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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華夢醒 第8頁

作者︰季薔(季可薔)

可笑!

一直靜靜立在一旁瞧著書房內父女兩人爭執的墨石,性格的嘴角逐漸飛揚,餃起帶嘲的笑意。

瞧楚天兒驀然刷白的麗顏,可見楚南軍的威脅確實正中靶心。大小姐可以什麼都不要,就是無法忍受一向奢華糜爛的生活離她遠去。尊嚴算什麼?愛情算什麼?沒有了錢一切都是白搭。想必那位千金大小姐內心想的就是這個吧。她會嫁孫逸的,肯定會,因為她不可能忍受由天堂跌落地獄的生活。而只要她答應結婚,他守護她的任務也總算可以告一段落。終于可以真正擺月兌這個總愛無理取鬧的女人了,謝天謝地。墨石想著,嘴角嘲諷的弧度更加飛揚,一顆心也隨之逐漸飛揚。嘴角餃著嘲弄的冷意,他迅速提起步履,緊緊隨著憤然從書房里飛出的白色身影,跟著她穿過三樓長廊,急奔下樓。很快的。他很快就可以擺月兌這個任性無理的大小姐,不需再亦步亦趨地跟隨她。他很快便可以重獲自由,可以隨心所欲,到自己想到的地方,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了。

很快。

只可惜沒那麼快。

數天後,當墨石從楚行飛口中听聞楚天兒逃婚的消息,他性格的臉龐不禁一凝,襯得墨黑瞳眸更加幽深。

「你再說一遍。」他冷冷地、幾乎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說,天兒逃婚了。」楚行飛輕快地重復,藍眸即便在宣布這樣沉重的消息時,仍隱隱閃爍著類似調皮的光芒。

「她逃婚?」

「是的。」

「確定?「沒錯。‘該死!」墨石驀地迸出一聲詛咒,他握緊雙拳,額上青筋陣陣抽動,她竟敢逃婚?這該死的女人究竟哪來的該死勇氣逃婚?

他激烈的詛咒令楚行飛頻頻搖頭,「墨石,我知道你討厭天兒,可看在她是我唯一妹妹的份上,別口口聲聲詛咒她好嗎?」他略帶無奈地微笑,「我這個妹妹任性歸任性,畢竟還不是那麼該死的女人吧?」

墨石瞪他數秒,「我道歉。」他終于不情不願地說道,「我只是沒想到她竟然有勇氣逃婚。」

「為什麼不?」楚行飛好玩地揚揚眉,「你知道她一向表明不想嫁孫逸。

「因為我沒想到她真舍得放棄榮華富貴——龍主不是說要切斷她的經濟來源嗎?」

楚行飛望他數秒,「你很了解天兒,墨石。」

墨石一愣,直覺好友話中有話,片刻,驀地恍然大悟。

「是你!」他忽地大喊,指控的目光射向楚行飛。

「沒錯,是我。」楚行飛坦然承認,「是我幫她逃婚的。」

「你……為什麼?」

「我不想唯一的妹妹跟我一樣擁有一個沒有愛情的婚姻。」

「你……」墨石瞪他,無言。

「她現在人在維也納,我動用關系替她申請了音樂學院。」

「音樂學院?」

「主修小提琴。」

「哈,我倒不知她對小提琴有熱愛到想念音樂學院的地步。」墨石諷刺道。

楚行飛不說話,只是深深望著這有著過命交情的好友,終于,他輕輕嘆息,「對不起,墨石。」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知道其實你很高興終于可以解除對天兒的責任。」楚行飛輕輕說道,「我知道你一直渴望真正的自由。」

墨石默然。

「我很抱歉,墨石,請你原諒一個做哥哥的自私心情。」楚行飛誠懇地說,「我真的希望天兒幸福,過她真正想過的生活。」他頓了頓,「拖你下水非我所願。」

「算了。」墨石揮手,逐去了好友的歉意,「我沒怪你。」

「你應該怪我的,從我們認識第一天開始,我就一直欠你人情。」

「你沒欠我什麼。」

「我欠你許多。」楚行飛低低地說,語音沙啞,「那時我會主動站起來解救天兒跟星宇,其實是因為我粗略知道天兒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而我不顧自己的安危也就罷了,還拖你下水——」

