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凝的身體一僵，淚水從緊閉的眼中悄然掩落，這一刻她才深深地明白，這一生也是不能忘了這男人。
「我必須走，如果你早些表明心意，也許……可是……今生注定我是要欠你的。」她掙開他的擁抱。
「語凝——」穆劍秋的呼喚像條無形的繩索捆住了她邁開的腳步，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這給你，哪天你需要我時，我會趕去。」
語凝感覺自己的手中多了粒圓圓的東西，她攤開手一看，是雪月島的信號彈，和銀牌一樣，各當家各有代表圖型，只要它一發射出去，雪月島的人就會盡速來援。
「我已欠你夠多了……」
「我要你連下輩子都欠給了我……」他低訴道。
語凝沒敢回頭，施展輕軾在夜色中奔騰起來。
穆劍秋淡然一笑，「無論你選擇了穆劍秋或慕容滌塵，無論今生今世或來生來世，你都將是我不變的愛人。」他就著月光誓言道。
第九章
莫家老爺最近對語凝和穆劍秋的婚事表示相當的關切，也許是商號幾次被劫，心下老不舒服，希望趕緊攀上這門親事。
語凝原本是想利用這婚事讓她爹難堪，但目前這已不在她的煩惱範圍內了，董彩雲已開始籌備婚禮，語凝的心卻一日日的益發不安，她該如何啟口告訴穆劍秋，這一切都是騙局呢？
「為什麼你最近總是悶悶不樂，是不是什麼事困擾著你了？」穆劍秋倒了一杯春茶遞給她，兩人端坐在荷風閣內清冰舒適，語凝卻蹙著眉。
「我……」她看了他一眼，心中忐忑不安。
「你……是不是不想嫁給我？還是你仍然無法安心？」一抹疑慮閃過心頭，其實真正不安的人是穆劍秋。
「沒有，我是怕……總之，我有些事要告訴你，晚上你來綠竹軒……」語凝吞吞吐吐的說。
「為什麼要晚上？哦！我知道了，你是想……我明白，我明白。」他對她笑得十分詭。
「嘿！你想到哪兒去了？」她氣結的瞪了他一眼。
「不要不好意思嘛！橫豎咱們遲早要成親的，不如提早‘實地操作’，來，先親一個……」穆劍秋說著就要去親她的小嘴。
語凝用手堵住他來勢洶洶的唇，另一手抵住他的胸膛，「看你，又不正經了。」她半真半假的埋怨道。
穆劍秋對她神秘的一笑，然後就看她的手親吻起她的掌心來。
她驚呼出聲，觸電似的縮回手，他卻乘機攻佔她的唇，急切的、火熱的吻住了她，擁抱她的姿態就象希望能永遠不要放開一般。
漸漸的，他的吻變得細碎，氣息也粗重了起來，語凝細致的頸部、鎖骨皆一一為他所攻佔，她已意亂情迷，抬起的手無力推開他，反而攀上他的肩。
就在她以為就要陷溺在他的吻中，無法自拔時，穆劍秋卻輕輕的推開她，他們注視著彼此、輕喘著氣，然後穆劍秋懊惱的別過頭去，她的羞怯霎時變成一股怒氣。
「為什麼不敢看我？」語凝坦率的問，心中其實想說的是︰是不是嫌她不夠莊重。
穆劍秋困難的深吸口氣說︰「小姐，你以為當你一陶醉的望著我時，我能有多少自制力可以不侵犯你？」他半抱怨的答。
她的臉霎時紅透了。
「咳……」一陣咳嗽聲響起，杜仲秋信步走了進來，「啊！對不起，我是不是又打擾了什麼？」他一臉「故意」的問。
「知道還不快滾！」穆劍秋射出兩道足以殺死人的目光。
原本已羞得低下頭的語凝聞言，不禁輕擰了穆劍秋一下。
杜仲秋大笑出聲，「沒事、沒事！」他依舊好心情的看著目光陰郁的穆劍秋，「你們就當我不存在，千萬別讓我壞了興致呀！」他自個兒走到窗邊坐下，「哎呀！天氣還真是好呢！湖里的荷花都開遍了。」他「老神在在」的贊嘆出聲。
