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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風情人 第6頁

作者︰嫦宏

「老師。」開口的人是澎澎。「嗯,我們有點事想跟老師說。」

「嗯,說吧。」他很快的掃了澎澎一眼,便把目光放在一旁沒開口的江身上。

這小女生瘦了,微鼓的桃紅雙頰削了一大圈,臉色也菜得一副沒元氣的德性。

唉!真的有那麼難嗎?他只是要她誠實面對她自己心靈深處的感受而已,不是嗎?

「江她……她不想當班長。」澎澎誤把他的不舍眼神誤認成垂詢,見江仍閉著口,她囁嚅的代她回答。

「哦?」她果然想逃到底。

「嗯,江她這陣子身體不好。」澎澎斜睨了一下她,這江是中邪了嗎?干嘛死不說話。

「是這樣嗎?」

澎澎要繼續代言,卻被他一個手勢制止︰「江,是這樣嗎?」

「是。」空洞的眼神、痛苦的語調。天哪!他如果不快點兩手抱胸,真不曉得是會出拳揍醒她,還是當著其它人的面上前擁她一把。

「好吧,那新班長……」

「選出來了,是彭麗蓉。」不多問嗎?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多說。

他轉頭看了澎澎,這場戰役中無辜的炮灰。

「不愧是前任班長,做事明快果決,不給人任何一點商量余地。」他似乎抱怨她們的「先斬後奏」,卻掩不住嘴角那抹迫于無奈的訕笑。「那就辛苦康樂了,下次班會,我們再選出一個同學來補妳的位置。妳們找我就只講這件事嗎?」

「嗯。」又恢復成澎澎一人答題。

「好啦,沒事就趕快回家吧。」

「謝謝老師。」依然听不到江的聲音。

「康樂,」出其不意的,他把走到門口的人叫住︰「妳先回去吧。」

隨話走到江身邊︰「班長,妳留下。」

直到澎澎沒再回頭的走出休息室後,赫威風的怒氣摻著無力的倦怠一下子布滿了他的臉。

「妳很不快樂,是嗎?」幾個老師前後離開休息室,沒有人在的不安全感很快襲上江心頭。

「江,說話。」赫威風溫和的口氣夾帶幾分要脅。

「我待會兒要去打工去。」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話,終于惹怒了他。

沒多想的,他只能搬出老師的權威。一個箭步的走向桌前,抽出上個禮拜段考的考卷,在她眼前晃了晃。「妳得留下來上課後輔導。」

江垂著頭,連日積壓的委屈一古腦的被考卷上的數字給逼了出來。

先是弄得她不明所以的面對他大膽的告白,再來是應付他似有若無的挑釁,最後她沒法專心念書,功課開始一落千丈的下滑,結果連申請獎學金補助生活費的機率也因此岌岌可危,這些他知道嗎?不知道的,他從未沒問過她的想法,只是一古腦的要她接受他的情意。他對待她的方式……多麼自私的人啊!咬著牙,不讓眼眶里的淚水泄露心里的秘密。

但,眼淚背叛了她,啪答一聲的落在她交握的手背上。

她趕緊轉開頭企圖掩飾,不過,有人比她更快。赫威風扳起她的臉,倔強的表情讓兩行清淚更加我見猶憐,下意識伸手掬她的淚,成串的珍珠就這麼斷了線答答落在他的掌心上。

「真的不行,是嗎?」不管是不是,他都要舍得了。如果這樣做可以讓她收拾起往常的笑顏,恢復她一貫的明亮,他寧願。

江抽噎得更凶了,極度顫動的肩頭,在在捶打著他的心,一次比一次重,一聲比一聲疼,為了使自己的心不因過度疼痛而瀕臨衰竭狀況,不顧一切的,他攬住了她。

「別哭了,我放妳走。」他吻著她的發。「如果妳真的不要我,我放妳走,不要傷心了,好不好?嗯?」

他摩挲著她的小腦袋,繼續說︰「那天在頂樓我說的話對妳來說或許沖擊太大,但絕不是心血來潮。不相信對嗎?那是因為妳沒有在書店里遇過一個女孩,她逮住了一個偷書賊,勇敢率直的模樣讓人一眼就喜歡上她,如果妳的運氣夠好一點,甚至可以在她的學校認識她,感受她如光一樣的朝氣活力、雲一樣的柔軟體貼。而當有一天,妳發現這個女孩在你心中已佔據不少地位,甚至想分分秒秒都見到她時,江,妳告訴我,要是妳的話,妳會如何全身安然而退?」

