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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鳥花月 第17頁

作者︰江雨朵

「是啊,傷口還是我幫他包扎的呢。要是女孩子的話……」清光想象過頭,差點鼻血狂噴。

「別去想有的沒有的,」橘逸勢瞪他一眼,「吉樣是男孩子,卻進宮當齋宮。哼,用腳趾想也知道這是阿保親王的計謀。只是他到底想于什麼呢……」還有這個吉祥到底是什麼人?難道真是阿保親王的孩子嗎?

「唉,」他抬頭看了看天空,風和日麗,完全沒有暴風雨來臨的序曲,忍不住戲謔地唱了一句︰「人間幾度艷陽天哪。」

「大人……」清光遲鈍地問道,「我們是不是所謂的目擊者?」

「錯!」手中紙扇一轉,橘逸勢負手一笑,「我們是局外的看戲人。」

「那麼說,您是打算對這件事保持沉默嘍?」

「清光,你在說什麼啊。」橘逸勢輕松地揚了揚眉,「難道我們知道些什麼嗎?」

「…反正清光听大人的……」

「嘻嘻……別人家門前的雪,可輪不到我們來掃呢。我們即使知道也要裝作不知道啊。畢竟——」拉起一個長音,已經走出皇宮大門的橘逸勢冷冷地回頭環顧身後精巧富麗的重重殿宇,「有些事情,發生與不發生,都對我並沒有好處或壞處呢……」

☆☆☆

「正良哥哥,你來找我玩嗎?可是再過一會兒橘逸勢師傅就要過來了……」少年抬起稚氣的臉,認真地煩惱著。

斜倚著軟榻,持著透明筆洗在手上把玩的清秀少年揚起頭,沖弟弟露出安撫的笑容,「就是為了要看看恆貞的師傅才特意過來的。而且恆貞哪,你那個稱呼是怎麼回事?」

昂首望著堂弟的少年,實際上也只下過是比他略為年長而已。然而周身散發的氣勢卻充斥著凜然不可侵犯的味道。因某種政治方面的特殊因素而導致尚未舉行冠禮,但卻並不將頭發挽成童子的總角樣式,只是隨意地用繩子一系,漫不經心時偶爾顯得落拓不羈的少年,正是當今的東宮正良殿下。

「因為橘師傅好像很不喜歡用姓名以外的方式喚他,可是讓我直接稱呼老師的姓名我實在無法做到。只好叫橘逸勢師傅了。」恆貞向皇兄敘述出自己的無奈。

「算了,盡避是他個任性的人,但卻很有才學。恆貞你要好好地听他的教導哦。」對于正良批評年齡幾乎比自己大一倍的人為「任性」,少年一臉毫不在意的樣子,聳了聳肩,又道,「只是,為什麼姐姐竟然會對這個人感興趣呢?倒是讓我感覺好奇啊。」

