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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不得的鳳梨酥 第19頁

作者︰關關

咬咬牙,莎狠下心來,毅然決然還是走出了屋子。

走了?頤頤好訝異,怎麼就這樣走了?而聞除了訝異則更多了分絕望,他自暴自棄地從頤頤手中抽出手臂,寒著臉說︰「別管它,死不了的。」

「這很嚴重的!你看見沒有?手背上還有玻璃屑,」頤頤又把他的手抓回來,急急嚷著︰「不行,你要去醫院……」

「我不去醫院!」聞再度煩躁地推開頤頤,似乎把氣都出在頤頤身上,嚴厲地對著她吼道︰「你別管我!」

莫名其妙挨罵,頤頤心中好委屈,可是聞的手傷成這樣,教她不管扭頭就走根本就是萬萬不可能。她強按下心里的難堪︰「好,不去醫院,那我幫你上藥消毒。」

好不容易哄得聞在沙發上坐下,她立刻沖進浴室,翻著櫃子里的醫藥箱。醫藥箱,醫藥箱,你在哪里?

頤頤急著在櫃里一陣亂找,心里卻委屈地直罵自己,賤,真是犯賤。人家受傷又不是因為你,你還得當他的受氣包挨罵,可是你在這做什麼?找醫藥箱幫他上藥!這不是賤是什麼?

找到了!頤頤抱起醫藥箱轉身又往客廳奔,算了,賤就賤吧,她只知道現在是聞最糟最脆弱的時刻,她絕對無法在這時候棄他而去。

那只優雅的手,現在光剩下血跡斑斑。聞像是剛才面對莎已經用盡了元氣,整個人像被抽掉支架一樣乏力地癱在椅上,任憑那只垂著的手,滴血染地。

他不感覺疼嗎?頤頤閉了閉眼,心里都替他痛得掉淚,努力強迫自己忽略那可怕的鮮血淋灕,蹲在他面前,小心地處理起那些傷口。

尖銳切口割破的傷,嵌入肌肉的玻璃碎片,頤頤細心地用鑷子夾出,消毒,可是憂心仍使得她喃喃嘖念︰「不行,這樣還是可能會發炎,一定得上醫院……」

頤頤的嘖嘖叼念似乎又惹煩了聞,受傷的手煩躁一揮︰「叫你不要管它了,你听不見?!」

頤頤一慌,心慌地想補救,討好地急急又安撫︰「好,等你想去再去好了。」

愛使頤頤變得卑微,忘了計較,對聞的關心壓過了其它,她只想盡快處理好他的傷口,別讓傷勢更重。

聞也許心傷痛欲絕,但他不至于殘酷。頤頤何辜?何苦在這當他的受氣筒,又卑屈地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捧著他那只沖動愚行之下受傷的手,像修護一件最珍貴的藝術品一樣,細細綴補?

那一剎那,聞有種奇異的感覺,之前莎的風風雨雨恍若是夢,眼前頤頤無求的付出才是真實,他的情緒靜了。

頤頤,這個曾讓多少男人捧在手心上的女人,對多少男人都視如蔽屣的女人,一腔柔情卻只惟獨對他,他何其有幸?

「我跟莎的狀況,就是這樣了。」聞嘆了口氣。是莎給的刺激太深,或者是頤頤的溫柔?聞像是有種想找個人好好傾訴的意念,不吐不快。

頤頤細心替聞的手里上繃帶,默默不言語,只是就地坐了下來。

「我跟莎從中學就認識,因為是最初,所以最深刻,也最難割舍。我們一起念大學,一起出國留學,一起在國外工作。我們有過太多誓言,太多美麗的盟約,但這些都鎖不住她,她的心永遠定不下來。」

莎對于異性,總有太多的選擇機會。聞要的只是一個長久而忠誠的關系,但莎總在發現新鮮對象時,離他而去。然而每當她被人甩了,或是甩了別人,就會回來找他。

每一回當聞受傷,他都告訴自己下一次絕對不再當愛情的傻子,但當莎又帶著一顆需要憐惜的心回來找他,那雙強自堅強,卻掩不住倦累與幻滅的泫然眸子,總令他才咬牙切齒痛下決心的絕情再度付之泡滅,只伸出雙臂,提供她溫暖而又牢靠的臂彎與胸膛。

