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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純素心蘭 第12頁

作者︰季薔(季可薔)

她只起那天請她去餐廳用餐的嚴寒,想起總是心事重重的嚴寒,想起一直是放蕩任性、醉生夢死,而現在卻發現自己一無所有的嚴寒。

他之所以和丁維安在一起真的只是為了錢嗎?他真的這麼需要錢?急迫到必須接受這樣一個女人的侮辱?

齊晚兒感到生氣、失望,以及深深的痛心。

雖然對他認識不深,但齊晚兒可以確定他是一個自負的男人。

他玩世不恭、漫不在乎、我行我素,絕不是那種會看人臉色、對人卑躬屈膝的男人!而他現在竟為了錢任由一個女人如此踐踏他的自尊?

他真的這麼需要錢嗎?他需要錢的話她可以給他。

齊晚兒忽然愣住了。

嚴寒需要錢,而她,需要一個丈夫——她不覺屏住呼吸,腦中開始評估著這靈光一現的念頭。

一個對一向循規蹈矩的她而言十分瘋狂的念頭……

「為什麼我走到哪里,似乎總見得到你?」一個低沉、沙啞,抹著濃濃嘲諷的語音自她頭頂攫住她。

第四次見面。

她仰起頭,知道自己終于等到了近日來一直追尋的男人。「嚴寒。」她低低喚著,伴隨著一聲細微的、如夢似的嘆息。

她感覺他似乎倒抽一口氣,好半晌,方再度開口,「告訴我為什麼,你是某種陰魂不散的幽靈嗎?」

他在生氣,他不高興見到她嗎?可是她卻想踫到他、這些日子以來盤旋腦中的一直只有他,他帶著嘲諷的聲調,他總是皺緊的眉頭,他的手拂過她時帶來的奇妙溫暖。

他不想見到她嗎?

「選里是鵬飛樓。」她極力令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

「我當然知道。」

「是之鵬的家。」她靜靜說道︰「我與他交情不凡、為什麼不能在這里?」

她又感到那灼熱的視線了,他正瞪視她嗎?齊晚兒不覺低垂眼瞼,他帶著麝香的體味騷擾著她的嗅覺,刺激她心跳加速。

「你看起來不是那種喜歡社交宴會的女人。」

「從我失明以來,我便被限制不能出入公眾場合,十幾年了。」她得深深吸氣才能維持聲調平穩,「好不容易我父親終于準許我參加社交活動,我怎麼能不出來透透氣?」

「你——不怕讓人知道你失明的事實嗎?」

「除了你,有人注意到嗎?」

嚴寒一窒。

她說的該死的正確,這些好事分子竟然沒一個人注

意到她眼楮是瞎的?他們只顧著醉生夢死,只顧著圍繞她猜測她真實身分,但竟沒一個人看得出她眼楮不便。

或者是因為之鵬將她保護得極好,一直緊緊跟在她身邊——問題是他如果真要保護她就不該讓她來參加這種鬼宴會!鵬飛樓的周末晚宴一向是頹廢瘋狂的,怎能讓她混在這群過了午夜十二點精神就會呈現迷亂狀態的公子小姐之間?

「之鵬不該讓你來。」他指控著。

「是我要求他的。」

「他不該答應你!」

「他很難拒絕我。」她微微笑著,而那株恬淡純淨的微笑融化了嚴寒冰凍的心。

之鵬無法拒絕她。確實——嚴寒自嘲地勾勾嘴角,這世上怕沒有哪個男人能拒絕得了那張純潔透明的面孔吧?

而那雙透明雙瞳現今正直直對著他。

嚴寒皺眉,有股想轉過身的沖動,但他強迫自己站定原地。

懊死的!她明明看不見啊,為什麼自己總是覺得完全被看透了,忍不住想躲開那雙清亮眼眸?

