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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舞九天 第21頁

作者︰潔塵

那男人看上去年紀不大,相貌雖比不了獨孤鶴的冷峻,慕容雨的俊美,也更不具備慕容如風那種超群拔俗的氣質,但自有他的風采。沒有市儈氣,也沒有官家的威風,眼中透出的是股子精明,好像一眼就看穿你的心事。讓人的心里有些不自在。

「沈姑娘?」他開口反問,溫和的中音像一股溫泉,頓時化去了沈心舞對他存有的那份戒心。

「有趣……」沈心舞笑了,「你不回答我的話,反來問我。」

他抱拳一禮︰「在下金聖群。」

沈心舞微怔︰「金聖群?你是京城里的那個金聖群?」

金聖群這個名字在江湖上或許不算分量很重,但只要被人說起依舊是赫赫有名。嚴格說來,他不算江湖中人,因為他是食朝廷俸祿的四品官吏,曾被皇上御封為「天下第一神捕」,以擅破疑難雜案,不畏權貴而聞名。江湖中人提起他,無不要豎起大拇指。但他,為何會到白鶴城來?

「白鶴城主在嗎?在下有事相詢。」他直言相問。

「他?你進來時沒見過他嗎?」原以為他是被獨孤鶴請進來的。

金聖群笑著一指城牆︰「我知道白鶴城主不喜見客,但又實不願嘗在門外等候之苦,便只有翻牆進來了。」

四品京官翻牆進白鶴城?算得上是奇聞了吧?沈心舞看著他的眼楮里也不由得充滿了笑意。

「你可知你這樣冒險進城有可能會送命?」若他知道前兩天連木飛揚都被趕了出去,未必就有這個膽子了吧?

金聖群無所謂地一笑︰「勢在必行,也是逼不得已了,但求能見城主一面,時間緊迫,不知沈姑娘可否代在下通傳?」

「不必通傳。」獨孤鶴每次都是悄無聲息地出現,兩人還沒听清,他已站在身旁。

「擅入白鶴城者,若不馬上離開,便會是死路一條。」獨孤鶴的冷眸正在對對方作出研判。

金聖群拱手含笑道︰「我知劍神必然不會是個不講理的人,這規矩只是為了那些心術不正的鬼蜮魍魎所定,在下沒做虧心事,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地在白鶴城中送命。」

這番話說出,沈心舞真想為他擊掌叫好,能拐著彎用話把獨孤鶴套進去的人,今天她還是第一次見。

獨孤鶴的眼波閃過一絲惱怒,顯然不習慣這種語風,「你要問什麼?」他微抬起下巴,劍神的威嚴之氣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來。

金聖群道︰「在下想知道城主曾與何人結怨?是否有誰會對城主懷恨在心,伺機報復?近來的藏寶圖之事想來城主已經知道,我懷疑乃是城主的宿敵所為。」

「我未涉足江湖已有十年以上,當年的仇家有誰如今已不記得了。」獨孤鶴冷淡地回答表明了他極不合作的態度。

對于這種冷漠,金聖群似已有所準備,也不追究,直接問出後面的問題︰「近來白鶴城的附近可有反常之舉?」

「沒有。」獨孤鶴答得簡潔。

沈心舞卻接話︰「如果有一些江湖中人跑到山上尋寶算是反常的話,也有那麼一二例。」

「可知來者皆是何人?」金聖群遂轉而問她。

「只知有唐門。」

「多謝!」金聖群顯出些許滿意的神態,「那就不多打攪了,在下先行告辭,如果有什麼奇怪之事的話,麻煩請著人通知我。金某責任所在,勢必是要將此事一查到底。」

獨孤鶴連袖口都沒動一下,顯然只有送客之意卻沒有送客之姿,金聖群與他對視一眼,笑著轉身而去。

「難得你對他倒很客氣。」沈心舞輕笑著。

獨孤鶴的黑眸中幽沉如一潭泓水,難懂心語。

子夜,月上梅梢,一條極淡的人影在城中倏然閃過。停在了沈心舞的門前。

門縫輕輕露開,一雙翦水般的雙眸在門外若隱若現,那眼神中似有幾分哀怨,似有幾分惡毒。便那樣凝視著屋中人許久,然後又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我在想,或許這回做藏寶圖之人真是你的仇人。你一點印象都沒有嗎?」沈心舞本在練劍卻突然停下來去問身邊的獨孤鶴。

