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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串一夜情人 第4頁

作者︰梵冥冥

「要是你搞壞身子,吃虧的可是我們。」她雙手環胸瞪他。

他不解。

「為什麼?」

「看你的小說會上癮,你若無法如期讓作品問世,這廣大的讀者群——包括我,便覺‘三日不讀書,言語無味’,你想想,這樣是不是吃虧大了?」

司徒黃魅撇嘴一笑,斜瞅她。

「編輯大人,你褒人的方式頗別出心裁的哩,不仔細听還真沒去理解。」

「有嗎?我有褒你嗎?」

「今天來什麼事?」司徒黃魅不願在那兜圈子,直接切入正題。

「真是,閑話家常一下的機會都不施舍給人家。」她抱怨。

「喲,別這麼說,你是大忙人,我才不敢浪費你太多時間。這不能在電話里談的事,便屬機密或速件的了,是不?」司徒黃魅已拉好耳朵準備听了。

「算你聰明。」王佩玲咕噥一句,繼而正色注視司徒黃魅。「你想,是不是該露面了呢?」

「露面?」司徒黃魅愣了愣,表情肅然。「當初不是說好由我的嗎?」

「現在仍是由你,所以我來問你意見呀。」王佩玲急道。

「不要。」

「啊?」

「我的回答。」司徒黃魅補充,不容置喙。

「可是……」

「你說了由我的啊。」他打斷她。

「但,黃魅,你的知名度已經到達高峰,讀者們想像你的模樣紛紛寫信到出版社要求要你露面,大家都想見見你。」

「有啥好見的?還不就是兩個眼楮一張嘴。」司徒黃魅無動于衷。

王佩玲手插腰,又氣又好笑。

「我不明白,你長得亂英俊一把的,干嘛那麼排斥讓大伙一瞧你廬山真面目?」

「沒必要呀。」

「黃魅,你——至少考慮看看好不好?」

「好。」

沒料到他回答得如此干脆,王佩玲怔了一下,正當體會他的話而預備笑開來時,他又接下一句︰「但答案不會有太大改變就是了。」

她瞪他一眼,既然他肯考慮,多少仍有一絲商量余地,便道︰「不管如何,你答應考慮便成,出版社忙,我先走一步。」

「慢走,不送。」

听到這千篇一律的話,王佩玲心底不免有些帳然,直嘀咕︰死木頭,偶爾送一下會死啊?

在門前等了三秒,見他毫無反應,她泄氣地微跺腳離去。

※※※

坐在書桌前,司徒黃魅望著眼前的信件。有些不知所措。

整整一大箱,這——未免太多了點!雖然他挺喜愛以文字溝和交流,但見此盛況,他反倒不知從何下手了。

而且,書不過才上市一周而已,這些忠實讀者的動作還真快。

吸口氣,他抽起最上層的第一封信,沿著信封邊緣撕開。拿出信紙,攤開後仔細閱讀——他從不讓出版社幫他過濾信件,因為他覺得創作是很主觀的,沒經過第三者的意見,久了便會麻木,無法創新,所以他勇于接受讀者們的批評指教,那也可以是一種成長。當然,他更希望贊美多于批評,如此就是表示他的心血受到肯定,他才有力量繼續努力下去。

作者與讀者間是互動的,就像歌星與歌迷,候選人與選民,甚至是領袖與全民。廣義地說,一個人的成就來自本身的努力,名氣則為多數人集合而成。

他實際上是衷心感謝支持他的讀者的!

一連拆了數十封信,其中有他已熟識的幾位,但提出的問題皆大同小異。關于這類大問題,他通常會集中回復于後記上。坦白說,他沒那麼多時間可以一封一封地回,關于這點,他已向讀者們道歉不下數十次,也幸而善良的讀者們多能體諒。

「嘶啊——」

司徒黃魅忽而痛叫一聲,皺緊眉頭瞧著鮮血汩汨自食指尖流出……信封里黏著刀片!