「你喜歡鵬飛樓嗎?」她突如其來地問道。

他一愣,「什麼?」

「鵬飛樓。」她柔柔地重復,「是一棟很棒的建築,你應該也很喜歡吧?」

「你怎麼知道它很棒?」他粗魯地問。

「我兩天前就來這里了。」她平和地解釋,「為了讓我熟悉周遭環境,之鵬帶我參觀過好幾遍。除了家具的擺設位置,室內空間的格局,我還知道這里每一面天花板、每一面牆、每一根廊柱是怎麼設計的——尤其是之鵬房里那塊透明的天窗,你不覺得那是很棒的設計嗎?夜晚躺在床上,星光便會透過玻璃灑落下來……」

他怔怔听著她夢幻般的敘述,「你喜歡這棟房子?」

「嗯。」她點點頭,「我想應該是某個不知名的年輕建築師設計的,因為這樣的建築風格不符合我所知道的任何一位大師,不像講求精準對稱的美國風,或者線條俐落的後現代主義,也不是中國式——之鵬真可惡,一直不肯告訴我這里是誰設計的,你知道是誰嗎?」

他當然知道,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因為他就是設計這棟房子的人。

「你大概也不曉得吧?」她見他久久不回答,逕自繼續說道,「可能是某個不想具名的人吧。」

不錯。他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鵬飛樓是出自他的設計,建築對他而言是一個早該放棄的夢想,他不希望除了之鵬還有別人觸及他小心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渴望。

鵬飛樓——只是他為了平撫自己內心強烈渴望,沖動之下產生的練習作品,沒料到之鵬竟然偷偷取出他壓在床底的藍圖將它付諸實行。

「該死的,之鵬,那只是一張幼稚的草圖,你究竟拿它

去做什麼?「記得他當時曾經狂怒地質問好友。

「我當然知道那只是一張草圖,我請專家看過了。」黎之鵬神色自若,「他說那張透視圖好些地方根本畫得不對。」

「當然不對!」他又是慚愧又是惱怒,「那只是我胡亂畫的!我又不是科班出身,你期待我畫得多正確?」

「可是卻非常有創意呢。」黎之鵬微微一笑,「那個專家也說了,撇開正確性不談,設計這張藍圖的人真可說是建築界未來可以期待的超級新星。」

去他的超級新星!

嚴寒強迫自己從回憶中回神,「我還有事,沒空站在這陪你討論這些。」他粗聲宣布,邁開步伐就要遠離她。

「因為你必須去陪那位大小姐嗎?」她冷靜的聲音留在了他。

「什麼?」

「丁維安,我相信這是她的名字。」

「你該死的怎麼知道維安?」他詛咒著,冒出一串英文髒話。

「我知道她自認你是她的禁臠。」

最後兩個字奪走了嚴寒所有的注意力,他回過頭,不敢置信地瞪著那張平靜溫和的臉孔,「你懂什麼叫禁臠?」

他問,聲音像刮著金屬般銳利。

「雖然我不曾接受過正式教育,但我有家教,記得嗎?」她平和的聲調仿佛他問得可笑,「我當然知道那兩個字的意義。那代表一個人因為某種原因接受了另一個人的控制,一切都掌握在另一個人手中——「

「住口!」他狂暴的聲音止住她。

她卻像毫不畏懼他的憤怒,「你生氣嗎?因為自已被丁維安如此認為?」

他氣的是她如此認為!丁維安怎麼想那是她的事,他不在乎,他原本就打算和她玩一場你情我願的游戲,可是面對這位齊家千金平靜的聲調卻讓他沒來由地憤怒。

那不是同情,不是嘲諷,更不是瞧不起,只是那樣平淡地敘述著,但就讓他面頰一陣滾燙,直覺在她面前抬不起頭來。

女人——他從來就不在乎她們說了哪些話,即便再愚蠢也不能稍稍挑動他的怒意,但她只是輕描淡寫兩個字……

一陣莫名沖動讓他雙手抓住了她秀氣的肩膀,十指用力掐著,「回家去!齊晚兒,你不應該出現在這里。」他慢慢地道,「不應該來這種地方,不應該參加這種爾虞我詐的社交宴……」

她兩道清秀眉毛緊緊蹙著,似乎正忍著肩膀的疼痛,但聲調部仍是冷靜的,「我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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