獨孤鶴低沉的聲音緩緩念出︰「練劍時決不許分神,否則你會走火入魔。」

沈心舞的手並未重新抬起,甩甩頭︰「今天倦了,不想再練了。」

幾道劍風驟然劃破冷空向她迎面刺來,她唯有舉劍相迎。

練獨孤劍法的時間越長,便會覺得自己的心都練冷了,麻木的失去了七情六欲,更懶得對別人多付出一點關愛。于是沈心舞常常會想,獨孤鶴之所以會變成今日這種性格,也許柳月奴只是一個導火線罷了,真正的原因是他愛自己的劍法勝過愛自己的女人。

既然對劍有情,就不能對人動情,人心只有一個,無論是給劍還是給人,只能給一次,多了,便不是情了。自然也就不能專心了。

當然,如果要想做到獨孤鶴劍神這一步時,將意味著失去的會更多。忍常人所不能忍,做常人所不能做。正如歐冶子鑄劍,司馬遷著書,他們都成功了,但他們是否知道自己究竟失去了什麼?

練劍不能分神,比劍更不能,更何況是高手之間。

寒風逼近,她一轉身,束發金圈被削斷,但她不退反進,抓下一把梅花滿天撒去,花瓣立時變作暗器,鋒利無比,怎奈她竟忘了一旦他的真氣流轉于身體之內,便會有護體劍氣隨身周圍。花瓣踫到劍氣,如數反彈回來,她更是奇怪,居然不躲不避,迎身去接。他劍眉一蹙,衣袖飛揚,瞬間將全部花瓣打落,左袖一卷,將她卷至自己身前,怒問︰「為何不躲?」

她極淡的笑容中看不出是失望還是得意,「想知道你會不會看著我死?」

「無聊!」他斥責。

她卻突然伸出一只縴縴玉指,輕輕勾勒著他俊美的輪廓,低柔地問︰「那個恨你的人,會不會是個女人?」

為她突然大膽的舉動而乍然怔住,他竟沒有推開她。風兒繾綣,她那一頭如瀑布般的長發好像一道紗簾將兩人輕輕裹起。

她的聲音低如呢喃︰「你已經有十多年沒踫過女人了吧?」

櫻唇艷紅,便在他的眼前,刺得他心頭一疼,所有的神志都在此刻恢復過來。匆忙退後幾步,如避蛇蠍一般避開她,喝問︰「你想做什麼?」

她的長發飛揚,更顯得笑容詭秘︰「不做什麼,你想到什麼便是什麼了。」

「不要輕易嘗試危險,否則你會後悔莫及。」他鄭重地給與警告。

她依舊嘻笑︰「你所指的危險是什麼?是做你的女人,還是做你的敵人?是被你愛,還是被你恨?」

「所有的愛恨都與我無緣,」他的聲音冷到可以殺死人,「也別妄想可以從我這里拿走任何的恨或是愛。這世上沒人值得我恨,更沒人值得我愛。」

沈心舞靜幽幽的盯著他︰「也包括你自己嗎?」

听不到回答,但那漠然如死水一般的表情或許就是最好的回答。

幾日後,慕容雨同金聖群一起再度造訪白鶴城。

在劍閣中,他們見到獨孤鶴。

「山下出事了!」慕容雨開言第一句話。

獨孤鶴的眉毛都未動一下,只輕輕擦拭著一把劍鋒。

金聖群補充道︰「有不少幫派的弟子都不約而同遭人暗算,傷口極細,只有一絲血痕。在所有的尸體旁邊都寫有一行字︰驚擾白鶴城,死!」

獨孤鶴的手指驟然停住,青色的劍光映進他的眼中。「你們懷疑我?」

慕容雨斷然否決︰「我們當然知道這不會是你做的。劍神雖然無情,但還不是殺人魔。只是山下現在一片混亂,難免有不明事理之人會對你有所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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