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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身蝴蝶 第34頁

作者︰采芹

他灼熱激切的覆住她的嘴唇,用他的舌卷去了她其余的話,也卷去了她昏亂的思維。在深沉的痛苦、挫折和害怕失去的恐懼中,他們都需要被擁抱,需要親密和愛來安撫心靈的傷痛。琬蝶漸漸地停止哭泣。當他修長的身體帶著她躺下,當他的手和唇以熾熱的力量愛著她,她的泣聲變成喘息。她的十指纏進他的頭發,她的雙腿勾住他的,讓他的熱力滲入她體內。他突然短暫地起身,迅速地解開她的衣服的同時,她的手也伸向他。然後很快地,他們果程在彼此眼中,饑渴地迎向對方。床上如狂潮洶涌的激情把寂靜的夜燃燒了起來。

房間黑暗的獄角,一雙看不見的眼楮閃著螢火般的光芒。她的生命突然彷佛復蘇了,就像她愛著她的那一夜,她在人間的最後一夜。當時她認為她在給予琬蝶,一個她摯愛卻只能用黑暗的方式去愛的女人。她以她的方式給她快樂和滿足。此際,她完完全全的屬於黑暗了,卻有一盞燈明亮的在她心底點燃。她猝而看見當她親吻、撫愛另一個女人,她也同時愛著她自己。那是她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想像、渴望在自已是個真正的女人,享受和沉浸於被愛的親密,那種她以前無法得到,不被允許擁有。琬蝶身上有太多她的幻想。她有她被自己扼殺掉的一切。溫婉的女性美,柔軟的曲線,令人心動、渴望的魅力。哦,是的,婉蝶有她想望的一切。她但願她是婉蝶,但她不能,她女性的部分早已和她的人身月兌離關系。當她愛琬蝶,她也愛著、念著她遺忘的女兒身。琬蝶是她想像中復活的女人部分的她。她嫉妒的其實不是她哥哥,不是關輅。她嫉妒的事實上是琬蝶。她愛她是個美麗的女人,她也嫉妒她可以做個自由的女人。當床上的兩具軀體在彼此體內爆炸,呼喊出愛語,這份椎心刺骨的了悟,也同時在關軫體內爆炸。她喊出沒有人听得見的淒厲狂哮,魂魄炸成銀花,消散在黑暗中,她進入黑暗。

★※★※★※

必錦霖的緊張和不安明顯可見,坐在他旁邊,他的妻子宋翠宜則和他呈強烈對比。她冷靜、僵坐如雕像。不論外表如何,關輅心里明白,他們都在猜測他的來意,而且急於知道,又害怕听到他可能要說出的話。

必輅把『巨霆』的電腦系統售予國防部的決策,在公司內部引起軒然大波,更教關軫氣得當場化成一陣煙消失不見。但關輅旋即把那筆錢用來挽救了亞洲區幾處瀕臨後援無繼的分支機構,平息了董事會的慌亂。接著他又宣布公開讓售部分公司股份,鼓勵有能力、有心創業但資金不足,而且在『巨霆』或『關氏』工作多年的老干部入股。不用說,此舉又差點造成董事會一場動亂,反對最激烈的是他的叔伯們。但他獲得全公司百名員工的喝采和支持。其余董事和股東也大部分支持他的新開放作風,畢竟他不是把公司送到市場上去拍賣,而是收攏了自關綿棠猝逝後,動亂不安的內部人心。

現在關錦霖和宋翠宜看著他,都不懂他突然登門造訪有何目的,關輅有絕對的權利和力量在董事會上,提議投票否決掉他們在董事會中的席次。從他回來以後,他埋首工作,對外的態度一反關家數十年的傳統,簡直活像個親善大使。從前傳播媒體對關錦棠是敬仰、尊重,有如他是一代巨人。現在關輅樹立的是親和、友善的新形像。媒體都為他瘋狂。可是他的親族卻沒人接近得了他。他們老覺得他身上有股子迫人的寒意,每回他們一靠近他,就忍不住從頭冷到腳的直打寒顫。

