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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之間 第34頁

作者︰吉兒•柏奈特

她先是瞪著他的朋友葛吉姆,然後移向他。她再度跟抓著她的兩個人掙扎,兩腿亂踢。

吉姆看著她掙扎。「腿不錯嘛!」

她停止掙扎時小臉已脹得通紅。山姆的視線停留在她的胸部上。「我不知道也,她只給我看其他部位。」

雖然嘴巴被人用手蒙住,她喘的聲音卻還听得清清楚楚。

山姆忍住笑,無情地繼續任她自己去掙扎,然後才說道︰「事實上,她是賴蕾莉小姐,不過我都叫她的小名莉兒,也就是賴莉兒(癩痢兒)。」

吉姆那邊傳來一陣哄笑聲,這正是山姆所預期的反應。「對,她就是賴大使的女兒,賴莉兒。」

她又咕噥起來,山姆猜得出她是想糾正他她的名宇。

他笑著火上加油地說道︰「她來自南卡羅萊納州,她家擁有核桃木之家、寇氏工業及桃樹農場。」他可以听到她被蒙住、憤怒的聲音,再次忍住笑意。

吉姆困惑地看著他。

「是美國大使的女兒。」山姆加了一句,看著他朋友涂黑的臉上頓然醒悟的表情。「你怎麼會和她扯在一起?」吉姆倚向他的來福槍,用眼神朝她比了比。「多虧了路拿上校。」

吉姆靜下來,視線在他們之間前後移動。「你要拿她怎麼辦?」

山姆舉起左手,拇指和食指互搓著比出代表金錢的手勢。

吉姆的眼楮突然亮了起來,臉上浮現與讓他們第一次見面後就稱兄道弟相同的貪婪表情。「多少?」

「還不夠彌補我這幾天所付出的代價。」山姆朝突然安靜下來的莉兒瞥了一眼,仔細觀察她,只見她的表情從恐懼轉為被背叛。他一度以一年的薪俸打賭她沒有聰明到可以了解事情真相的地步,不過現在看來他錯了。將視線自那雙受傷的藍眸移開,那種被背叛的無辜者表情使他有種多年未曾有的感覺——罪惡感。

他拋開這種感覺注視著吉姆。「我必須和安德談談。」

吉姆點點頭,看莉兒的眼光中不僅有金錢上的興趣,還帶了些色欲。

山姆突然有種想將吉姆的注意力自她身上引開的沖動。「你在離營區這麼遠的地方做什麼?」

「西班牙人愈來愈深入內陸了,他們上個星期才在聖克莉斯汀駐守過。」這個消息使山姆吃了一驚。聖克莉斯汀離這里不到十五英里,而且是個不小的內陸城鎮,龐安德很多手下都來自那個地方或周邊地區。如果西班牙人已經攻下它,就意味著他們已經深入游擊隊的勢力範圍,也代表不久後他們將會和游擊隊開打。西班牙人典型的作戰方式就是先佔下一座城,聚住里面的人,然後酷刑虐待無辜的村民再讓這些殘酷的事流傳出去,如此一來當然會引出那些激動叛軍,然後他們再將之一舉消滅。「槍支到了沒?」

吉姆搖搖頭,調整了一下背上常伴左右的弓和一袋箭。他的朋友用來福槍是圖其速度較快,只是山姆知道他更喜愛弓箭的安靜和準確。

山姆看著吉姆一身黑衣,用油將頭發後梳和涂黑偽飾的臉。「在出任務嗎?」吉姆露齒而笑,白牙在他黑黑的臉上閃亮著。「謠傳西班牙人有新的炸藥,」他朝他的人點了點頭。「我們想也許可以幫他們減輕一些負擔。」

山姆大笑。他的朋友是營區中出名的神偷,他能深入敵營竊取任何東西。去年十一月他們剛到這海島的營區時,吉姆找到一大堆甘薯,于是興起偷只當地鎮長的火雞,好讓他們能過個傳統美國感恩節的念頭。

「我想我還是快回營區去卸下我的負擔比較好。」他用眼神指向莉兒,她的眼楮正冰冷地瞪著他。山姆不理會她,只是朝抓著她的兩個菲律賓士兵點點頭。「介意我帶走賈西跟蒙特嗎?」

「請便,從我耳朵的嗡嗡聲和手上的咬痕看來,你比我更需要他們。」吉姆微笑。「城里只有兩百名西班牙士兵,他們遠不比她可怕呢。」

莉兒試著去踢其中一名正在大笑的士兵,卻失了準頭。而且要不是他們緊抓著她的話,她就跌倒了。

吉姆將手指放入嘴中吹了個口哨,一棵樹的枝葉開始晃動起來。樹葉不斷自樹梢上落下,一只紅頭黑身的八哥從樹上飛了下來,先在他們的頭上繞了一會兒,最後停在吉姆的肩上。他從襯衫口袋中拿了些東西喂它。