「嗯?正良哥哥說的是哪位姐姐呢?」

「啊,不干恆貞的事,」正良突然放下筆洗,走到窗邊,一把推開格子窗,「橘逸勢?來了的話,還是進來比較好吧。」

「咦?師傅來了嗎?」恆貞歪頭向窗外瞧去,果然看到橘逸勢進退兩難地站在板橋處。

「東宮殿下在此,未敢貿然打擾。」掛著淺淺微笑,橘逸勢溫和地解釋自己遲到的原因。

「您太客氣了。事實上我也很想拜見您。听說您做了恆貞的師傅,我很羨慕呢。」年輕的東宮比他更加柔和地微笑著,「有空的時候,也請指點一下我吧。」

「皇兄和師傅是初次見面吧。好厲害哦,竟然一眼就猜出對方是誰了嗎?」恆貞睜大純真的眼楮,並沒有半點諷刺意味地說道。

而站在外面已經有一會兒,不管承認或不承認都等于做出是在偷听別人談話行為的橘逸勢還是難得地因此臉紅了一下。

「橘大人是我朝有名的美男子,所以大概看一眼,就能猜到他的身份了。」正良親王很體貼地向弟弟做著解釋。

「咳……」皇家的親王們都是這樣旁若無人地評點別人嗎?還是他見過的這幾個格外奇怪?橘逸勢借著咳嗽的機會舉起袖子,擋住自己不快的臉色。

「殿下有事找親王的話,那橘某人先告退了。」橘逸勢不冷不熱地說著,準備告辭。

「等一下,」少年頗有威儀的嗓音從身後揚起,令橘逸勢腳步一滯,「我是替姐姐來請橘大人的。」

姐姐?智子公主?橘逸勢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

☆☆☆

「這是我母後檀林以前在後宮的殿室,現在已經給正良當偶爾休息用的房間了。我進宮的時候,若天晚了,有時也會留宿在此。」

智子跪坐在對面的靠墊上,雙手放在膝上很安靜地說著。兩人之間並沒有拉起帷帳,只隔了一張中國風的紫檀案。正良親王已經走了,連一個侍女都沒留下。從外表看來,可以稱為年歲相當的一對男女單獨在此面對面的交談是否于禮不合這種事,已經沒有人計較了。反正從一開始,就已經有過很多不合情理的事了。現在再勉強提什麼禮儀只能讓人發笑罷了。

「公主真是個頗富好奇心的人。」將視線投到左側屏風上的花鳥圖案,橘逸勢看似漫不經心地說著。.「哦,為什麼這樣說呢?」頗感意外地揚了揚眉,智子饒有興味地側頭看他。

「會對我這樣的男人感興趣,或者不該稱為好奇,而是奇怪?」嘲諷的微笑在嘴角劃下更深的痕跡。

「怎麼?被你看出來了嗎?」少女爽快地承認,「那就太好了。不管怎麼說,讓身為女性的我說出告白的話,還是很為難呢。我其實也是個臉皮很薄的人。」

「活到像我這把年紀,還硬要裝成不通人情事理的小伙子也是很難的。」嘆了口氣,自稱「活到一把年紀」的人露出櫻花般的笑,「公主,我可以提一個問題嗎?」

「當然。」

「你究竟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呢?」將凝固在屏風上的視線第一次投向智子,他雙手交織托起下巴,漠然地注視著她。一次次地刻意接近,毫不避諱的親呢態度,若說她不是有所圖謀,又是為什麼呢。

「是看上我的外表,是欣賞我那所謂的才華,是因為我對你而言存在著可以利用的價值;抑或是,說你想要的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存在于何處的心?」

「你對任何人講話都是這樣直率嗎?」智子微微笑著,「如果答案是否定的,我將會感到很榮幸。」

「很遺憾,我是個會被心情左右的人,並沒有固定的表現可供判斷。」

「無所謂,反正我也是個喜歡單刀直入的女人,繞圈子那種事並不符合我行事的風格。」

「那麼,堂堂皇女之尊,不惜讓高貴的名字和我這種人聯在一起被當做朝野流傳的艷聞,到底是為什麼呢?」

「呵呵……」她掩袖笑了起來,「那個你也听到了啊。」

「可以的話,是很想裝成沒听到的。」但是每次入宮,都會遇到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說些語義不明的話的人啊。

「但是那件事完全是你不對,我才是受害人。」智子皺了皺眉,「我就那樣可怕嗎?在踏歌會上,讓你像看到怪獸一樣掉頭就跑了。」因為這件事,她已經成為平安京談論的對象了呢。例如︰智子內親王羞憤出家、智子公主陷入苦戀等等……不知道橘逸勢听到的是哪個版本。

「那是因為……其實我也是個臉皮很薄的人,不擅長和年輕女性打交道的緣故吧。」因為她的率直,反而令橘逸勢感到一絲狼狽。

「是嗎?好意外呢。」少女不給面子地說道,「我完全沒有感覺出來啊。」

「大費周章地請了最高貴的跑腿叫我來,就是為了奚落我嗎?公主。」

「這樣稱呼正良,你還真是個大膽的人。」

「您的弟弟也稱我為任性的人呢。既然已經被這樣看待了,再加深無禮的印象也無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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