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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嬰 第8頁

作者︰海藍

「是啊,京師赫赫有名的銅獅關府!」就因為如此,她才肯賣身進來的啊。只可惜啊,可惜這里的確是風吹不著雨淋不到,吃得飽又穿得暖,卻——

雙膝突然顫顫地,她頭痛得快要發瘋。

只可惜——

只可惜——她不是來做欲奴的啊!

垂頭喪氣地轉過身,毫不意外看到了那個一直板著臉站在她身後的男人。

忍不住恨恨地磨磨牙,目不斜視地大步走過他身側,她握緊了雙拳。

☆☆☆

時已近秋節,艷陽依然如她剛進府來時那般地高高懸于天際,和煦的秋風慢慢拂過,幾聲偶爾響起的馬兒嘶鳴,給這寂靜的院落添了些許的生氣。

抱膝,席地而坐,又黑又瘦的小尖臉上,再也不見平日里的嬉笑活躍模樣,而是平平淡淡的,沒有一絲情緒。

她不知道她該做些什麼,更不知她該想些什麼。

甚至,連她盼望了數月的小棗紅馬兒的降臨世間,也帶不給她曾想象過無數回的欣喜開懷。

二十年。

笑著,跳著,流淚著,倉皇著。

二十年,她如此的過來,驀然回首,卻再也尋不出一絲曾經的蹤跡,那長長而又似乎只是短短一眨眼而已的二十年,她的笑,她的淚,驀然回首間,竟然宛如這拂面而過的微風一般,蹤跡全無。

二十年啊,她的笑,曾是為了什麼呢,曾經是為了什麼而笑?二十年哪,二十年,她的流淚倉皇,又是因為什麼呢,又是因為什麼而倉皇流淚?

二十年,二十年,曾笑著的,卻又倉皇流淚著,到底是為了什麼,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什麼呢?

什麼呢。

丙然是你。

多麼簡單簡潔簡要的四個字,卻多麼殘酷殘忍殘暴地將她的二十年輕輕化為了過往煙雲,化為了這秋日里的淡淡微風,拂面而過,再無蹤跡,再無蹤跡,再無蹤跡!

她二十年來到底做過什麼,她二十年來到底堅持著的什麼!

她這二十年來,到底算是什麼呢?

算是什麼呢?

什麼呢?

她這二十年。

炳。

丙然是你。

丙然是你,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曾費盡心機,曾費盡氣力,曾以命相搏啊,二十年的到頭來,卻還是逃不月兌這簡單簡潔簡要、卻又殘酷殘忍殘暴的四字咒語啊,卻還是逃不月兌的啊!

鳳眸,忍不住地閉緊,手遮額上,她無聲而笑,笑得無聲,笑得顫抖,笑不可遏。

二十年啊,二十年!

罷了,罷了,罷了吧!

薄薄的白唇,猛地彎起弦月也似的笑弧來,額上的手慢慢垂下,斂起的烏亮鳳眸里,清幽幽的,似是世間最最透明最最純粹的春日湖水,輕風兒小心地吹拂而過,卻不掀一絲絲的漣漪,卻不見一點點的波瀾。

罷了。

「我不是處子之身,你,知道的罷。」

微仰首,她望向一丈開外的男人,笑嘻嘻地,似是又回到了一月之前的任何一天,笑盈盈地,望著所有眼前的人。

男人明顯地又皺了眉,顯然對她如此坦白的大膽之辭頗是不贊同。

「那夜你雖醉酒,行動無法控制,但神志其實卻極是清醒明白的。」她眼也不眨,掃也不掃一旁偷偷看好戲的管家老爺與賬房先生,眯得細細的鳳眼只無遮攔地徑自盯著他的雙眼,笑聲清脆而響亮,「你是男人呢,男女之事懂得定不比我少上多少,你與我時該發現我不是處子之身了,對吧。」

男人還是什麼也沒說,本就沉了的臉色卻在听完她這算得上是不知羞恥的言語後,立刻黑得宛如包公在世一般,簡直是——慘不忍睹。

你懂不懂得羞恥兩字!

