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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舞九天 第14頁

作者︰潔塵

他悠悠地回答︰「等你有過我的經歷,自然就會和我一樣了。」

她側耳傾听外面的動靜,什麼都听不到,「也許楚天舒已經在你的地盤上大開殺戒了,你不急麼?」

「早晚他會明白代價的涵義!」他的語氣中森冷的殺氣陡現。

她沉默一下,又問︰「你不怕你的妹妹會落入他的手中麼?」

他也沉默半晌,忽然冷冷道︰「那個傻瓜,讓她吃點苦頭最好。」

「誰?你在說誰?」沈心舞沒听明白,「你是在說獨孤雁麼?」

他的嘴角又露出那個輕蔑地笑︰「她太天真,以為學會原諒就能解決一切了。卻不知有些東西是一輩子也不能原諒的,更不可能忘卻。」

「或許她能感化楚天舒,你不想成就一份美好麼?」

「所有美好的背後必然有份丑惡,你以為楚天舒會看上她麼?那就不是楚天舒了。」

「你怎麼這麼武斷?」她替獨孤雁辯解,「不能因為你看到的是丑惡,就否定一切的美麗。」

「武斷一些沒什麼不好。」他從心靈深處發出一句長長的嘆息,「最起碼在受傷時不會太痛。」

「柳月奴傷了你麼?」她探詢的眼神狡猾得像只優雅的小狐狸。

「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他的嘴角又冷硬起來。

她偏不更改話題,「所有人都在對我說,她對你曾經有多麼重要。你竟然狠得下心把這麼一個痴愛你的女子關在這里,任她憔悴,任她瘋狂,卻可以做到不聞不問,十年來日日夜夜都在無聲地折磨著她。你真的從中感到快樂了?」

他不答。

于是她繼續說下去︰「因為對你的愧疚,她連死的勇氣都沒有,但她的淚水與腸斷換來的卻是你更加無情的報復。她今生最大的失敗,就是把情愛給了一個根本沒有心的人!還敢說什麼你也曾經有過情愛?對于愛你的人,你就是這樣報答的嗎?」

一動不動的獨孤鶴忽然猛地將她拽進自己的懷里,低問︰「想知道恨的力量究竟有多大麼?」

她錯愕之時,他的唇已經壓了下來,冰冷的唇,無情地吻,在剎那間佔據了她全部的思想,奪去了她的呼吸。一陣迷亂之後,她驚怒的推開他,憤恨地抽了他一記耳光,寒冷的鋒刃已在頃刻間抵住了他的胸口。

他反而不怒了,還是那樣,冷笑著看她,「是不是很想殺我了?是不是又覺得就這樣殺我太便宜我了?」

她將牙齒咬得直響︰「你別逼我!」

「現在你能體會我當初的感覺了?」他的目光飄向籠中的女子。「永遠牢記我的話︰報復敵人最有效的方法是令他們一生一世都活得痛苦。」他盯著她的眼楮︰「不要忘記了!」

「你希望我也是這麼對你麼?」她惡狠狠地問。

他側過頭,「無論任何人,都是如此。」

陰冷的地牢中,時間在無聲的流逝,緩慢而笨重。

處在四季寒冷的白鶴城下更是如同困在冰窖之中。牆壁上雖然有幾支蠟燭放出昏暗的光,但因無法更換,那些蠟燭很快就要燒光。

沈心舞抱著膝蜷縮在角落以維持體溫,看著還在昏睡的柳月奴,心頭掠過一絲不忍。「她若這樣睡下去會凍死的。」

「她十年都是這樣過的,死不了。」獨孤鶴背靠牆壁運功調息。

沈心舞禁不住蔑視︰「你就是天下第一又如何,無情無愛,根本不是一個人!」

他的心頭赫然閃過方靜心的話︰「劍若無情,永遠只是一把劍,人若無情便與死人無二。」分神之時,氣息散亂,忽然噴出一口鮮血。

她身子一動,又坐了回去,故意不去理他。他也不吭聲,接著運功。

幾支蠟燭終于淚盡,相繼熄滅。一片漆黑中只能听到幾聲似有似無呼吸。

這樣的獨坐寂寞之情更甚,沈心舞禁不住哼起了童年的歌謠︰「天上星,亮晶晶,金月亮,保安寧。娘托風兒常問候,盼兒歸來淚盈盈。」這歌正觸動她的傷心事,聲音有些哽咽,淚水無聲而落,沾滿衣襟。

