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登入注冊
夜間

風荷戀 第56頁

作者︰晨薔

風荷想︰如果真是那樣,我也不願把這件可怕的事告訴亦寒。他是那麼愛自己的母親,知道了這件事,對他來說未免太殘忍了。我可不願傷亦寒的心……

她的眼光接觸到了桌上放著的那份電報。那是中午時分剛送到的,是亦寒從廣州打來,告訴她,他將于本星期五下午到達上海。

……但是,我也絕不能去做那個殺害姑姑的人的兒媳婦。她手上沾著姑姑的血,我怎麼能跟她住在一個屋頂之下,並且尊稱她為「婆婆」呢?不,這絕對不行,那我將永遠惡夢不斷,我的心將永遠不得安寧!

風荷的手緊緊捏著那份電報,手上的汗,加上無意的用力,把那張薄紙揉皺了,幾乎要破了。

那麼,著來路只有一條︰我將離開亦寒,永遠不再見他!只有這樣,我們大家才都可以不再提起,不再想起往事了。讓那可怕的一幕永遠永遠被埋葬掉吧!

這樣一想,風荷的心竟好像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疼得她全身緊縮,嘴里就像吞了黃連般的苦澀。

她把雙手緊壓在胸口,不出聲地祈求道。

「上帝啊,求你,幫幫我,千萬別出現這樣的局面。求你對我說。亦寒的母親和舅舅,並沒有殺死我姑姑,他們不是——凶手。」

「凶手」,天哪,我怎麼把這兩個字安在了他們頭上。這是兩個多麼可怕而又可憎的字眼!

上帝沉默不語,上帝當然不會開口。

風荷又想︰可惜我的寄姆媽不知到哪兒去了。她要是還在,一定會告訴我一切實情,解開我頭腦中所有的疑團。

那天在老宅.繡蓮說她從未听說過夏家有什麼」寄姆媽」。那麼,是不是我記錯了,世界上本來就沒有這個人?

不,不可能!那個慈祥、愛我、照顧我、每天陪我睡覺、給我唱兒歌的寄姆媽,活生生地印在我的腦中,怎麼可能是我憑空想象出來的呢!何況,她為我釘的放女圭女圭的木板還在。

會不會寄姆媽就是大阿姨?

風荷眼前突然一亮,但馬上又否定了。

大阿姨是文玉的同鄉,夏家的一個佣人,姑姑決不會讓她來做我寄姆媽的。寄姆媽應該是姑姑信任的人,甚至可能是她的親戚。如果真是那樣,那麼,在姑姑死後,她也許已經離開夏家,現在很可能已經死了……

阿英進來,告訴風荷。樓下有電話找她,是嚴繡蓮打來的。

風荷急忙跑下樓,拿起听筒,就問︰

「繡蓮,是不是你打听到了什麼?」

只听繡蓮在話筒那頭沉重地嘆了口氣,慢慢地說。

「風荷,我多麼不願意把這消息告訴你。但是我答應過幫助你,我不能騙你。你的猜測沒錯,夏家大太太,你的姑媽,就是被亦寒母親和舅舅在那天晚上害死的。我已證實了。你想知道詳情嗎?」

