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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你心,為我心 第11頁

作者︰靳絜

「前輩果然是高人。」

「年輕人,你可是要找我?」老者一動不動,依舊手持釣竿,望著湖面。

「前輩若是鐘伯甫,那您就是我要找的人。」

「我正是鐘伯甫。年輕人為何事前來?」

卓亦塵抿抿唇,道︰「看來前輩徜徉林泉,過著閑雲野鶴般的日子已有不少年光景了。不知您是否還記得另一位前輩柴烈?」

老者這才轉移目光,望著卓亦塵。

「你與柴烈有何淵源?」

「看來您的確認得柴前輩。」他笑了笑。「我與柴前輩之間的關系恐怕三言兩語難以解釋清楚,我只能告訴您,此次前來是要替柴前輩討回個公道。」

老者先有不解,繼而便低喟一聲。「我與柴烈僅僅交過一次手。勝敗乃兵家常事,當年是他非要找我比試,結果輸了招,敗在我手下,我不曾為難他,何來討回公道之說?」

卓亦塵聞言面帶尷尬。「只怕柴前輩沒有您這等氣度,每個人胸襟寬窄不同,睚眥之怨對他來說卻是奇恥大辱。听他說,前輩當年用刀鋒削斷了他的頭發。」

老者笑了。「是有這麼回事,我不過想殺殺他的銳氣,挫挫他囂張的氣焰,並不真想取他性命,否則豈會只削他的發,砍下他的腦袋不是更容易些?」他哼了一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練了一輩子刀法,都難免有失手,習武之人誰會像他那樣狂妄,鎮日想獨尊天下,稱霸武林?」

「若是沒有他這種人,天下早就太平了。」

「年輕人,听你的口氣似乎也不太欣賞那柴烈,你又為何前來替他出頭?」

他臉上忽地一抹苦笑。「因緣際會,晚輩隨他習藝多年,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這是他要求我為學成幻形刀法必須付出的代價。」

「哦?柴烈竟然願意將功夫傳于後輩?這倒是出乎我所料。」

「柴前輩遭人暗算,成為癱瘓之人業已多年,一生所余未了心願皆已交代給我,傳授我刀法,無非是想教我代他完成心願。」

「既然他已癱瘓,又如何能教你那套狠毒酷厲的刀法?」

「圖解加上口授,足夠令晚輩融會貫通了。」

「你肯定是獨具異稟,否則柴烈不會挑上你。那套刀法不是普通人能練的,即便是柴烈本人,只怕也尚未修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何況他已癱瘓?」老者若有所思。「以他的胸襟和涵養看來,我想他會預留鉗制之策,暗埋束縛之道,你得有心理準備才好。」