「你還挺有興致。」獨孤鶴冷冷的話卻破壞了她一腔的哀怨之情,所有的怨恨此刻都扔向了他︰「你若願意,我還可以給你唱那首‘一朝緣斷恩愛盡,莫問前塵後世情’。」

黑暗中沒听到他的回答,想來這話已激怒了他,便無聲地笑了。可惜她現在得意的表情他看不到。

忽然有什麼東西扔到她身上,幾乎將她整個人蓋住。她伸手一模,是他的那件披風。

「不用你假惺惺的關心。」她將披風扔回,連聞到上面那屬于他的氣味兒都覺得是種痛苦。

「那套劍法你可不要懈怠了。」他又在發號施令。

她猛然站起,「我現在就練給你听听!」地牢雖然狹小一些,但仍可以略微施展身形。那柄長劍她棄之不用,短刃在手,在黑暗中舞動起來,雖然看不見,但憑劍刃削過的風聲也可以听出她現在的火候究竟練到了幾分。

一套練完,已出了一身的熱汗,她揚著聲音問︰「如何?」

對面傳來他冷沉的聲音︰「還得練。」

她一氣之下短劍又舞動起來。

這一夜,她舞,他听,均未成眠。

因為疲憊而沉睡的沈心舞突然被什麼聲音吵醒。迷迷糊糊地擦拭眼楮好一會兒,才想起這里現在根本看不到光亮,有無眼楮已經沒有區別。

那聲音又從地上傳來,是楚天舒在向獨孤鶴挑釁。聲音好像能穿透牆壁,直達地下︰

「獨孤鶴!你要當縮頭烏龜到幾時?」

她一驚,也不知他現在是清醒還是在睡,便問︰「他發現你了?」

「沒有。」旁邊傳來獨孤鶴的聲音,不知已經醒了多久。「他只是想用傳音入密把我找出來而已。」

楚天舒的聲音還在源源而入︰「獨孤鶴,沒想到你這個劍神也是浪得虛名罷了。在自己的地盤上還要藏頭縮尾的。哪點還像個男人?」

心知楚天舒是要成心擾亂獨孤鶴的心神。沈心舞情不自禁為他捏了一把汗。

「獨孤鶴,你妹妹現在在我手里,是殺是辱只在我一念之間,你願意讓她受這份罪麼?」楚天舒的聲音開始變得不正經。

沈心舞先急了︰「看來他果真不準備念什麼舊情。獨孤鶴,你真要讓你妹妹名節遭損嗎?」

獨孤鶴悠悠然道︰「做楚天舒的女人豈非正是她的夢想,說不定她現在心里正開心呢,你著什麼急。」

「你簡直不是人!」她霍然站起,怒道︰「你不肯救她,我去!」

一股旋風從旁邊襲來,將她猛地刮倒,然後是他絕冷的聲音︰「若你壞了我的事,就別想活著離開!」

「你的傷好了?」她一愣。

「最快也還需十個時辰。」他已經盡了全力,比他自己原來預想的快了將近一天的時間,但這是宿疾,不若一般傷患好得那麼快。

她模索著走過去,抓到他的手腕。

「干什麼?」他冷沉的聲音在地牢中低揚。

「若把我的功力給了你,是不是能讓你好得快一些?」

「笨蛋!」他低喝︰「若你把功力給了我,我這一年的辛苦豈非白費?兩年之後又讓我與誰論劍?」

「解決眼前之事才是要緊!我不願意看到獨孤雁受苦!」

「蠢才!」他再罵一聲,掙月兌她的手,命令著︰「若你再有這種念頭,就別再跟著我!」

黑暗中听到她似乎在掏什麼東西,衣服沙沙直響,不知她又做了什麼,他問︰「你干什麼?」

「我剛剛服了毒。」她平靜地回答。

「什麼?!」他一震,抓過她的手腕一號脈搏,果然發現她的氣血中已有中毒跡象。「你不想活了嗎?!」他怒問,疾點她身上數處大穴,阻止毒性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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