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拿出小妹寫的稀飯熬煮注意事項,仔細研讀。
並非她生性多疑,而是她有種奇怪的感覺,老覺得有人在看她。
于是,她抬頭,冷不防迎上一對墨黑而專注的眸子,眼神冰冷,沉靜得像一個隱沒在濃霧中的精靈。
那是王臻宇,正在打量她。
童語用力拍著自己的胸膛。「噢,你這樣不出聲會嚇死人知不知道。」掩飾自己在他的注視下,心底所產生的某種莫名騷動。
懊死!她又不是什麼小女生,他只不過是靠近她一點點而已,她的臉為何一直燒燙起來?她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
王臻宇把她緋紅的臉蛋和後退的動作看在眼里,無動于衷的問︰「晚餐沒有問題吧?」
「沒問題,我都弄好了,你要不要嘗嘗看?」說完,童語開始準備干淨的碗筷。
她的廚藝,不,是整個人,實在讓他非常不放心。他媽媽有糖尿病,他得先過來看看才行。
童語把碗筷遞給他。
王臻宇沒接過碗筷,卻盯著她的手。
喔,他大約也發現她的手不僅白皙細女敕,還非常修長美麗,她的賭友都說那是一雙少女乃女乃手,她自己也覺得很得意哩。
她理所當然的等著他的贊美。
二十五秒後——
她終于听到他說︰「留那麼長的指甲容易藏細菌,我建議你剪掉。」說完,他接過碗筷,自行舀了一瓢湯在碗里試嘗。
童語用力瞪著他的背影。
×的,真他×的,院長有什麼了不起!苞這森冷的家伙再混上三個月,她也可以當院長——當瘋人院的院長。
電話鈴聲響起,王臻宇走出去接听,一會兒後回來告訴她︰「我媽今晚不來了,改明天中午到。只要她在,就是五菜一湯,她不在,只要三菜一湯。」
「那這桌菜怎麼辦?」她問。
而他一向不耐煩回答這類笨問題。
「晚上六點半開飯。」說完,逕自走了出去。
真受不了這答非所問、陰陽怪氣的家伙。
她用手拿起盤里的山藥涼糕送進嘴里,用力的咀嚼著。
垂眼看見向來引以為傲的修長指甲,哼,細菌?
這屋里已經干淨到病態的境界,就算真有細菌,只怕也營養不良了。
她月兌下圍裙,大步走到客廳,用力坐了下來,然後不知是沙發太舒服還是三天沒打牌太無聊,總之,她就是攤在沙發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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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半,王臻宇洗好澡從書房走到漆黑一片的客廳。
他狐疑地打量著大廳。怎麼回事?電燈壞了嗎?那個新來的廚娘呢?他心中冒出無數問號,緩緩走到牆邊將燈打開。
暈黃的燈光下,童語躺在沙發上睡得香甜。
這女人,竟然就這樣大剌剌的睡在他的客廳里?
他雙手交叉胸前,困擾地望著她的睡容。嚴格說來,她只能算是個中等美女,只是她濃密的睫毛下那張臉有種滄桑;在這樣的年紀有這樣的臉多少令他好奇,還有,她那微蹙著的眉頭……這女孩是不是有什麼難解的心事?
瞧!他想到哪兒去了。
略過心里無稽的遐想,他喚醒她︰「喂。」
沒反應。
「童小姐。」
依然沒醒。
他用力喊︰「童小姐!」
童語張開眼楮,迅速跳下沙發。
怎麼了?討債的人上門了嗎?她緊張的四目張望,驚惶的眼神終于停在王臻宇那敞開的胸口上。
她听見有人問︰「請問,我們可以吃飯了嗎?」
那是一道很有磁性、也很有教養的聲音,絕不是討債公司的那幫惡煞。
童語的視線逐漸往上移,看到一張干淨俊美的臉,還有一個若不仔細看絕不易察覺的笑容。
然後,她完全清醒了。
想起自己的新身分,想起自己現在是王臻宇的煮飯婆。
「馬上好。」她連拖鞋都來不及穿,急忙沖到廚房作準備。
十分鐘後,飯菜擺在桌上。
她穿著圍裙,正經八百的站在桌邊。
王臻宇懷疑的望著這十分鐘便上桌的飯菜,轉頭看見她那拘謹可笑的模樣。
他一臉的莫名其妙。「你不坐下來吃飯,站那兒干嘛?」
「廚娘不是應該站在這兒伺候主人吃飯嗎?」電視上不都這樣演?她演錯了?