「他的確是這種人沒錯。」

老者點點頭,似乎對他頗為賞識。

「年輕人,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晚輩姓卓,卓亦塵。」

「唉!」老者喟嘆。「我退出江湖,在這深山里隱居多年。對你,我絲毫沒有印象。不過,看你相貌堂堂,器宇軒昂,顯然並非池中之物。」

「前輩謬贊了。我乃後生晚輩,名不見經傳,沒有什麼可堆砌的。」

老者重新望向湖面。半晌之後,道︰「年輕人,借你的刀用用。」

卓亦塵斷定老者是光明磊落、心胸坦蕩之人,二話不說便奉上自己那把刀。

一接過刀,老者便叱喝一聲,一道光華隨聲射向湖面。波瀾不興,水聲未起,刀鋒上已並插著六條鮮魚,猶蹦跳不已。

「好功夫!」卓亦塵由衷贊嘆,他看了眼老者身旁那只空魚簍,道︰「前輩在這湖畔垂釣為的不是那魚兒,而是為了前來領略湖光山色的靈氣罷了。」

老者把刀上插的魚全擱進魚簍里。「你小子讓柴烈收為徒兒真是給糟蹋了。」他語帶深意,一邊把刀交還到卓亦塵手中。

「該你了。」

對老者的用意卓亦塵似有所悟,拾過刀,他走近湖邊,立時屏息凝神,卓立不動。

大刀一揮揚起山風,寒光驟然凝聚,迷蒙的水霧中泛起盈盈血痕,大刀再現時,上頭已平平整整地插著十條活魚,生鮮的魚腥味撲鼻而來。他全身上下了無水跡。

「你贏了。」老者十分鎮定。

「承讓。」

卓亦塵把魚也擱進那只魚簍里。

「把刀給我。」老者又說。

接過刀,他唰地一聲,削去自己一截白發,連刀帶發交給卓亦塵。

「年輕人,你帶著這綹發回去向柴烈覆命吧。」老者笑笑。「告訴他,我已無黑發可以向他交代,若他要討回公道,這便是了。」

刀回鞘,卓亦塵拾起老者的發,道︰「若他有前輩您這等豁達的想法就不會活得那麼痛苦了。」

「回去吧。」

「晚輩告辭。」

雖然又替柴烈了了一樁心願,卓亦塵心中並無快感,相反地,他越來越厭惡柴烈,無奈自己仍需受他擺布。躍上馬背,他神情索然地離去。

———

「歇著吧,別累著了。」

卓亦塵坐在河邊一塊大石頭上,看滿右昀洗衣洗得滿頭大汗,不由出聲喊停。

「就快好了。」

在家從沒洗過衣服的她在操持家務一段時日之後竟也有幾分賢妻良母的味道。一會兒用皂莢,一會兒持木棒,一會兒又以清水洗濯衣物,忙得不亦樂乎。

不一會兒,她已洗淨兩人的衣物,就著衣擺擦干了雙手,端著籃子跑到他身旁來。

「卓大哥,我洗好了,等我把衣服晾在船頭之後,我們再回這兒來抓魚好不好?」她好像一點也不覺得累,興致勃勃地問他。

「好。」他接過籃子,同她回船上去晾衣服。

下游的水純淨清澈,可以入口。一眼望去,水面下的游魚屈指可數,悠然往來。

卓亦塵正準備打破水底的一片祥和。

枯枝在他手中宛如銳利的短刀,滿右昀尚未聚精會神,他已將枯枝飛箭似地射向水面。

「哇!射中了,射中了。今晚我們有魚吃了,」她開心地手舞足蹈,踩著冰涼的水,把魚兒撈出河面。「卓大哥,你喜歡干炸、紅燒還是清蒸?」

滿右昀現在還會煎魚。

「隨你吧,怎麼做都好。」他望著那天真的容顏淺笑。

船頭上,兩人愉快地進餐。

如果能和他這樣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該有多好,她想著便問了出口︰「卓大哥,你想過要退出江湖嗎?」

「也許有那麼一天吧。」

「現在就退出不好嗎?冤冤相報何時了,這種水里來火里去的日子並不好過呀!」

「現在還不行。我答應人家的事尚未完全做到。」

「完全做到了你才能報私仇是嗎?」她一不小心就說溜嘴了。

「小滿?」他果然詫異不已。「你如何知道我暫時還不能報仇?」

「哦,」她低下頭去。「我猜的啦,你哪有那麼多仇要報,我想你現在做的事應該無關自己的深仇,多半是替別人辦事,才會東奔西跑的。」她頓了頓,接著又問︰「接下來,你又該上哪兒去?」

「過兩天我們就把船還給船家。」

「哦?要離開這里了嗎?」

「嗯,我該上石泉鎮去一趟了。」

「那是什麼地方?」

「一個荒僻小鎮。」

「帶著我嗎?」她還是要問一下這個。

「只能這樣了。」

什麼都知道的她沒敢再多說話。

飯後,她洗淨碗筷。趁天未全黑之際,拉著他到自己發現的小山洞里去。

「你怎麼發現這麼個洞口的?」

「你不在的時候我覺得無聊,所以就四處閑逛,發現了這個洞。」她解釋著。「卓大哥,今夜我們別回船艙里了,就在這洞里過夜好不好?」

「夜里多冷你知道嗎?」他未置可否。

「我們可以生火取暖嘛,一定很有意思。」說著她就跑到洞外撿拾枯枝準備生火。

他又縱容她了,竟跟在後頭到處拾掇著。算了,她也夠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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