣。我只想努力工作,讓她將來能過好日子。」

這話她听得好耳熟。爸爸對媽媽說過,宋紹鈞也對她暗示過。

杜曉雷對他的女朋友說過。

那就是愛嗎?

他的行動電話突然發出聲響,他朝她抬了下手,她才發現自己忘了嚇一跳。

他只對著話筒說了句︰「我現在很忙,晚一點再回電給你。」

她只在心里追究那個「你」是男是女。

他才想對她說話,門鈴響了。

她朝他抬抬手。「沒事,我去開門。」

「媽。」礙于客廳里還有個杜曉雷,她沒說「又來干嘛?」,免得激起媽媽的罵興,她不想在杜曉雷面前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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