「我把我媽接回家了。」關輅慢條斯理開口。

他的開場白大出乎對面兩個人的意料。

「嗯,」關錦霖清清喉嚨,「她好嗎?」

「她很衰弱,神智不清。」他坦白地告訴他們。

必錦霖瞠然,宋翠宜對她丈夫投去冰冷的一眼。「我們去看看她吧。」她說,可是不對著任何人說,好像只是個隨口的提議,說說就算了。「怎麼……」關錦霖結巴道︰「一直只是听說她身體不好,怎麼……」

「我會好好照顧她。」關輅說︰「我今天來,主要是告訴大伯,我希望您回去接掌主席。」對面兩張嘴巴同時訝異、愕然的張開。「我還是留在爸爸的辦公室,但是我需要有些時間陪我媽。」「這是你媽的意思嗎?」宋翠宜問︰「要錦霖當主席?」

「不,是我的意思。」關輅說畢,起身告辭。「下次開會,我會提出來。」關輅走後,宋翠宜厲色瞪著她丈夫。「你若回去接那個位子,我們就離婚!」「你這是怎麼回事?這麼多年,你爭的不就是這個嗎?」

「我爭?我是為你爭!但段繡文奉送的,我不要,也不許你要!」

「你沒听見關輅說繡文神智不清了嗎?這是關輅的決定。」

「他早不決定,晚不決定,段繡文出現了,你竟然又可以上台了。他剛回來的時候那副全權志在必得的樣子,選在這個時候改變,太巧了吧!」關錦霖看著他妻子半晌。「你在吃醋。幾十年了,你竟然還在吃繡文的醋?」「你敢在我面前繡文長,繡文短。你不惡心,我還嫌肉麻。」

「天哪,那是她嫁給錦棠之前的事了,陳年老帳……等等,你這幾十年,你敢說你對錦棠完全忘情了嗎?」「你……」她氣結地瞪他。

「我看你不是為我爭,你爭的是個面子,是你的一口氣。他娶了個比你好的女人,拋棄了你。而你嫁了他的大哥,我卻處處居於他的下風。權位是你唯一可以扳回一城的路。」她臉色煞白。「原來你果然認為我不如段繡文!」

自知說錯了話,關錦霖神色懊惱。「我沒這麼說。是你認為我不如錦棠。你知不知道,這幾十年,你拿我和他比,逼得我去和他爭,我已經喘不過氣來了。」「等我見過段繡文,我再決定你有沒有喘氣的余地!」她甩身上樓。

必錦霖頹然跌進沙發,雙手掩覆住蒼老、疲憊的臉。錯了,一切都錯了,一開始就錯了。

第十章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罷走進辦公室的關輅,對關軫的嚴厲質問,未做答覆。他走到辦公桌後坐下,抬頭看她。「我本來預期你會在那阻止我。」他平和地說︰「結果你使我這趟走得輕松得大出我的意料。」關軫神情漠然。「你不用擔心,我無法再闖到你身上去了。」

必輅揚揚眉。「為什麼?」

「你很聰明,進入情況的速度比我預想的要快。我想你和爸一樣,有種與生俱來的領袖本質。」「而這種本質激發之後,抵擋了你的……怎麼說?威力?」

「我沒有什麼威力,我只是個無處可歸的游魂。是你的意志力散發的排拒力使我無法進入你的身體。」關輅半晌說不出話來。是的,這幾個星期,他是改變了許多,彷拂月兌胎換骨了一般。「你教了我許多東西,軫軫,沒有你,我不可能做到過去這些日子我做的每件事。」她深望住他。「我教給你知識,你運用的是你的智慧,加上你的善良,及跟爸一樣的仁厚宅心,造就了現在這個你。」

「軫軫……」

「可是爸的善良換來的是他的慘死。我希望你的運氣好一點。」

「軫軫……」

然而房間只剩他一個人。接著便有人敲了敲他的辦公室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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