「不用了……」

風荷手一松,話筒「啪」地掉在了地上。

從話筒里仍在傳出繡蓮的聲音︰

「風荷,現在你準備怎麼辦呢?風荷,風荷,你說話呀……」

風荷像個木頭人般挪動著雙腿,上樓回到臥房。她撲倒在床上,抓過一個大枕頭,緊緊壓在自己頭上。

好氣悶啊,憋得快要透不過氣來了!但唯有如此,風荷才能強迫自己不大聲哭叫出來。她緊緊地、緊緊地用牙齒咬住自己的嘴唇。

天漸漸黑下來了。

阿英走進臥室,擰亮電燈,這才看見風荷正呆呆地坐在床沿上。

「小姐,吃飯吧。」

風荷似乎沒听見。

阿英走到床邊,她突然驚叫起來︰「怎麼,小姐,你臉上有血!」

一絲鮮血自風荷的嘴角沁出,現在已經凝住了。不知不覺中,她的嘴唇被牙齒咬破了。

阿英很快絞了塊濕毛巾來,輕輕給她把血跡擦淨。

「你去吃飯吧,阿英。我不餓。等爸爸、媽媽回來,你上樓來叫我。」

風荷說完,就躺倒在床上,把身子轉過去,背對著阿英。

伯奇夫婦回到臥室,剛月兌下皮鞋換上拖鞋,在沙發上坐定,風荷就推門進來了。

今天聚餐會上,伯奇和滬豐銀行董事長談成了一項貸款協議,情緒特別好。見女兒進來,興沖沖地問︰

「風荷,听你媽說,今天中午接到亦寒的電報,星期五他就回到上海了,是嗎?」

風行幾乎是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我已幫你查了一下,這趟車是下午兩點到。你去火車站接嗎?」伯奇又問。

「去,」風荷只簡單地說了一個字。

「當然要去,」葉太太高興地接口,「亦寒發電報來,就是希望她去接站的麼。他這次出去,都快二十天了吧?」

風荷沒有理會葉太太的問話,她抬起頭來,嚴肅地說︰

「爸爸媽媽,我要向你們提一個請求。」

伯奇夫婦這才感到不大對頭。他們從未見過風荷這副神情。

她蒼白的面龐上沒一點兒血色,兩眼發出病態的光亮,眉梢、嘴角就像剛剛挨人抽打過似地痛苦地哆嗦著。她的雙手緊緊地握著拳頭,長長的指甲幾乎要戳破掌心。

「孩子,有什麼事,慢慢說,我們一定會答應你的。」

葉太太忙把風荷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風荷看了看母親,臉上繃緊的肌肉一松,仿佛馬上要撲到葉太太懷里。但她立即移開了眼光。挺直脊背,說道︰

「請給我買一張星期六動身去倫敦的機票,我要到哥哥那兒去。」

伯奇夫婦因為意外而沉默了。

好一會兒,伯奇才說;「孩子,你想去看看哥哥,順便逛逛倫敦,當然可以,只是時間太倉促了。而且,星期五亦寒才從廣州回來……」」

「爸爸,我星期六就要走,」風荷固執地說。

「風荷,乖女兒,媽也很想你哥哥,等下個月,我們倆一起去,好嗎?」

葉太太摟過女兒的肩,親切地說。

「不,媽媽,」風荷掙開母親的擁抱,口氣仍然不容商量地說︰「我要一個人去,而且星期六就走。」

伯奇夫婦對望了一眼,不知所措地倡在那兒。

「風荷,你怎麼突然想到要去看令超?」

棒了一會,伯奇問。

就像青綠的樹葉突然枯萎,風荷一下子疲乏地癱在沙發上,斷斷續續地輕聲說︰

「我,要去看看,如果令超哥哥還要我,我就,嫁給他……」

葉太太驚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鳳荷,你在說什麼!你是不是……」

她話音忽頓,用求救的眼光詢問般地看著伯奇,意思在說︰這孩子是不是又犯病了?

「媽媽,你別急,我沒犯病,今後也不會再犯病了。我很清楚我在說什麼。」風荷口齒清晰地說。

伯奇走過來,把手放在妻子肩上,把她按坐在大沙發上,自己也在沙發上坐下,鄭重地問風荷道︰

「孩子,告訴我們,你和亦寒之間發生了什麼?」

風荷的眼眶猛地紅了起來,鼻子酸得厲害,但拚命和自己的情感對抗,掙扎著不哭出來。

好一陣子,她才把洶涌而來的淚水和滿月復苦水一齊逼了回去,用一種不講理的撒嬌耍賴的語調說︰

「不要問我任何問題,求求你們!」

屋里靜了一刻,終于伯奇嚴肅地說︰

「好,我們不問你。但是我們也絕不會放你去英國的。」

然後,他扭頭對一直站在門邊的阿英說︰

「扶小姐回房去休息吧。」

早上,繡蓮照例跟著張醫生查房。大概一個小時左右,查房完畢,她捧著一摞病歷口辦公室去。在走廊上,一個小護士拉住了她︰

「嚴醫生,樓下有人找。」

繡蓮答應一聲,便把病歷交給小護士,讓她代送回去,自己就下樓去了。剛跨下最後一級樓梯,就見一個年輕女孩迎上來,怯怯地問道︰

上一頁 回目錄 下一頁

單擊鍵盤左右鍵(← →)可以上下翻頁

加入書簽|返回書頁|返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