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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間賽車手 第27頁

作者︰江雨朵

「拜托你不要這麼幸災樂禍。」柳如風伸出指尖點著他,「我知道了。」他面無表情地忽然轉身,「有時候,想要知道罪犯的心理,就要搞一個突然出擊!」

「喂喂,」眼鏡預感不妙地拉住他,「你想怎樣?難不成直接去找阿萊問F公路的血案是不是你做的?」

「恭喜你!」柳如風回身給他一個大擁抱,「你答對了!」

「喂喂!」

可是不顧眼鏡在身後的叫喊,找到線索的柳如風興高采烈地轉著鑰匙扣,自在地往回走。誰會那麼傻地去問啊,騙騙那個書呆子眼鏡,他竟然還真信了。嘿嘿。他左右逡巡,阿萊這小子跑哪去了?

「你真的已經決定了嗎?其實只要我們都不說……阿翔你……」

閉角處,略含壓抑的聲音突然響起,柳如風警覺地收住腳步,一個閃身,把耳朵貼在牆上,留神窺伺。

這、這種悶騷到好像全世界人民都到欠他一百八十吊錢的聲音不就是阿萊嗎?真是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就在燈火闌珊處。且不管這引用引得多麼不符合情境,柳如風只管悄悄地伸長脖子踮著腳尖,露出一雙眼楮往前探尋……

「我,已經想好了。你不必勸我……」

坐在水泥管子上拱手撐腮的少年,正是高翔。

他們在談什麼?難不成是考大學的事?柳如風歪頭忖尋。

「每個人都會做錯事,」阿萊臉色蒼白地極力勸阻,「阿翔你又不是故意的!」

「那又怎麼樣呢。你說得很對,每個人都會做錯事,但是有些事,卻不是只要說聲‘對不起’就可以被原諒……」微笑著,微笑著攤開雙手,看著那些透明的羽毛在無形中飄散,那個額發卷卷眼神清澈的少年說︰「謝謝你一直陪我這麼任性……」

「你為什麼這麼死腦筋呢!」阿萊突然憤憤地大喝一聲,把手里的瓶子用力地向對面的牆壁擲去,「如果你自首,那個死在F公路上的人就可以活過來,那你去得也有意義!可是並不是這樣啊!阿翔!你到底明不明白,一旦你去自守,那後果有多嚴重!」

「會比死更嚴重嗎?」任由卷發灑過眼際,少年自嘲地輕聲說著。

「傻瓜!你這一輩子都再也不能踫車了啊——」對一個以車手為夢想的人來說,這難道不是最可怕最痛苦的懲罰嗎?

被阿萊帶著苦澀的語氣震撼,高翔肩膀一顫地抱住頭,「可是、可是……」他壓抑著發出細小慌亂的哽咽,「我……」

「不要去……」阿萊從身後抱住他,「阿翔你不要去……不會有人知道的,不會有人知道的……忘記吧。把F公路的事忘記吧。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該在那天改裝那輛車,阿翔,你只要盡情馳騁就好了……不要再想那件痛苦的事……」

他們再說了什麼柳如風已經听不清了。

眼前一陣暈眩。他幾乎站不穩腳步。

怎麼會呢怎麼會呢怎麼會呢……

怎麼會是你……

他臉色蒼白地縮回頭,無力地靠在牆上大口呼吸,雙耳一片鳴響,卻依然听得到來自心髒那如同擂鼓般的咚咚敲擊。

第十章矛盾

離開阿萊家的修理廠,柳如風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

路過某條回家的必經之巷,他的腳步不由得停滯下來。

就在不久前,他和唐葵曾經在這里發生爭執,自己還被誤以為是非禮未成年少女的不良少年……回想起來,就是因為這個誤會,才認識了高翔。所以……再見面的時候,盡避腦後還頂著高翔「路見不平」造成的大包,心里卻還是非常欣賞那個懷有正義感的少年……

他那麼爽朗,那麼善良……雖然固執倔強,但卻不會使用強人所迫的手段。上次因為阿萊綁架唐葵的事還好好教訓了阿萊一頓。段小松他們說高翔很孤僻,他卻覺得他很好相處……

那麼熱心教自己學摩托車,總是活力充沛的卷發少年。為什麼他要和這起血案有牽扯?