「她的行為,讓我家人很不諒解,我也終于受不了,兩年前,我們在美國協議離婚,但協議書交到她手上,她竟又不肯簽字。」他淒清的笑更像是嘲弄。「就這樣,我家人都當我已經跟她離婚,我也沒說破,留下一個爛攤子。」

他也許有完美的事業,但感情生活卻是一團糟;他怨她,卻又忘不了她,這讓他根本難以接受任何一個其他的女人……包括頤頤。

「其實,」他苦笑,更譏諷地削自己︰「這次她回來,我早猜到一定會有這樣的結果,但我似乎遮住自己的眼楮,不讓自己去相信……」

頤頤低嘆。情關難過,如果人人都能過,愛情肯定也不再值錢。

「不過這是我們吵得最簡單的一次,干干脆脆不拖泥帶水,幾分鐘就結束了,這樣說來,我也算是有進步了吧。」他殘忍地自嘲著。「我在她身上已經失掉了太多東西,時間、金錢、愛情……我現在只想找回一樣,自尊。」

筆事結束了嗎?這絕對不是頤頤想听的故事。情至如此,充滿了太多無奈,頤頤不禁要問,這回真的能是一個結束?或者仍只是循環中的一部分?

她憐憫為情所困的聞,更憐憫心甘情願為聞所困的自己,淚水不听使喚地充滿眼眶,隨之滾落。

聞意外怔視她︰「你哭了?」

頤頤速速抬起手來抹淚,遮掩著。「沒什麼。」

聞若有感觸地直視她良久,半晌嘆道︰「頤頤,你真是個好女孩。」

低吟沉靜的口吻,像是發自內心,頤頤不由得抬起頭,那一剎那,她發誓她看見一絲感情浮動掠過聞的眼……

聞的手蓋上頤頤的,握了握,由衷道︰「謝謝。」

頤頤唇線微彎,搖搖頭,只是用另一只手再疊在聞的手上,用雙手覆著聞的手。

聞閉了閉眼楮,剛才總覺沒來由地冷,像是冷徹心扉,而頤頤手上輕微的溫度,卻像是某種久違了的溫暖,令人安心的,一種踏實的感覺,把他從莎的無止境飄蕩中,拉回地面,找到一個得以站立的點。

那樣的暖意……似夢非夢,認真安撫他受傷的心。他再度閉上眼楮,奢侈地體會著頤頤的溫柔,細膩的溫情。

他開口喃喃要求︰「就這樣……手暫時借我吧。」

頤頤靜靜點頭,然而聞合著眼眸,像是極倦,極累,終于找到一個可以安心容身之處,放心地把自己交給頤頤。不久,沉沉睡去。

頤頤就這麼坐在地上,雙手攀著聞那張椅子的扶把,像個盡職的守護者,用她所有的溫柔,握著他的手。

聞在椅中枕著椅背中沉睡,頤頤卻無處可支,手攀著,望著聞沉睡中依然迷人的眼眸,完美得令人贊嘆的五官,望著窗玻璃上疊疊物影,燈光三五只渾如回月,望著夜色漸淡,一寸寸天光侵蝕似進屋,望著暈亮的燈光終于融在自然光之中……

就這樣,頤頤守了他一夜。

第八章

頤頤在曇霓清晨上班之前出現在她家門口,一臉疲倦地拜托曇霓︰「對不起,你的床可不可以借我睡一下?我困死了,大概撐不回家了。」

「怎麼了?你昨天一夜沒睡?去哪了?」曇霓大驚,邊領頤頤進房間,邊丟了一大堆問號。

頤頤看到床,只沒頭沒尾說了一句︰「別問我,給我睡覺。」

然後撲上床,立刻睡得像只豬,別說曇霓嚷嚷,恐怕連地震都震不醒。

曇霓無法,只好交代家人一聲,徑自趕去上班,然而當曇霓晚上下班回家,她母親立刻憂心地趨前道︰「你那個朋友是不是病了啊?我中午想叫她吃飯,叫都叫不醒。」

「我去看看。」曇霓緊張了,一進門開了燈,發現躺在床上的頤頤睡得幾乎連身都沒翻,她立刻坐到頤頤床邊緊張地搖晃她︰「喂,喂,你怎麼了?病了嗎?昨天晚上發什麼了什麼事?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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