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她便力拍了下他的頭,也同樣不客氣,只是她比風翼冷靜許多。「吵架要有主題,你的主題是什麼?」
吵架還要有主題?!天啊,他覺得頭又開始暈了。「主題……主題就是妳不該丟下我自己跑到美國來。」
「我都已經跑來了,不然你想怎樣?」她扠起腰、昂起頭,挑釁似的看著他,即使身形比不上他,仍是氣勢非凡。
他瞪大眼,張大嘴,「妳……我……妳……」他手有點發抖的指著她,覺得又氣又難過,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她竟然這樣說!她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對她「怎麼樣」的。
她扣掉他的手,「我怎樣?就算我不該沒告訴你就突然跑掉,那你就可以輕率的抱病跑來美國,讓我為了照顧你而不能去工作嗎?」
他眼楮瞪得更大,「我讓妳不能去工作?妳是說工作比找重要?」
「小小一個感冒又不會死,但修復那具化石的機會就只有一次,我當然寧願選擇工作。」實際的她理所當然的說著。
「嗄?!」他哀叫了好大一聲,嗚……好難過,好生氣,她竟然覺得工作比他重要!
她到底是不是真心想嫁他呀?喔,頭更痛了,背脊早已汗濕了一整片,可是他仍憤怒她恨不得立刻找人打上一架。
他氣得臉紅脖子粗,瞪了她好一會兒,像在考慮要不要掐她脖子的模樣。
「好!」他突然一聲大叫,轉過身拿起床上的枕頭泄恨似的猛捶,「你去工作嘛!
去和妳的恐龍情人卿卿我我嘛!不必管我到底是感冒還是無藥可醫的癌癥,反正恐龍比我重要。妳去嘛!去嘛!」
喘著氣,他轉回身指著門口,表情哀怨又憤慨,「去呀!反正就算我死了妳也不會在乎──」
「啪!」
她便力打了他一巴掌,打掉他的話,也打掉他怨忿的表情,他屏住了呼吸,愣怔的看著她。
「你再說一次看看!」她的語氣極冷靜,但眼神與表情卻透出一種冰山轟然崩塌碎裂似的斷然與冷絕氣勢,此時的她是真的生氣了。「你要是敢再說一吹你死去或者我不在乎的話,這輩子就別想要我原諒你!」
她是真的生氣了。他認得她這模樣,如此絕對冷然的眼神與表情,是只有在她真正發怒時才會顯現出來的氣勢。
她抓下他的衣領,與他的臉孔相對,直視進他的眼底,「明白了嗎?」
他還屏著氣,怔怔然的點頭。
「很好。」她放開他,恢復成原來的臉色。
「但是,妳……」他氣勢開始轉弱,但仍是不服輸的回道︰「妳以為妳先說先贏啊?我還沒問妳和那個王八蛋男人是什麼關系呢!」
「她叫埃莉諾,是女的,不是什麼王八蛋男人。」
「妳騙我!我親眼看到的。」他火氣又升上來,她為什麼不承認?是為了那個男人嗎?
他真是不可理喻!她似有若無的嘆口氣,忽而微微一笑,挑起眉媚媚的斜看他,「好吧,就算我騙你好了,那你還想怎麼樣?」
「我──」他猛地頓住。
憤怒的情緒到達頂點,倏而急轉直下,他冷靜了下來,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
也許是她此時難得狐媚的神態,也許是感冒藥藥性在此時發生了作用,他覺得有些暈陶陶。即使她不該突然跑掉,讓他驚懼得半死;即使她毫不客氣的跟他吵架,而他怎麼也吵不贏她;即使她和其它男人有什麼曖昧,讓他嫉妒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但是,天啊!即便是如此,他還是愛她,好愛好愛她。
他的眼神轉為溫柔依戀,突地將她打橫抱起放到床上,身體也跟著壓止她的。
她愣了下,但沒有驚嚇更沒有畏懼。也許是被他壓著的關系,她只覺得胸口有些緊,雙手被他按在頭的兩側,梭巡他的表情一會兒,她輕輕做口︰「你想要怎麼樣?」她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比她以為的還更柔弱似水。
他沒說話,只是用眼神與她交纏,告訴她他有多愛她,有多不願離開她,一分一秒都不願!