穆劍秋和語凝的眼光交會，心中一致認為那家伙太過囂張，需要教訓教訓。
「杜大哥。」語凝柔柔的喚，端起桌上的茶緩緩的向他走去，「天氣這麼熱，你一定渴了吧！不，喝口茶。」她雙手奉上茶。
杜仲秋笑盈盈的接過，正待喝下時從本沿瞧見了穆劍秋笑得極為開心的臉，他警覺的將杯子一放，「謝了，我不渴，呃，我想起穆夫人有事找我，我得過去一趟，我走了。」他倉促的走了出去。
「杜大哥，你不渴嗎？先喝了再去嘛！」語凝在他背後「好心」的喊。
「不渴，不渴。」杜仲秋火燒似的逃之夭夭。
穆劍秋和語凝大笑出聲，顯然杜種秋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
綠竹軒內語凝端坐在床前，任那抹無奈爬滿了心頭，原本她一直很愛綠竹軒的雅致，初夏的風從竹林吹來是很舒暢的，而今她卻怕再也不能欣賞這一切，因為今夜過後恐怕她的人生會有很大的轉變。
「凝兒姊姊。」綠聆端了盆湯進來，「喝碗湯吧！」她的臉上是那份甜甜的笑。
語凝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謝謝你。」
綠聆全不好意思起來。
「對了，上回你們陪我去劫莫家的船，事後劍秋可有為難你們？看我真是的，拖你們下水。」語凝懊惱的說。
「姊姊放心，公子只是訓了兩句。」綠聆安慰道，「再說當海盜真的好過癮呢！每次公子都不讓我們跟……」她忽然察覺自己漏了口風。
但精明如語凝的當然發現了她話中有異，「跟什麼？」語凝狐疑的問。
「跟……跟上船玩呀！」綠聆轉得倒快，「公子每次去經商都可搭船，但那些男人們才不會願意讓女人上船，他們認為船上有女人會帶來楣運。」她扁扁嘴，一臉的鄙夷。
語凝聞言想起陸蘅和一群水手知道她是女人後，就此佛珠、十字架不離身的事，不禁笑了起來，當時令她氣憤的事如今卻教她懷念，連陸蘅那粗魯語氣都教她想念。
綠聆看她來了神，心下著實不忍，綠聆總覺得公子這樣瞞騙她是不對的。
「綠聆，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你們讓我感覺好象擁有了姊妹。」語凝真心的說。
「哎呀！你怎麼好象在告別似的。」綠聆不習慣這般被感謝，不自在的訥訥道。
語凝注視著綠聆年輕而稚氣未月兌的臉，仿佛是自己親妹子一般，「我是……沒什麼。」她還是決定不讓懵懂的綠聆替她分擔哀愁。
送走了綠聆後，語凝拉出衣框開始收拾衣物，因為過了今晚她可能與穆家莊無緣了，今夜她將告訴穆劍來一切的秘密。
※※※
穆劍秋踏入綠竹軒時看見的正是這副景象。
「你做什麼？」他奪過她手中收拾一半的包袱，用一種受傷的眼神指控的看著她。
「我……如你所見的，收拾行李。」語凝淡淡的說。
「你怎麼能計劃離開我？！」穆劍秋的語氣就像是遭到背叛的男人。
「等你知道我要告訴你的事後，你就會希望我離開了。」她倒是很平靜，就像早已為這幕排演過多次一樣。
「無論如何，我都不許你離開我。」他仍十分強硬。
「我……」語凝遲疑了。
「你還有何話說？我可以坐下來听你說，但不準你走。」穆劍秋的堅持變得有些無賴。
語凝嘆了口氣，翻身一躍，從橫梁上取下一個盒子，「我並不像你想像的好……呃，文靜。」
「這我早已見怪不怪了，說一點我不知道的吧！」
「我答應來穆家莊作客並非真心要嫁你，當初我是打算答應婚事再毀婚，讓我爹沒面子的。」她從實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