她停止了抽搐,兩眼紅腫的盯著他襟前鈕扣,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回答他什麼。

赫威風則松了一口氣,緩緩地呼了呼她的發絲,拉開她。「可以問妳一件事嗎?」

「如果妳在路上遇到我,還會理我叫我嗎?」

「啊?喔……會啊。」她和著濃濃的鼻音說,她不是小心眼的人,師生之道多少也會兼顧點。

「叫我什麼?」

「老師。」不然叫什麼?

「老師?」赫威風淺笑了一句。「江,幫老師一個忙好嗎?」

哭過之後,又听了他一席比「告白」更令人動容的話,她平靜的點了點頭。

「喊我一聲。」

「老師。」

「不,是赫威風,我的名字。」

「赫威風。」她在暗地里是這麼喊他,所以今天當著他的面叫起來倒沒啥別扭。

「再喊一遍。」

「赫威風。」她的嗓音清甜不膩,听起來格外悅耳。

他的嘴角終于向上揚了起來。「下次走在路上看到我,記得要喊赫威風,嗯?」

說完這話之後的兩個禮拜,江的班上來了個代班導。

從此,她不曾在路上看過他。

參加完母後的婚禮,回到家已是深夜十一點半。

斑中畢業後,同學們一個個升學去,念二專、四技、大學,甚至出國的,幾年下來,或許是工作,或許是婚嫁,大家散居各地,各忙各的,總也難湊出個日子聚首。「喝喜酒」不過是巧立名目,讓人們放下手邊的工作,名正言順的圍在一塊,而七、八年沒說的話,又豈是一場忙亂的喜宴中就說得完,于是ㄙㄨㄚˋ了午茶、又ㄙㄨㄚˋ了晚餐,消夜當然也沒跑掉的,大伙聊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江揉著穿了一天高跟鞋的腳踝,細嚼這多語的一天。八年了呢,當年的無憂少女一個個嫁人妻、為人母,褪去無知的糖衣,品嘗人生的甘苦,有人抱怨先生的不忠誠,有人批評社會亂象帶給下一代的影響,有人總覺得有更好的工作等著她去跳槽,當然也有人感嘆時光的流逝。

她換上家居服,坐在梳妝前卸妝。為了今天的婚禮,她特地去洗了頭,把她齊眉的妹妹頭吹得更亮麗柔順,雖然她的膚質一直好得不上妝就很漂亮,但為了不失禮,她還是畫了眼彩,涂了口紅,整個人是月兌俗的清新,在一群玫瑰貴婦打扮的女人中,她像朵百合,幽雅的吐露芬芳。

馬齒徒長,澎澎是這麼稱呼她的保養之道。她原本也以為自己的「馬齒」只是外貌,未料在楊思萍拿出一張卡片後,才發現心底深處的馬齒這麼多年以來沒有再為誰發芽過。自從他走了之後。

「說到赫威風,我有樣東西要給妳們看……」楊思萍從背包里掏出一封泛黃的卡片,信封上蒼勁的字寫著︰會三愛班同學收

「這什麼?!」有人迫不及待的拆開卡片。

「這是赫威風祝我們順利畢業的賀卡。」

斑三畢業的那年,楊思萍應全班要求,寄了封畢業典禮邀請函給赫威風。說真的,他的突然離職,帶給她們除了不解外,還有深深的不舍。在送行的餐會上,好多人哭紅了眼,也只見他笑著說︰「會有機會再見的,妳們要認真念書,明年畢業典禮我可是會回來參加的喔,看看有誰被留校察看。」這句話彷佛全班的一個共同理想,于是在鳳凰花開的季節,大家就想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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