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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中有真意 第9頁

作者︰叢闕

「我就知道。」他在昨天的筵席上夾了很多葷菜,但都是只吃了一口就扔在一旁,而蔬菜則是來者不拒。不過看樣子他並不知道自己昨天吃的就是葷菜,而只是直覺地把嘗起來不對胃口的菜肴放棄了而已。為了不讓他說吐就吐弄得一地髒,末了指導清理穢物的擔子理所當然地落在她身上,意暄決定不把這事告訴他。

「那我以後就做素菜給你吃。」實在太好養了。

「謝謝。那它們呢?」他指指正在向意暄獻殷勤的四個伙伴,不忘為它們爭取埃利。

「它們?」意暄睨了這些謅媚的家伙一眼,「它們吃東西可比你隨便多了,通通自己解決!」

松子等听了,氣不打一處來,朝她做了個唾棄的姿勢,倔傲地離開了屋子。

哼,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們找大好人村長去!

意暄看它們氣鼓鼓的樣子,不禁失笑。

「它們听得懂我們講話。」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嗯,我也覺得很奇怪,大概動物比我們聰明得多吧,它們听得懂我們說話,我們卻听不懂它們的話。」

「你听不懂它們說話嗎?」她以為他多少是有點兒懂的,否則義怎麼能贏得它們的追隨?

他說笑著搖頭,「怎麼可能听懂呢?我又不是神仙。」

意暄想起初見他時的猜測,心中好笑,然後又想起他的那件「心靜自然涼」的棉襖。「對了,你為什麼會在夏天穿一件棉襖?」

他坦然地說道︰「因為我只有這樣一件衣服,如果把棉絮給拆掉,冬大就不能穿了。」

「那你就不能把棉襖月兌掉?」還跟她吹噓什麼心靜自然涼。

「其實,我是到了這里才知道,原來熱的時候時可以光著身子的。」土堆烏鴉身上都是蓋著厚厚的毛的,少許見到的幾個路人也是在天沒那麼熱的時候,自然沒有人光背。

很好,她明白廠,他是為了補償許久以來沒有能夠月兌光衣服的遺憾而熱衷于打赤膊的。

「這樣吧,我幫你做幾身衣服,你好四季替換。」總不能讓他老拿別人的衣服穿吧。

這回盛暑比較搞得清楚狀況了,在猛說謝謝之前,他先謹慎地打听,「即布在哪里?」

她聳聳肩,「我自己織呀。」

「你自己織布?」

他崇拜的眼神讓意暄「飄」了好一會兒才下雲端。「你大驚小敝什麼呀?清涼村里的女人都多少會一點兒,不過織出來的布可能沒你衣服的質地好。」他那件破棉襖雖然已經慘不忍睹,但質地之佳,卻仍顯而易見。

「沒關系沒關系。」只要有衣服穿就行了,「夏姑娘,你對我真好。」他激動地握住意暄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意暄連忙把自己的手從他的魔掌中解救出來,這人手勁大得厲害,昨天她親眼看見過年的手背被捏得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前車之鑒當為後世之師,何況她的筋骨肯定和過年的沒法比。

「我對你好,是有目的的。」她正色地說道。

第四章

丙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沒有白穿的衣服。

經過一段雞飛狗跳的訓練,盛暑的定居生活終于趨于穩定。

早上起來,和意暄一起用過簡單的清粥小菜後,開始喂豬喂雞鴨。

這些動物對他都听話得緊,以前意暄喂豬的時候,那一家兩口總是變著法兒來給她搗亂,不是把東西都拱到食槽外,就是理都不理她。現在可好,每天都起得早早的,巴巴地趴在槽邊等人來喂食。盛暑把飼料倒進槽里時,它們一動都不動地安靜地觀看,等他說一聲「吃吧」,才爭先恐後地搶著把東西全部吃完,末了還不忘朝著他尖叫幾聲以示感謝。