她敢打賭,休要說她,單是一旁看戲的閑雜人等,也從他黑黑的臉上看到了這幾個字!

炳哈。

不知為什麼,她突然開心了起來。

「關將軍關大人,您這位權高位重又是皇親國戚的關大爺啊,這世間所有的女子,該是從來入不得您的法眼的罷。」她哼地笑一聲,又黑又瘦的小尖臉上是人人看得出的不屑嘲諷,「而今卻強行用卑鄙的手段呢,將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小弱女子困在這鼎鼎大名的銅獅關府,為的,究竟是什麼呢?」

男人啊男人,她就說啊,女人之于男人來說,除了是泄欲的工具,便真的不具任何意義了吧?

「你留下來,我絕不會虧待于你。」過了好久,男人陰沉著威猛的黑臉,低聲道︰「你當初肯賣斷一生在我府中,若不是為了生活,還能有其他什麼原因?既然如此,你如今何必惺惺作態,吵嚷著要自贖自身?一個不是完璧之身的女子,能有此番際遇,已算是不錯了。」

「我該痛哭流涕著抱緊關大爺您的腿叩謝您的大恩大德的,是不?」她更笑得開心,銀鈴也似的笑聲引得馬廄中的駿馬陣陣嘶鳴,開始躁動不安。

「身為女子,你實在不該如此說話。」男人很是不贊同她輕浮的姿態,皺眉再皺眉,「我肯不在乎你非完璧之身,已經是你的造化了。你若明白,便不要再如此的——」

「如此的不知好歹?」她只手托腮,好奇地望一眼一旁低著頭努力聳肩的管家老爺與賬房先生,再似笑非笑地瞥瞥正人君子樣的男人,熱心地提供詞匯。

「你明白就好!」

「可是我真的是不明白啊。」她歪頭,勾唇,細細眯著的鳳眸有意無意地展露不自知的嫵媚風情,「我還真的是不知好歹的呢,關大爺。我可不可以再問您幾句話啊?」

「你說。」男人突然咳一聲,將視線飛速地撇開,竟不敢再看她明明不出眾的普通女子容顏。

「我雖已非完璧之身,可是,關大爺,您卻也只能咬牙忍了這口氣,是不?」

「你說什麼!」

「我在說您的‘天賦異秉’啊。」她視而不見他的尷尬與惱怒,依舊笑嘻嘻地,「我在您這地盤上怎麼說也有一年的光景了呢,身為下人奴婢的嘛,自然會多多少少地說一點點主人家的小道消息啊,我知道您府中後花園左側跨院里住的都是什麼人呢,關大爺。」她調皮地眨眨眼,「關大爺,您的‘天賦異秉’已經讓兩手指頭的女人家再也無法當個正正常常的女人家了,是吧?」

「你!」

「嘿,我說的不是事實嗎?那您就大人大量,裝作沒听我說算了,反正這也是我從別人那里听來解悶的小道消息而已,您與我認真計較做什麼?」聳聳肩,她的眼角瞥到了賬房先生與管家老爺不贊同兼警告的眼神,卻依然笑嘻嘻地繼續往下說︰「那些被您壞了身子的可憐女人——就算您是無心之過,卻還是‘過’了啊;就算您後悔了,可偶爾該發泄的還是一定要發泄的啊——我這個三生有幸陰差陽錯地充當了您一回醉酒下——呃,您不必這麼瞪我,我膽子很小的,倘若真被你嚇死了,您想再尋我這麼一個能從你身子底下全身而退的女人,卻也是要花不少工夫的耶!」

「你到底要說什麼!」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羞!話語言談竟然是如此的大膽!

「我還沒說我到底要說的話嗎?啊,您別惱,千萬別惱啊!我這就說,這就說!」她又不是傻子白痴,自然明白什麼叫做「適可而止」,更知道何時該「適可而止」,憋在心頭的惱怒也發泄得差不多了,她現在可以話歸正題了,「關大爺,我留下來,您是絕對不會正大光明地將我用八抬大轎送進主樓做您的正室妻子的,是吧?」

「你明知顧問。」男人眉蹙得快要成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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