王臻宇面無表情的望著她。「我沒這規矩。坐下來一起吃吧。」
老實說,她早餓扁了。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她也不用客氣了。她為自己取來干淨的碗筷,坐下來,專注而迅速的進攻每道菜。
就在她伸手要拿桌上的蘆筍手卷時,意外的發現另一只手也同時到達。
他們指間相踫觸,王臻宇觸電般地先縮回自己的手。
他望著童語,表情像在看動物奇觀。
童語嘴里塞滿食物而雙頰鼓起,手里緊緊握著手卷,眼神尷尬的望著他。
她那滑稽的模樣,讓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童語努力把食物吞下去,再喝口湯順順氣。要命!童心沒事把菜作得那麼好吃干嘛,害她只差沒把舌頭給吃下去。
「你對自己的廚藝倒是很捧場。」他帶著嘲謔的說。
「我知道我吃相難看。沒辦法,我就是抗拒不了美食。」她聳聳肩,有點擔心自己太粗魯會嚇壞他。
王臻宇冷靜的掃視桌面,見她已吃掉了桌上三分之二的食物,真沒見過這麼能吃的女人。
「你不覺得這些菜好吃得讓人欲罷不能嗎?」她是該好好套一下他究竟愛吃什麼,才能物色一個可以收服他胃的女人。
王臻宇揚眉,這女人的臉皮還真不是普通的厚。
「是不錯吃,但也沒到欲罷不能的程度。」他說得淡然。
「那你喜歡吃什麼?」這樣才叫不錯吃而已?他也未免太難搞了吧。
「沒特別喜歡什麼菜,清淡的就可以。」他說。
「啊?連菜都沒有特別喜歡的,那你的人生還有什麼搞頭?」不如去當和尚算了。
她的話讓王臻宇想到什麼似的木然了兩秒鐘,原本輕松的表情倏地轉為陰霾。
「我不吃了。」說完,擱下碗筷,走出餐廳。
童語聳聳肩,不以為意。
把碗筷和餐桌上的事情收拾妥當,她走回房間,拿起筆記本,用她自創的公式算了幾十組牌,然後再走到書房看看。
「你要不要吃點水果或消夜?」她問。
「水果。」
「好。」
童語走到廚房,洗了葡萄和隻果放在盤子里,端進書房。
王臻宇眼楮專心的看著書,右手拿起葡萄,正要塞進嘴里,忽然瞥見葡萄皮上的……白粉?
「這葡萄,你有沒有洗?」他皺眉望著葡萄的樣子,像是它長了一個大毒瘤。
「當然有。」人格保證。
「那為什麼皮還白白的?」說完,他挑剔的眼繼續看著盤子里的隻果。「還有,隻果怎麼還有皮,連子都沒去掉?」
「厚!葡萄本來就這樣嘛,白白的那是果粉,怎麼洗得掉!隻果我一向都這樣切呀。你就把中心咬掉,把肉啃一啃,皮扔掉就好啦。」又不是嬰兒,那麼大的人了,吃水果還那麼講究!
王臻宇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明天讓念台給你一張水果清洗的標準程序,以後切水果要照表處理。」
聞言,童語頭上馬上有一群烏鴉呼嘯而過。
水果清洗的標準程序?
救命喔,這世上洗水果竟然還有「標準程序」!打她十歲跟著童言出社會,就沒听過有這種怪事。
「水果我不吃了,你去睡吧。」王臻宇語氣冷淡的說,眼楮再度回到書上。
她怎麼能去睡,她有任務在身耶,得快讓那一百二十萬落袋為安啊。
「老板,我睡不著,能不能跟您請教幾個問題?」她態度恭謹地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