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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上夏娃的後塵 第26頁

作者︰梵冥冥

紀羽蟬提著下午買的菜讓紫魈開車送回家,不過怕被大樓里的三姑六婆撞見,便要求在街口下車。

「有什麼事隨時打大哥大給我,我會馬上趕來。」紫魈叮囑道。

紀羽蟬點點頭,看著車子絕塵而去。

緩慢的步行回家,客廳里,牛媽乖及姜明勛甫听見開鎖聲便跳了起來,看到紀羽蟬總算歸來,不約而同大大的松了口氣。

「羽蟬,你跑到哪去啦?讓我擔心死了!」姜明勛邊數落邊伸手幫她提東西。

「買個菜買了七、八個小時,你到美國買啊?孕婦別亂跑嘛!一點都不體諒我們老人家擔憂未出世孫子的心情。」牛媽乖也扳起臉叨念著,要當媽媽的人了還這麼漫不經心,真不像話!

紀羽蟬抱歉的笑了笑,並沒多作解釋。

「你們吃飽了嗎?」

「當然吃飽了,要是等到你回來,不餓得四肢發軟、頭發暈才怪呢!」牛媽乖說道,不滿的情緒明白的表現在臉上。

紀羽蟬默不作聲,徑自將東西拿到廚房。

姜明勛感覺到她異常的淡漠,不禁問道︰「你到底怎麼了?」

「沒事。」紀羽蟬抿著唇,苦思著該如何開口談分手。

打從他們母子倆得知她懷孕後,雖不至于夸張到把她捧在手心里讓她感覺集三千寵愛于一身,至少和顏悅色多了;這麼一來,要在這時候談離婚,怎麼都不合邏輯,他們鐵定會當她發神經、不予理會的,而她又不能說出她懷的應該是別的男人的孩子,現在準備與他遠走高飛。怎麼辦?

「好了,你也別忙了,歇著去吧!」牛媽乖走到她身旁代替她整理。

呵,果然是母憑子貴,才能讓這如鋼鐵般的老太婆動手幫她。

「媽,不用麻煩您了,我來就好。」反正都快整理完了。

「去去去,回房歇著去。」

牛媽乖索性趕起人來了。

這時,門鈴響起,紀羽蟬微怔,暗忖著這麼晚了會有誰來訪,難不成是紫魈沉不住氣了?

老天爺,千萬別是他啊!紀羽蟬暗自心驚,搶在姜明勛之前去開門。然而,看到門外站的人,她卻愣住了——

「請問……」這個美麗的外國女子好像有點面熟咧!

「你是紀羽蟬?」外國女子用生澀不順的國語一個字一個字的問。

「我是——」

紀羽蟬才答了兩個字,一個熱辣辣的巴掌便往她臉頰拍了下去,立時,她撫著臉,一頭霧水的望著眼前不分青紅皂白打人的女子。

「你這個賤女人!已經有丈夫了,為什麼還要搶我的男人?」艾莉絲恨恨地瞪著她,艱難的用中文咆哮道。

牛媽乖和姜明勛聞聲而至,見紀羽蟬臉頰紅了一片,不禁怒斥︰「你是誰啊?怎麼可以胡亂打人?這里是台灣,講法治的,豈容你恣意撒潑?」

艾莉絲冷笑一聲︰「王八先生,你一定還不知道你這能干的老婆給了你一頂大綠帽戴對吧?你曉得她今晚去了哪里嗎?她——」艾莉絲伸出食指咬牙切齒的指向紀羽蟬。「她今晚跟我的男朋友在飯店里幽會!顯然你這丈夫是當得太失敗了,才會讓她欲求不滿,紅杏出牆!」

說到最後,艾莉絲嘰里呱啦的中文又成了英文,讓人簡直有听沒有懂。

不過姜明勛的外語能力不賴,倒是將她的意思听得一清二楚,臉色頓時鐵青,目光深沉的看向紀羽蟬,眼里有著濃濃的質問意味。

紀羽蟬瑟縮了一下,腦中忽地閃過紫魈深情執著的眸光,無形中給了她一股勇氣——

這個女人鐵定是得不到紫魈的愛,惱羞成怒,存心來造謠生事的。不過這樣也好,既然事情曝光,她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了,把事情全攤上桌面來講吧。

