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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可治 第17頁

作者︰心乙

看著林凌的眼楮灑淚,繼仲甫心里感到痛,可是,那里面明明是金秀川,這詭異的現實讓他很不舒服。

「喂,你不要太過分,佔了別人的身體,還把別人弄得哭哭啼啼的。」

繼仲甫說。

金秀川停了下來,有些錯愕的望著他。

「你去把張士民帶來見我一面,我就離開林凌的身體。」她擦著眼淚後說。

「你想對張士民如何?」他急歸急,可張士民的安危他不能不顧。

「我就只是想見他一面,說說話,就會走了。如果你還不放心,你可以去找法師什麼的,如果我不守信用,就讓法師打得我魂飛魄散吧。」

「他住哪里?!」他對她吼了出來。

她寫了他公司的住址和家里的住址。

繼仲甫用力搶過她手上的紙,轉身離開大步往院子里的車子走去。

他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在干什麼!

現在是晚上十點多,要他去找一個陌生人來家里,有哪個神經正常的人會答應?

除此之外,他還有著說不出的自責。

之前林凌都說她怕了,為什麼他還要讓她這樣冒險?如果他有什麼三長兩短,那該怎麼辦?

前些日子他才連累她躺在床上好幾天,這會兒又搞出鬼附身的事,就算是昂藏的男兒也受不了,何況她那麼瘦小。

他經手過大大小小、光怪陸離的案子,沒有一次像這次這般亂了分寸。

他要冷靜,他一定要把林凌毫發無傷的救回來。

車子就在他心里幾番波濤洶涌的情緒下,開到張士民位于台中市區巷弄內的家。

燈還亮著,他按了門鈴。

一個瘦削的男子來應門。

「找哪位?」

「我找張士民。」

「請問有什麼事嗎?」

繼仲甫掏出自己的證件,男人的表情有些木然。

「我是住在彰化市屯南區互助二街二十三號的繼仲甫。」

那男人驚愕的神情讓他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張士民了。

「張先生,我猜卜亮應該跟你交情匪淺。」不然他怎敢找了間鬼屋給檢察官。

「他是我表弟。」張士民說,表情仍是淡漠而疏離。

繼仲甫見他無意邀自己進去,于是往屋內張望了一下。

張士民看著繼仲甫的動作,開了口,「里面只有家母一個人,年紀大了,不喜歡外人打擾,有什麼事就在這里談吧。」

「看來你似乎知道我為什麼來。」

他沉默著。

「是金秀川托我來找你的,你必須跟我去一趟。「繼仲甫說。

聞言,張士民抬頭張大眼楮望著他,臉色忽得變得慘白。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顯然還無法從這個驚嚇中醒過來。

「我可以明白你的感受。我是學法律的人,做事只探求事實的真相和證據,可眼前狀況就是這樣。那個金秀川附身我朋友身上,那位金小姐堅持要見你一面才肯離開,這就是為什麼我會在深夜冒昧造訪張先生的原因。

張士民再度緘默。

繼仲甫當了七年的檢察官,見過的人不能說少,但這個張士民看來真的不像是個寡情薄幸的人。

也許他有苦衷。

可這世上沒有苦衷的又有幾人?

「我不知道死人的真實世界是怎樣,不過金秀川告訴她是地縛靈,沒辦法離開那棟房子,她只想見你一面,也保證不會傷害你,只要我帶你去見她們,她就會離開我朋友的身體。整件事情如果進展順利,我可以搬離這房子,只要時間夠久,我相信我的朋友也會談忘這件事,所以,這對我不是多大的難題。如果你不肯去見她,我當然也會有我的辦法。」繼仲甫說。