家里的雞鴨更夸張,只要一從籠里放出來,盛暑走到哪里,它們就矢志不渝地追隨到哪里,有一回還成群結隊地跳上床等著和盛暑一起睡午覺。意暄大感荒謬之余,也覺得盛暑的「魁力」很有利用價值——只要讓盛暑一動不動地待在某一個地方,雞鴨們的屎尿就會非常集中地圍繞在他周身,省去了她每天都要到處清掃的麻煩。

盛暑的工作還包括在屋後的菜園子里除草捉蟲澆水施肥。雖然剛開始的時候他常常分不清楚哪是草哪是菜,所幸菜秧被他清除掉三成之後,就沒有再減少。別人捉蟲都是把蟲子「就地正法」,他倒好,一定要留下活日把它們放生。這些蟲子也似乎很講義氣,被捉到一次後就不再騷擾他們的蔬菜,全部遷移到別家去另謀出路,搞得周圍的幾片菜地苦不堪言。

總的來說,雖然會有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故發生,但清涼村的簡單作息步子,盛暑算是跟上了。而整天閑著沒事干的土堆它們,則也被分派了看守羊群的任務。早出晚歸,用勞動來換取棲身之地。

不出意暄所料,盛暑那伙「結拜弟兄」果然在不久之後就把盛暑的屋子當成了聚會的大本營,隔三差五就捧著酒壇子出現,要不就把他拉出去到處晃蕩。他們喜歡和盛暑在一起,除了盛暑這人傻里傻氣好相處以外,更有賴于過年對他「特異功能」的多方宣傳。

大暑已過,夏天剛剛離去,秋老虎的威力卻仍不容小覷,有時候天都能比前段時間還熱。這個時候,盛暑的身邊就是最好的避暑勝地,叫人煩躁不已的天氣像是會自動對盛暑退避三舍似的,只要靠近他,就會有一股清涼的感覺升上來,使得大家暑意全消——惟一例外的反而是盛暑自己,人家贊不絕口的清涼感覺他非但說下出個原因來,而且壓根兒就感受不到,所以一群人爭先恐後往他身邊擠的時候,最熱的反而是他自己。

「沒關系,不是說心靜自然涼嘛。」同樣受他「體氣」之惠的意暄每次都熱衷于讓他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一日,為了自己的福利,為了保衛他們拼死從雞鴨那里搶來的黃金位置,當盛暑說想要多做幾件家具時,一伙人任勞任怨地陪他一起選木材,一起搬回家,又自告奮勇地要幫二牛打下手。意暄的小院子里,頓時呈現出一副熱火朝天的繁忙景象——當然,其實大多數人只是在瞎忙或者越幫越忙。

「二牛,你這根木線拉得不直,我看應該往右偏一點兒才行。」

「錯了錯了,應該是往左偏。」

「我說往右!」

「我說往左!」

「唉呀呀,二牛你的鋸子怎麼鋸得那麼慢啊?是不是鐘廠?我幫你看看我幫你看看。」

「這個釘子不好,沒幾大可以撐就會斷掉了,你信不信?」

「二牛啊,這張桌子怎麼這麼難看呢?我覺得再高個兩寸比較好。」

「拜托,我說是太高了好不好,低個一寸比較合適。」

「不是這個問題,我看是釘得有點兒歪才會——」

靶覺大受侮辱的二牛听得一個頭兩個大,暴喝一聲︰「滾!傍我一邊待著去!」

才吼完,就听一個淒慘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救命啊!我把木屑點著了!怎麼辦?怎麼辦?」

大家伙兒又跳上跳下地趕緊滅火。

怎一個亂字了得!

其實只是一團小火苗而已,卻被窮極無聊地叫得震天價響,害得大家虛驚一場,「縱火者」過年立刻被揍得滿頭包。這下連盛暑也覺得實在太過搗亂,終于開口叫他們到屋檐下去納涼。

眾人見他面色不悅,倒是很听話地一邊待著去了。

來者是客,意暄替二牛和盛暑送了茶水之後,也順便給每人一碗,然後就轉回里屋縫衣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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