那是什麼?她在他的注視下迷惑了,有個聲音隆隆隆的在某個地方響起,由遠而近、自弱轉強,這到底是什麼呢?
「我要吻妳。」他開口低語,輕柔得像是隨時會融進空氣中,而被她的呼息吸取。
她終于發現了,那聲音是她的心跳。
「好。」她小聲喃喃說著,不確定他是否有听到。
但已經無所謂了,因為他已經吻上她的唇,輕柔而憐惜,甜蜜而溫存,輾轉輕吮著她的唇瓣……她輕嘆著閉上了眼。
「絮。」他沿著她精巧的下巴吻至她縴細的頸上,呼吸不穩的輕聲喚著。
「嗯?」她呼吸同樣不穩,含糊應著。
「對不起,對妳發脾氣。」
「沒關系。」
他松了口氣,天知道他有多不願對她生氣。放松的在她頸際汲取著她的幽香,他有些昏昏欲睡,輕嘆著︰「我愛妳。」
她睜開眼楮,只因她發現他停止了動作,她低下眼看向趴伏在胸前的面孔,「飛燕?」
他睡著了。
她看他一會兒,拿他沒辦法似的笑著搖搖頭,溫柔地輕罵︰「怒氣發泄夠了就想睡了是吧?真是的,和小時候一樣,一點都沒變。」她舍不得將他放開。「不過,總算是讓你平靜下來了,感冒的人就應該好好睡覺才對嘛。」
事實上,她被他抱得死緊,只好使力推他,讓他睡到她身側,不然只消一個晚上她就會被他壓死。她輕輕環抱著他,拉起棉被蓋住兩人,半夜了,也是該睡覺的時候了,明早還得回台灣呢!
「傻瓜。」她揚起一朵溫柔笑靨,輕輕在他額上印下一吻,隨即造入夢鄉。
第七章
「後來呢?」楊穗彤一邊幫楊絮青拉上後背的拉鏈、一邊興致勃勃的問道︰「你們真的沒發生什麼事嗎?」
楊絮育拉了拉拖地的裙襬,覺得有些累贅,漫不經心的回道︰「我們會發生什麼事?」
「你們就真的只是抱在一起睡,然後一覺到天亮?」楊穗彤轉到楊絮肓面前,盯著她問道。
「不然有人會在半夜被噩夢嚇醒嗎?」楊絮育微偏頭,幽默的反問。
極專注的觀察楊絮青的表情半晌,楊穗彤嘆口氣,「算了,我實在不該抱太多期待才對。」
楊絮青笑笑,語出驚人︰「反正妳期待的事今晚一定會發生,我都不急了,妳急什麼?」
楊穗彤有些訝異的揚眉,湊近楊絮青,疑惑的問道︰「妳真的知道今晚會發生什麼事嗎?」
楊絮青帶笑地瞟她一眼,「妳以為妳姊姊真那麼無知嗎?」
「不。」楊穗彤吟吟笑起,愛嬌的抱住楊絮青,「我姊姊可是知名的古生物學博士呢!怎麼可能會無知?」
「哪里,承蒙妳看得起。」楊絮青風趣的笑答,姊妹情深在此時表露無遺。
「姊姊,恭喜妳。」楊穗彤細心的替楊絮青整理禮服,真心的道。
她看楊穗彤一眼,無奈的說︰「穗彤,我是很想謝謝妳的恭喜,但在那之前我必須問一下,我非得要穿這麼「拖拖拉拉」的衣服才能結婚嗎?」她左右拉動禮服的雪白裙襬,怎麼拉怎麼覺得多余。
一從美國回到台灣,迎接她和風翼的,就是一場盛大的婚禮──這是她在出國前交代楊穗彤的事。但她沒想到原先預期的簡單婚禮,在兩家家人卯盡全力的安排之下,竟然會變成風、楊兩家所有親朋好友全數到場的局面,席開數十桌,在一家知名飯店熱熱鬧鬧的舉行。
楊穗彤睜大眼瞪她,「拖拖拉拉?姊姊,這可是我專為妳精心設計的結婚禮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