山姆申吟著說道︰「來自地獄的黑鴿。」

那只鳥呱呱叫了起來,一邊前後搖晃著它的頭,一邊蹣跚地在吉姆肩上走著,然後做了兩次鼓翼的動作尖叫道︰「哈、哈……」

莉兒的眼楮幾乎快凸出來了。

「放輕松,曼莎。」吉姆安撫地輕拍著八哥。「你再刺激它,山姆,它會啄掉你唯一好的那只眼楮。」

他大笑。「那只鳥知道它如果靠近我三英尺之內,我就會把它烤來吃,也許我們應該在感恩節用它辦場盛宴。」

「山姆完蛋了!最好小心點!」曼莎喊著,頭部則隨著每個字搖擺。

他真恨那只鳥。

吉姆朝他開心地一笑,又喂了它一口。「是你一直威脅要吃了它,它才自衛的。不要忘記,」他伸手模著抬頭咕咕叫的鳥。「女性比較喜歡人家稱贊而不是刺激。」「吉姆是我的英雄。」曼莎喊著,用頭摩擦著主人的耳朵,然後直起身將黑色羽翼舉至胸前呱呱叫著。「山姆不是。」

「好了,我們該走了。」吉姆飛快朝山姆嘲弄地敬個禮,然後對莉兒拋了個媚眼,便和他的手下及那只可憎的鳥消失于灌木林中……

山姆注視著莉兒。雖然被兩個士兵架住,她的視線仍未曾離開過他。她不斷掙扎,在一個士兵的手中嗚嗚說著什麼,但山姆故意不去理會她所制造出的噪音。這樣做也沒有用,他仍能感覺到那雙眼中的責難,而他並不喜歡如此,甚至也不喜歡他自己。

「塞住她的嘴巴。」他命令著,聲調銳利得幾乎可以切割冰塊,他轉身拿起來福槍喊著︰「走吧!」

自此他不曾再回頭看向她。

在那士兵關上門以前,莉兒又多踢他兩腳、咬他一口。然後她奔向關起的破門用力敲擊起來,而它只是嘎嘎作響,一點也沒有移動。

那該死的北佬!她真希望這就是他的皮膚,如此的話她就可以狠狠踢他幾腳然後咬他的手。他一直都計劃用她來換贖金,而她甚至還開始覺得——因為他一直都在救助她——也許他沒有想象中那麼壞。不過現在她終于稍微了解他幫助她的動機了,他是希望得到一部分贖金作為酬勞。

他不是壞,是壞透了。

她還愚蠢地認為他會帶她回父親身邊,原來他只想得到那些錢,只想賣掉她。對他而言,身為大使之女的她的價值只在于她所能帶給他的贖金——對路拿上校和傅山姆而言,她的價值只存在于她的姓氏。而她懷疑對父親而言她又是處于什麼地位。她希望他能珍視她,不過實在很難去想象一個幾乎不曾陪在她身邊的父親會如何珍愛她。在愛做夢的少女時代,她曾幻想父親是個聰明而勇敢的男人,他為了報效國家而犧牲與女兒共處的時間。她曾幻想過在他們重聚的那一刻,他會告訴她他是如何渴望能看著她成長,多麼願意陪她一起度過一個小女孩一生中幾個重要的時刻,可是他無法做到這些事,因為他必須對其他更多的人負責,不能自私的只顧及她,那對不起他的良心。但現在,獨自處在黑暗的小屋中,她開始懷疑這個夢想是否會實現。眼楮終于適應屋里的黑暗後,她開始觀察四周的環境,板條箱、桶子和盒子堆得幾乎和天花板一樣高。她走向它們,卻被某樣東西絆了一下,她往下一瞧,發現那是某種長形的金屬工具,她曾听過兄長稱它作鳥棍。她用腳將它推開,然後走向桶子,拂去上面的灰塵坐下來。這里好安靜,她環視四周的黑暗,覺得害怕和孤獨。不知道他們會把她關在這里多久,一想到他們也許會關她個好幾天,她不禁覺得可怕,仿佛又回到三歲時被關在黑暗的井里一樣;兩個地方連空氣聞起來都如此相同︰潮濕而濁重。那時井里唯一的光源是上方的開口,而現在屋內唯一的光線則來自嘎嘎作響的門縫及柱間的裂隙。她所能看見的只有一把掛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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