誰如此惡作劇?真沒良心。

司徒黃魅用口含住流血的食指,以另一手取下刀片,抽出里面的東西——一張以電腦打字的冷淡信件。

沒有署名,沒有尊稱,沒有問候語,只有大大、正正的七個字︰你是最爛的作者!

司徒黃魅怔怔讀了數遍,放下暫時止住了血的食指,一張臉若有所思。半晌,原本緊抿著的唇角漸漸向外咧開——這倒有趣。

「最爛的作者」還是他從事寫作以來最嚴厲的指控。

為什麼呢?

以他目前為止的銷售量而言,這句指控非常沒道理,分明是違心之論,因為,此人必然也讀了他這本書,否則此人不會浪費一張郵票、兩張紙和幾滴墨,就為了給他這句話。

拿起信封仔細端詳,郵戳來自板橋,而信封上的「筆跡」字體娟秀,顯然出自女孩手上。

矛盾呵,既然信封是用手寫的,那七個字又何必多此一舉以電腦打出?

司徒黃魅百思不解,就這麼盯著信封和信紙出神——半晌,一個想法跳人他腦中,他有種茅塞頓開之感。雙瞳一亮,他朝自己大腿拍了一下。

他非常想知道這人是誰,縱使是大海撈針,但他就是想見見這位僅留下幾個字的無名氏女孩。

即使……這沖動莫名又荒謬。

※※※

帶著那封淺藍色封套,司徒黃魅到出版社詢問王佩玲平時是由誰代他整理信件。

王佩玲雖困惑他的行徑,但仍替他找來小妹。

「你對這封信有沒有比較特殊的印象?」司徒黃魅揚著手中的信問眼前戰戰兢兢又難掩一臉崇拜的女孩。

她搖搖頭。

王佩玲倒提出疑問︰「你這麼沒頭沒腦的,發生什麼事了?」

「我想知道這信是誰寄的。如果你們不曉得,那就算了。」

「這封信怎麼了?」王佩玲伸手想取來看。

司徒黃魅早一步放進口袋里,對她展露笑顏。

「沒事。」

「甭騙我,沒事你不會特地跑這一趟。那封信究竟有什麼不對?」王佩玲目光轉為嚴肅。

司徒黃魅鮮少出現在出版社,不,幾乎不曾。他的稿子都是她親自去收的,而此刻為了一封信,他居然現身于此,太奇怪了,她無法不猜測那封信有里異。

「沒事,真的沒事,你別多心。」司徒黃魅拍拍她的肩,企圖令她釋懷。「我走了。」

不願再多逗留,那越來越多的視線使司徒黃魅渾身不自在,他感覺自己似乎要被生吞活剝。交代一句,他即飛也似的離開,無暇里會一臉懷疑的編輯大人。

※※※

走出出版社,司徒黃魅驅車來到板橋地區,毫無頭緒地在街上繞了起來。

想找到她的念頭是那麼強烈,強烈到他此刻像個瘋子在這里閑繞——太可笑了。

等紅燈之際,他忍不住又往信封一瞄,另一項想法忽然沖擊著他——萬一,寫這封信的人是個男的呢?

什麼線索都沒有,憑幾個字想找一個人,簡直比登天還難。

不可否認,現今寫得一手娟秀字體的男人也不是沒有啊,他發什麼瘋執意去找這個無名氏?

只為了那七個字嗎?

莫非他比自己想像中還沒度量,受不了有生以來頭一次有人罵他「爛」,所以非得揪出那人,問問那七個字是何道理不可,這下才會不管那人是男是女,討個公道比較重要!?

然而,當他又繞了一圈後,下班時刻的車潮逐漸涌出,他來不及回頭便已經給困在車水馬龍中了。

懊死的!他不禁詛咒。

從他被刀片割出第一滴血的那一刻到現在——他失常得太詭異了。

唉,還是回家吃飯算了。

「哼,找個屁。」瞪了那封信一眼,司徒黃魅將它揉成一團隨意一扔,轉向回家路線。

※※※

在這個下班人潮差不多要散盡的傍晚時分,林潔霜反倒放慢步伐走在街上,神情似乎有著茫然和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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