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你會這麼說,你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你所謂的頭殼壞去的人拼命開公司,在名片上印上董事長的頭餃,為的就是一圓當老板的夢嗎?」
「那是他們想不開,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我不是做生意的料,雖然在大學里修了兩年的商業課程,成績也不太差,但是那是紙上作業,真要我穿西裝打領帶坐辦公桌陪一大群腦滿腸肥的歐吉桑哈啦,大概不用兩天就會氣絕身亡了。況且那公司也是人家辛辛苦苦撐到這個局面的,我沒兩天就把它整垮實在是太沒公德心了。」
「真的不行嗎?」听完馬克翔的真情告白後,明顯的失望之情爬上她的臉,看來好象真的十分困擾。
「怎麼?為什麼突然這麼希望我去工作?妳不是一點也不在乎的嗎?」他狐疑地看著她,這小妮子該不會又是在轉什麼怪念頭吧?
「沒有啦!我只是在想也該是時候介紹你認識我爸媽了,所以才在傷腦筋。你不知道我爸爸那個人腦筋有多古板,就算你家財萬貫可以不必工作,整天躺著坐吃山空也不會餓死,他還是會堅持你要去找一個工作,收破爛也好、挖水溝也行,總之他認為男人不工作賺錢養家就是廢物,會一世人撿角,是無三小路用的孬種。」
「嗄?有這種事?」他萬萬沒想到齊雪兒的父親竟然是如此觀念傳統的人,像這樣的爸爸竟然生得出齊雪兒這樣的女兒,該說是奇跡還是突變?
「就是這樣嘍!所以說就算有點勉強,還是請你暫時委屈一下吧!」
「唉!看來也祇好認了,誰教我對上了妳。」馬克翔不得不嘆氣認命,話是這麼說,但問題是他這個大學肄業只有高中文憑又從來沒有上過班的人究竟能找什麼象樣的工作呢?難不成真要他去收破爛還是挖水溝?
正在兀自傷腦筋的時候,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我是趙震東。」電話那頭清晰傳來他的聲音,平板得沒有一絲情緒波動。「新聞看到了吧!」
「看到了。」雖然有點意外趙震東會主動打電話來,他倒是沒有太驚訝。「沒想到你會這麼快就宣布退休,是什麼原因讓你改變了想法?」
「這你不用管,我只是要提醒你一聲,你承諾的事千萬別忘了。」
「放心好了,明天我就會讓會計師將我的持股月兌手;不過我不會一次月兌手,免得股價又開始大幅下趺。」
「很好,我也會信守我們的約定,不過在我離去之前,我要見你一面。」
「見我?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星期五下午二點,我在東門教堂前等你。」不等待馬克翔的回答,他就徑自掛上電話。
「喂!竟然掛我電話!」馬克翔老大不高興地掛上電話。那什麼態度嘛!跩得這個樣子。
「怎麼?吵架了?」
「誰跟他一般見識,是他莫名其妙說要見我又突然掛我電話。」真是見鬼了,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掛電話耶!
「要見你?該不是有什麼陰謀吧。」齊雪兒又開始發揮她高超的推理能力了。「我想他一定在見面地點埋了地雷,又在高處安排狙擊手,打算和你來個同歸于盡;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
「小姐,妳是不是港片看太多了,這麼巴不得我早日升天?」馬克翔沒好氣地瞪著她。
「怎麼會?我最舍不得你了,要是他真的安排槍手埋伏,我自願做你的防彈衣,和你做對同命鴛鴦。」看見他的白眼,她馬上听明地翻口供。
「真的還假的?」他可不敢輕信她的甜言蜜語。
「你懷疑我?」齊雪兒杏眼一瞪又突然笑起來。「如果你是舍不得我死,那好吧!明天我先陪你去買個一千萬美金的意外險,受益人就寫我,這樣-來,萬-你真的被趙震東怎麼樣,那也不用在九泉之下擔心我孤苦無依、流離失所了。」
听到這樣的請求,他真的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也許他現在最應該做的事不是擔心趙震東可能又在計劃什麼計謀,而是把這個小女子好好解剖一番,看看她的良心到底藏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被狗吃掉了?
***
雖然不是出于自願,馬克翔還是照約定時間去赴約,只因趙震東說這是最後一次了,再怎麼不情願還是要賣他這次面子。兩點整,他準時抵達,分毫不差,趙震東則是早就在等他了。
「你很準時。」趙震東抬手看看表,如此說。
「我向來不喜歡浪費時間。」馬克翔看著他,面無表情。「說吧!為什麼想見我,又為什麼要約在這個地方?」
「因為這是個對你我都意義重大的地方。」趙震東扯動嘴角,似笑非笑。「你不認為讓一切在這里劃下句點是最完美的結局嗎?」
「你是說讓一切回到原點?少搞這種無聊的把戲。」馬克翔就不信他有這麼好興致。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呀?」沒耐心的齊雪兒在當了一分鐘的悶葫蘆後,終于忍不住拉拉馬克翔的袖子,要求解釋。
「這里是我和紀晴舉行婚禮的教堂,她就是死在這個台階上。」
「就是這里?」齊雪兒環顧四周,這里可是命案現場啊!突然間一股毛骨悚然,雞母皮從腳底一路往上爬升。「喂!老先生,你到底想干什麼?你不懷好意哦!」
趙震東沒有理會她的問題,他抬起頭來仰望天空,一大片晴朗的空際,沒有浮雲顯得更加蔚藍,也就格外美麗。
「今天的天空很美麗,就如同那一天一樣,沒有雲,過分澄澈的天空,你不覺得這樣的天空藍得教人心慌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可沒有時間在這里陪你緬懷過去。」尤其是這種不愉快的記憶,好不容易在認識雪兒後終于能擺月兌那可怕的夢魘,他不想再談這件事了。
沒有理會馬克翔,趙震東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自說自話。
「那天,我在辦公室里接到一通警察局打來的電話時,我看到落地窗外那一大片湛藍的天空,我想,這就是世界末日了吧!稍後我趕到警察局看到佳楠時,在他空洞的眼楮里我再一次印證了我的想法,就在那一天,這個世界對我而言已經失去意義了。到底是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悲劇呢?佳楠是個好孩子,發生這樣的事他沒有責怪任何人,只是不斷對我說︰對不起,爸爸!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直到今天,我還是一直捫心自問,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這怎麼可能發生呢?」
「因為他輸不起。」馬克翔冷冷地說︰「你只教他如何去得到,卻沒教他如何擁有,所以紀晴轉而投向我的懷抱時,與其說他失望,不如說他不甘心,所以他才會沖動之下做出那種無法挽回的憾事。」
「他不是沖動,是你逼他的,你逼得他無路可走。」趙震東狠狠地注視著他。「真正不懂得擁有的人是你,你如果懂得這個道理就不會去破壞他們兩個,那麼今天佳楠仍然會好好地活著,也許結婚、生子,有一個美好的人生,是你一手毀掉這一切的。」
這幅幸福家庭的美景他不知夢想過多少次,從兒子出生那天起,他無時不刻地為兒子作各種計劃,該讓孩子上哪間學校,學些什麼功課、幾歲交女朋友、何時結婚讓他抱孫他都想好了。每一年兒子的生日,他看到日益優秀挺拔的兒子都有說不出的驕傲。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兒子的身上,為了兒子,他努力工作、存錢,連兒子結婚後要住的房子、別墅都準備好了;但是眼前這個瘟神讓那些房子永遠等不到主人了,他所有的希望都毀在這個惡魔的手中了,他實在好不甘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