柳如風呼吸困難地握緊拳頭,就這麼忽然駐足在人來人往的街頭。

是!他承認他自私!因為他已經把高翔當成了朋友!他就不能接受他是凶手的事實!

寧願是藤秀榮,寧願是阿萊,甚至任何不相干的人也好,為什麼偏偏要是高翔!

他咬住嘴唇,覺得心里莫名其妙的失落空洞。

秋雨淅瀝,雨絲似蛛網,稀疏卻讓人難以逃月兌。

他真的很想笑,這是哪一種九流劇本。他一直想要搞清一個真相,想要幫父親抓到真凶。他真的對那種肇事逃逸的人非常不恥。可是現在,他發現自己根本笑不出來。

所有印象中的「凶手」,當如此清晰地變成某個立體的影像,變成熟悉的某個人時,那些沸騰的正義感,就突然冷卻得令人難過了。

「為什麼呢。」站在雨中,柳如風輕輕地問︰「你是這麼好的一個人,擁有夢想,所以堅強。那種一個人也能生存下去的感覺,我一直都很向往……」可是,為什麼,你,我的朋友,這麼突然的變成了「凶手」?

沒有辦法呀。

沒有辦法用看待凶手的眼光去看待高翔。

「這算什麼……《無間道》嗎?」他笑著低下頭,腳邊的雨水蕩起一波小小的漣漪。

「如風?你在這里干嗎?」

下班回家的柳榆飛在人群中觀窺到兒子的身影,大步流星追上來,拍上他的肩膀,「嘖!都濕透了!前面就是家門了,你不跑幾步,杵在這演什麼苦情戲啊。」

「苦情戲嗎?」高翔扯扯嘴角,心卻沉重地讓他抬不起頭。

柳榆飛掏出鑰匙開門,一邊問著︰「對了。你查那個風花有沒有可疑之處啊……」

「爸。」

「嗯?」覺得兒子今天有點不對勁,柳老爹遲鈍地回頭,「怎樣?」

「你曾經……」柳如風欲言又止。

「什麼?」柳老爹不疑有它。

「沒什麼。」柳如風悶悶地側身,走到浴室里抓毛巾擦頭發,怔怔地對上鏡子里蒼白的臉。

「你到底想說什麼?」不屈不撓死纏爛打正是柳老爹的辦案精神,他一個轉身拽住兒子的肩膀,「說嘛說嘛,話說一半憋死人的道理懂不懂?」

「你,」柳如風遲疑地回想,「我記得,你有一次抓過一個當警察的同事。」

柳老爹的臉色驟然陰暗了下去。

「問、問這個干嗎?」他不自然地放開搭在兒子肩上的手。

「你覺得你做對了嗎?」柳如風卻不肯放棄地固執起來。

「所有做錯事的人都必須受到懲處。」柳老爹淡漠地說著,卻轉過身避開他質疑的眼神,「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正與正義,但社會需要法律的維護。有些東西,永遠比私人間的情誼更重要……」

警察真是偉大呢。——柳如風很想挑著唇角諷刺地如是說。但是他終于並沒有這樣做的原因是透過浴室的鏡子,他看到背對他的老爸,眼圈刷地紅了。

其實,爸爸心里一定很難受吧……

他默然地洗干淨毛巾,步出浴室,走向廚房。因為他此刻的心情,就是那樣……到底該怎麼辦呢,要告訴父親高翔的事嗎?或者,根本就不說……

不管哪一個選擇,都讓他覺得很痛苦。

而為什麼世界上竟然有種人,可以從事這麼痛苦的職業呢。

柳如風不了解,也不打算去了解。他想……

「如風,」柳老爹不經意般地走過正在切菜的柳如風的背後,「這個給你,」他粗糙的食指向案上推了推一張紙片,「你可以去這里看一看……那里或許會有你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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