紀羽蟬看了外國女子一眼後,推了她一把,接著甩上門,將局外人隔絕在外。

「你欠我一個解釋。」

姜明勛那雙像極了哥哥的眼楮迸射出寒光,看得紀羽蟬膽戰心驚,繼而憶起在加拿大那夜于天台時哥哥所說的話;頓時,她的勇氣又多了幾分——

扮哥是站在她這邊的,所以她更該做出她心中最誠實的決定。

「我要離婚。」紀羽蟬一鼓作氣道。

「你說什麼?」姜明勛震驚不已。

而站在幾寸外的牛媽乖自始至終就听清楚了這一句,有著不下于兒子的震撼。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他捉著紀羽蟬的肩膀急急問道。

「我、要、離、婚。」紀羽蟬重申一次,咬字清晰、語氣堅定。

「你懷了我們姜家的孩子,卻說要離婚?」牛媽乖不敢置信的提高音量,瞪大了眼。

姜明勛則一直用審視的目光盯著她。

紀羽蟬望著眼前並肩而站、同仇敵愾的母子倆,深吸一口氣後低聲道︰「孩子……可能不是明勛的。」

霎時,他們母子如遭晴天霹靂,仿佛听見了有始以來最污辱的話語。

「再說一次。」姜明勛從齒縫里擠出這一句。

紀羽蟬又做了兩次深呼吸才說︰「孩子可能不是你——」

「啪——」

話未完,一個巴掌又落在紀羽蟬細女敕的臉頰上,力量之大讓她站不住腳而重重撞在門上,嘴角滲出了血痕。

「賤貨!你竟敢背著我偷人!」他痛心疾首的喊道。

牛媽乖捧著胸口,跌坐到沙發上,口里喃喃說道︰「天哪!咱們姜家是造了什麼孽……」

「給我滾!帶著你的野種滾出去!立刻、馬上!」姜明勛失控的咆哮,甚至拳腳相向趕她出門。

紀羽蟬不勝狼狽的逃出家,跑了一段路,虛弱的倚著一顆行道樹,顫抖不已的身軀不住的往下滑——

雖然她早有心理準備,可是,這麼激烈的撕破臉仍引起她一陣內疚和心痛,畢竟,好歹當了四年的夫妻與家人。

這下,婚是離定了,她如願以償,但他們呢?

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好殘忍。

第十章

我的人生,正面臨著巨大轉折。

原本,我的生命已經在姜明勛的人生里了;可是,我硬是從既定的事實里逃月兌,然後再進入另一個男人的人生里。

這像不像寄生蟲的習性?

女人就像寄生蟲?不論口頭上可以多麼獨立,最終仍得依附男人而活?

也許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我一樣。

只是,我有些困惑,當初召告天下的海誓山盟,為什麼總無法永恆?甚至維持不到十年。

尤其自己還是背叛誓言的其中一員,就更顯得諷刺了。

不過,我還是相信愛情,也想要愛情。

有人說女人一生只愛一次是幸福的,但並非每個女人的情路都能走得一帆風順,一生乖舛坎坷的女人不勝枚舉,我還是算幸運的了。

有許多人喜歡古詩詞,或藉以抒發心境,或炫耀自己博學多問,更或單單是無病申吟。

我不為任何理由,在這麼多詩詞選中,我獨獨鐘愛蘇軾那首《江城子》,我向往像他那樣的多情人,擁有人間稀罕的真情摯愛——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

听聞一次、感動一次;吟詠一次、落淚一次。

像司徒紫魈這樣的男人是我以前從未接觸過的,漸漸地,我發覺到他雖擁有部分與哥哥相似的特質,但我卻因為他那些在此之外的性格而心動。

但願,他是我心最後的依歸,把我從對哥哥的迷思中解救出來,讓我真的愛他。

真的愛他,和我們的孩子,還有未來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在現實生活中的白頭偕老,勝過蘇軾與他妻生死兩隔的思念與愛。

在台灣舉目無親,如今被姜家趕了出來,紀羽蟬能去的仍是只有梁深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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