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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荷戀 第61頁

作者︰晨薔

「喔,我的意思是說,只要你喜歡……」

風荷忙忙地改口,似乎怕亦寒繼續追問,她改變話題說︰

「今天過得真快,在火車站接你的時候,太陽還老高的,現在已完全落下,月亮都升起了。」

「太陽今天落下,明天還會升起,」亦寒說。

他的潛台詞是︰何必憂傷,我們的生活還長著呢。

罷剛升起的月亮,黃澄澄的,把它淡淡的光灑在風荷的臉上。她郁郁地說︰

「但是,當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月亮卻又落下了。太陽和月亮,永遠也踫不上面。」

亦寒沒想到,風荷的思緒從時間的飛逝,又聯想到太陽和月亮的永遠分離。這是因為她今天有點傷感的緣故吧。

亦寒輕輕攬過風荷的肩,說︰

「怪我不好,我們的這次離別,把你變得傷感了。以後,我不允許自己再離開你了。」

風荷在亦寒的臂下,靜靜地一動不動。她把臉藏在暗影里,竭力躲避著亦寒的目光。

一陣壓抑過久的長長的抽泣從她心底冒出,兩顆晶瑩滾燙的淚水滴落下來。她顫動著雙唇,想說點什麼,但終于什麼也沒說,緊了緊斗篷,掙開亦寒的手臂,風荷率先走出天井。

分手時,亦寒告訴風荷,自己明天就去醫院處理些事情,問她能不能抽時間去醫院看他。

風荷搖了搖頭,說︰「明天,我有點事,醫院就不去了吧……」

「哦,你還是要去恆通上班,對嗎?那好,下午五點我到恆通去接你,我們在外面吃晚飯。」

「不,不,」風荷連連搖手,「還是,還是等我和你聯系吧。」

「那也好,我等你電話。」

兩人站在風荷家門口,忘記了夜幕正在慢慢降臨,非常困難、非常依戀地告別著。

亦寒在心里說︰該結婚了!懊結束這樣的痛苦分手了!

風荷沒說「再見」,只是那麼輕柔、深情地凝視著亦寒,很久,很久,才霍然一個轉身,向家門奔去。

這眼光,實在使亦寒擔心。回到家後,他捉模了半宿,總覺得這眼光里,除了深情外,還有著點兒別的什麼,是濃濃的憂郁,還是……

今天盡避醫院里這麼忙,但風荷的眼光仍不時閃爍在他腦中。

一個難得的間隙,亦寒拿起了電話,恆通服裝設計室的電話號,他是牢記著的,撥了頭上兩個字碼,他的手停在那兒了。

風荷說過,她會來找我,還是尊重她吧。

忙了一天,回到家中,亦寒看到母親和繡蓮一起,正在廚房里幫著大阿姨弄晚飯。

母親的氣色果然比昨晚他剛回到家時好多了,人的精神一作用果真那麼巨大嗎!亦寒一高興,一天的疲勞頓時全消。

「媽,我上去洗個澡,換換衣服,」亦寒月兌下外套,跑進廚房說。

「好,等你下來,我們就開飯。你舅舅一會兒就到。」

「表哥,你可快一點啊!今晚給你接風,你要下來晚了,我可就不客氣先動筷啦!」繡蓮調皮地說。

亦寒笑笑,剛要走出廚房,大阿姨想起什麼來,叫道︰

「亦寒,這兒有你一封信,郵差剛送來的。」

她把手在圍裙上擦擦,然後小心地從圍裙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來,遞給亦寒。

亦寒看了看信封,字跡一筆一畫寫得端端正正,似熟悉又陌生,沒有寄信地址,落款只有「本市內詳」數字。

他疑惑地走進客堂,坐到沙發上,拆開信,抖出一張薄薄的信紙。信紙上是他所熟悉的風荷那絹秀的字跡。

亦寒︰

我猜,你一定對我昨天的表現感到奇怪不解,疑團累累。

讓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你不在的這二十天中,我已經徹底弄清了自己的過去,找到了一真正的自己,也就找到了我的病謗。從此以後,我將不再是從前那個脆弱的有病的風荷。

但是,從此以後,我們也就不能再在一起了。我必須離開你,你也決不能再要我,我們之間已經有了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這是命,這是天意,這是上帝的安排。

我們無法抗拒,我也不想抗拒。

我決定遠遠地離開你,我要去找我的哥哥。你知道,他現在在倫敦,已經定居下來。我在哥哥身邊,你也可以放心了吧。

不要找我。昨天我說過,太陽和月亮,永遠不會踫面,我想到的,其實就是你和我!