楚行飛嘆息,想起當時墨石在那群黑幫男人的逼問下,還能保持沉默的義氣。

是的,那完全是基于對他這個新朋友的義氣,他知道他想救他們,所以即便遭受威脅,仍堅持不肯吐露天兒與星宇的行蹤。

就在當時,他明白自己得到了足以信任一生的知己。

「我真的感激你,墨石。」他驀地伸出雙手,激動地握住好友。

而墨石對他突如其來的肺腑之言彷佛有些尷尬,濃挺的眉宇一揚,「得了,少惡心了。」他故意以一種嘻笑的態度甩開他的手,「禮多必詐!想必有求于我吧?」

楚行飛亦忍不住一笑,恢復了一向玩世不恭的態度,他看著墨石,藍眸熠熠生輝,卻不說話。

墨石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瞪他一眼,「知道了,我會去的。」

楚行飛微笑加深,「麻煩你了。」

「不麻煩。誰讓我許下了承諾呢?說得出就要做得到。」

不錯,說得出就要做得到,所以他來到了維也納。

依著楚行飛給他的住址,他來到了維也納市郊楚天兒居住的公寓,並毫不意外在將近午夜的十一點,公寓的主人依然不見人影。

楚天兒畢竟是楚天兒,即使是為了逃婚,即使來到人生地不熟的異鄉,她依然過著一向的墮落生活,不過午夜十二點絕不回家。

不論是在舊金山或維也納都一樣!

「夜游的女神,你居然還知道回來。」

十二點半,當楚天兒鮮黃色的身影終于旋進屋里,墨石嘲諷地出聲,冰冽的語音在寂靜的暗夜顯得分外清冷。

楚天兒顯然嚇了一跳。

原本還有些嫣紅的芙頰迅速刷白,金色眼影下的瞳眸圓睜,如見鬼魅。

「你——」她瞪著面前高大的形影,困難地擠出聲音,「怎麼會在這里?」

「行飛要我來的。」

「哥哥要你來?」她愣了一會兒,腦海念頭一轉,秀眉立刻顰起,「他為什麼要你來?」

「這問得可笑。忘了我的身分嗎?我是天劍,是你的貼身護衛,不是嗎?」墨石慢條斯理比一字一句自齒間迸出話來。

楚天兒自然听出了其間的諷刺,她輕輕冷哼,「我以為你一直巴不得擺月兌我。」

「你不也是?」墨石回敬她。

「只可惜天不從人願。」她瞪他一眼,一面邁開蓮步穿過他,走向整潔乾淨的現代化廚房,為自己倒了一杯冷開水。

墨石蹙眉,為她經過他身旁時傳來的濃烈酒味感到不滿。

「你究竟去哪了?」

「我去哪兒你管不著。」

「你就不能安分一點嗎?年紀輕輕的獨身女子,這麼晚了還上酒吧買醉,擺明了就是要男人上你。」

听聞此言,楚天兒驀地停下喝水的動作,旋身怒視墨石,「你說話尊重一點!」

「是你不尊重你自己。」他依舊冷然,「一個不懂得自我尊重的女人要別人怎麼尊重她?」

「我怎麼不自我尊重了?」她忍不住有氣,「我不過去喝點酒而已,值得你用這樣輕蔑的眼光看我?」

「只是喝點酒?」墨石冷哼一聲,忽地展臂扣住她的手腕,楚天兒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幾乎跌進他懷里。幸而她及時穩住陣腳,只上半身微微擦過他堅實的胸膛,但只這樣的輕觸也夠教她難堪了。

她禁不住咬牙,「你做什麼?」

他沒答話,怒視她好一會兒,不僅完全沒意會到兩人身軀的異常接近,甚至還威脅地低下一張性格臉龐。

「你稱這樣為只喝點酒?」他緊緊蹙眉,故意嗅了嗅她身上的酒味,語調充滿饑刺,「這樣刺鼻的味道,不曉得的人會以為有人將整桶酒都潑到你身上了。」

她咬緊牙,完全沒辦法反駁他的怒斥,只覺呼吸奇異地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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