「如果我不去,你打算怎麼做?」張士民小聲地問。

「就听金秀川的建議,找個厲害的法師,把她打得魂飛魄散,然後救我朋友出來。」繼仲甫加重語氣的說,強調他並非只是說說而已。

「魂飛魄散」四字讓張士民站立不穩,他後退了幾步,背部抵著牆勉強撐住身子。

他低著頭,仍舊沒有說話。

如果張士民對金秀川沒有感情,當不致如此。

繼仲甫拍拍他的肩,很感嘆的說︰「沒有過不去的事,只有過不去的心情。也許當時你來不及阻止悲劇的發生,但現在你起碼可以像個男人,想辦法讓她走得安心。機會只有一次,我回去等你。」

「說完,繼仲甫嘆了口氣,上車啟動引擎。

車子甫駛離張家門口,便听到有人拍打車子,他停下車,開了門讓張士民上車。

這時候,他心里終于吁了口氣。

林凌,有救了!

第8章

畢竟是有感情基礎的,張士民很快就認出佔住林凌身體的就是金秀川。

雖然陰陽兩隔,但他們畢竟曾經是一對戀人。

繼仲甫面無表情的坐在一旁,眼楮看著窗外。

听著他們相認、抱怨、解釋和釋懷,在戀人久別重逢下無法避免的擁抱前,及時伸出手將他們兩人隔開,用力推向兩邊。

他一向覺得感情這碼子事純屬心靈活動,擺在心里就好,何況還是在外人面前,若以肢體來表現就太過分了。

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是,他相信自己對林凌有保護責任。

對林凌而言,張士民不只是一個陌生人,還是一個陌生男人。

這樣摟摟抱抱,她鐵定不同意。

金秀川怒問︰「你干什麼你?」

「這話該是我問你們兩個嗎?」繼仲甫心煩的點上煙,不客氣的反問。

「我話還沒說完。」金秀川又說。

「那就規規矩矩的坐著好好說,你要搞清楚,你是非法入侵,我已經很火大了,還有,講重點,天快亮了。」

「重點?」鬼當久了,都沒人好說話,好不容易可以跟情人見面,這家伙竟叫她講重點,他哪懂得當一個鬼的心酸!

她喉間一哽,眼淚又飆了出來。

「秀川你別哭,雖然我媽不許我和秀芬離婚,現在她人又中風,我真的不能違逆她;但秀芬已同意等她老人家百年後會和我簽字,到時我會再和你辦冥婚。」張士民說。

「活著不能嫁給你,死了還賴著你干嗎?知道你沒負我,已經夠了。是我自己傻,想不開要尋短,讓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我真蠢。」說完,金秀川因哀怨又哭了。

「現在知道自己蠢了,那就不要再牽連無辜,快離開林凌的身體吧。」繼仲甫催促著。

「你別吼,再說幾句話我就走。‘金秀川說。

「士民,我不恨你了,剩下的路你要好好走下去,如果有合適的女孩,要記得把握,我會祝福你。「她說。

「接下來你會到哪去?要不要我請法師超度你?「張士民仍舊掛念她的去處。

「我也不知道我會到哪里去。做人太辛苦了,做鬼也好不到哪里去,不如你幫我到附近的媽祖廟替我祈求,請她慈悲收留我,讓我好好後悔並洗清自己的罪孽。」她說。

「好!我一定求到她答應為止。」張士民說,眼眶不禁又紅了。

「士民,好好保重,我走了。」說完,林凌身子一軟,癱倒在沙發上。

繼仲甫跑過去抱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臉頰。「林凌?林凌?」

糟糕!怎麼還沒醒過來!

他一點都不在乎金秀川和張士民會怎樣,他只要林凌醒過來。

他將她緊緊摟在懷里,都是他害了她。

悔恨一寸一寸嚙咬著他的意志,他想起上次他在她額頭蓋印的事,于是他抖著手翻找自己的官章。

如果、如果……這次沒效該怎麼辦?

都是他!

都是他這個白痴害了她!

就在他找到官章的那一剎——他懷里的人動了起來。

他低頭看見那雙他再熟悉不過的大眼楮里寫著困窘。

「喂,干嗎?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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