忘掉我,去尋找你自己的幸福。我衷心地為你祈禱!

原諒我,為了我的無知和無情,為了過去所有的一切。

風荷即日

讀第一遍時,亦寒只看到一個個獨立的字在眼前跳躍。他讀著,可是卻茫茫然地連不成句子,頭腦中根本形不成任何意義。

再讀一遍,他的心砰砰亂跳,感覺到災難降臨,但還不太明白信上的話。

讀了第三遍,他才算有點兒明白。但是他不相信,不相信自己的眼楮。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于是,他又讀了第四遍。他終于弄懂了一件事︰風荷,他最愛的,已成為他自我的一半的風荷,離他而去了……

昨天他們在老宅的情景突然一齊涌上了他的腦海。他現在才知道,分手時風荷的眼中,不僅是濃濃的優郁,比這要嚴重得多,那是告別,永遠的告別——永別!

「不!為什麼!你為什麼這樣做!你不能!不能!」

就像一頭悲憤而狂暴的獅子,亦寒怒吼著、暴跳著。

他的嗓門是那麼大,聲音是那麼可怕,文玉、繡蓮、菊仙,都丟下手中正做的事,奔到客堂里。

她們立刻驚呆了。只見亦寒襯衣領口扯開,領帶歪扭著,雙手緊緊抓著自己蓮亂的頭發。他的臉上涕泗橫流……

看到面前出現的這三個女人,亦寒那混亂的頭腦,恢復了思想。他強咽下一口氣,顧不得眼淚還在往下流,喑啞著問︰

「我不在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請你們發發慈悲,告訴我!」

文玉、繡蓮、大阿姨似乎都畏縮了一下,她們不約而同地低下頭去,既不看亦寒,也沒有相互對視一眼。

亦寒等了幾秒鐘,屋里出奇地靜寂,靜寂得令人恐怖。

他一個轉身,拳頭狠狠地砸在方桌上,咬牙嘶聲道︰

「我要去弄個清楚!」

玻璃桌面砸碎了,亦寒那被碎玻璃劃破的血淋淋的手抓過桌上的信紙,沖出了家門。

葉家,夏亦寒熟悉的地方。

阿英默默地為亦寒開了門,又默默地引他走到二樓風荷的起居室門前,推開房門。

亦寒往屋里一看,心涼了。那曾經使這房間充滿了愉快的童話氣氛的各式各樣的女圭女圭都不見了。

只留下了一個「芙蓉」——他在城隍廟買了送給風荷的那個女圭女圭——孤零零地靠坐在正對著門的那扇窗戶的窗台上。伴著一屋子的寂寞、淒惻。

阿英又打開了起居室通往風荷臥室的房門,示意請他進去。然後自己就低著頭退下去了。

亦寒跨進門去,看到伯奇夫婦並排坐在風荷的床上。

他們彎著腰,塌著肩。神情猶如枯木死灰,往日的風采與精神都不見了,露出一臉一身的老相。

「坐吧,亦寒,」伯奇招呼了一聲。

亦寒突然覺得精疲力盡,兩腿如鉛,他靠坐到扶手椅里。

葉太太毫無表情地朝亦寒掃了一眼。亦寒今天才明白,沒有表情有時就是一種最痛苦的表情。

「我們知道你會來,我們正等著你,」伯奇?話枯燥無味。

「伯父、伯母,風荷出了什麼事?她是真的出遠門了嗎?到哪里去了?什麼時候走的?請告訴我,我要馬上去追她!」

亦寒的嗓子干得要冒火,但他還是像發連珠炮似地,一口氣提了一大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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