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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駕到 第6頁

作者︰夏蕗

「闕懷安!」

曙公主朗聲喊道,遠遠地,那人倏地回轉過身,就在這個時候,曙公主因跑得太快,竟被地上的小石子給絆了一下,眼看著就要因為失去平衡而摔倒,但在千鈞一發之際,忽然有人扶住了她的手,攬住了她的腰,將她帶入自個兒懷中,讓她那精致美麗的臉蛋免于與地面有過于親密的接觸。

「公主小心。」闕懷安的聲音自曙公主頂上傳來。

意識到他環著自己、護著自己,曙公主不禁臉上微微一紅,輕聲地道;「總在你面前出丑。」

哪兒的話,闕懷安心想,也許連公主自己都不自覺,她不笑的時候,愁眉暗凝、莫名憂傷,但當她展開笑顏,卻又清暢甜美得幾乎滴出蜜汁,那是連她自己都不曾意識到的魅力,再冷硬的人見了她,也會不自覺地為她柔軟。

即使……她是皇上的女兒……

「為什麼用跑的?公主應該多保重玉體才是。」

「听見你回來了,總要來看看。」只有在闕懷安面前,曙公主說話真誠而直接。「這麼快就回宮,你的傷可好了?」

「多謝公主關心,屬下已無大礙。」

「是嗎?」細細地像在檢查一件瓷器,曙公主睜著水亮大眼,在闕懷安臉上搜尋著什麼,半晌,她嘆了口氣。「這是留了道疤……」

「男人臉上有道疤,算不得什麼。」闕懷安並沒放在心上,輕描淡寫地回答道。「行軍練武總是難免有傷,比這更深的疤痕也是有的。」

「我知道,你看得開就好了。」

就算他不在意,但她會啊!她就是不希望闕懷安再被傷害,尤其傷他的人,是她的至親、她的家屬……

是私心吧,她不願兩難,卻總是在皇家與闕懷安之間拉扯,連帶的她也討厭起了自己的公主身分……

「公主……」

輕輕抽回手,闕懷安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您看起來似乎累了,讓屬下送您回關雎宮好嗎?」

曙公主幽怨地掃了他一眼。「為什麼總是急著趕我定?就這麼討厭看到我,跟我說話?」

「不是這樣的……」

天曉得,他怎麼可能討厭她呢?而是……雲泥有別啊!

「既然不是,就多陪我一會兒。」曙公主故意截去了他的話尾。「天氣回暖了,但也變熱了,我想請父皇今年讓我提早到西山離宮里去避暑,你也一塊兒來好嗎?」

闕懷安一愣。「屬下無法做決定。」

曙公主知道他這簡短的回答背後,其實有著更無奈的心思,他闕懷安畢竟是臣子不是主子,如果父皇不答允,他是哪兒也去不了的,但即便是這樣,她仍希望听到他親口說一句「屬不願往」,至少,那代表他有心。

「闕懷安,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很討厭你這個樣子。」

「公主……」闕懷安何嘗不知道她的無奈與失望……但……

「請恕屬下直言,您……總該學著長大,學著……不要再依賴我……」

「我依賴你?」

曙公主听到他的話,杏眼圓睜了睜,闕懷安卻裝作沒有看見,繼續說著自己的話。

「臣的義務是保護皇上,公主的身邊如今也有許多可靠忠心的侍衛,若是公主仍非屬下不可,那不等于是傷了其它侍衛的體面?」

「你……」

「所以,公主若要前往西山離宮,還是從現有的侍衛里挑幾個有能的人帶過去吧,要是不知道該選誰,屬不可以幫忙……」

「夠了!」

毫不意外地,闕懷安在听見曙公主的嬌斥之後,立刻閉上了嘴巴,他並沒有看她,但他想象得出來,曙公主此時此刻那慍怒又受傷的表情。

「你不想去說一聲就是了,何必拉扯上這麼多人?」

畢竟是從小被捧在手心長大的金枝玉葉,再怎麼忍讓也是有限度的,盡避知道闕懷安說的話並沒有什麼錯,然而這冷淡疏離的態度還是惹惱了她。

「我不會逼你做你不願做的事,但你這樣三番兩次拒人子千里之外,究竟算什麼?」

「屬不只是表明立場。」闕懷安仍是不卑不亢。

「好一個表明立場。」曙公主惱怒地看著眼前的男子,他總是這樣,總是這樣!

「你的立場就是,你歸父皇管,不听我的話也是應該的,既然要分得這麼清楚,以後我不來找你就是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語畢,她氣得甩袖就走。

「公主!」

明知她說的是氣話,闕懷安心頭卻仍是不由自主地緊緊一縮,下意識地,他一把拉住曙公主的手!

「做什麼!」曙公主回頭,盛怒之下的她,雙頰脹著不自然的緋紅。

總是這樣的,闕懷安有些懊惱地想著,從小到大不知演了幾回,他卻每次都狠不下心讓她逕自離去。

「屬不知錯了,請公主息怒。」

「你知錯?知什麼錯?何錯之有?」曙公主冷冷地道;「你只是盡忠職守,是本公主無理取鬧,硬對闕大人做了非分的要求,活該我踢到鐵板,吃了閉門羹,你不讓我走,難道還要讓我在這兒繼續自討沒趣下去嗎?」

「公主……」闕懷安知道她是真的生氣了,平時的曙是絕不會把「本公主」這幾個字掛在嘴邊講的。「屬下並非刻意頂撞公主,也不是想違背公主的吩咐,只是……請您了解,闕某……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好一個身不由己……」曙公主冷肅的臉容進出了無奈的一笑。「你總是身不由己,這四個字,讓你沒了自由,沒了人格,成了不會反抗的應聲蟲,你就這麼怕我父皇也砍了你的頭嗎?」

她這話來得凌厲,闕懷安猛地抬頭與曙公主對視!

曙公主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看到他的眼神中略過了受傷、驚怒與憤慨,但那通通只在一瞬間飄逝無蹤,到頭來,仍是轉為一股壓抑過的吞忍與淡漠。

「君要臣死,臣焉能不死?屬不只要能為國盡忠,自然別無二話。」

曙公主靜靜地看著他,那汪水眸恍如要看進闕懷安的心,讓那被注視的人幾乎要焦躁起來,良久,她笑了,笑得淒涼。

「闕懷安,你知道嗎?父皇抄你的家,還真是抄對了。」

闕懷安心頭一沉,抬起頭來,這件事之于他、之于別人而言都是一個公開的秘密,從來沒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只因所有人都明白,那是絕大的傷痛與禁忌,然而卻只有曙公主,她絲毫無所畏懼、無所顧忌。

「父皇殺了你的家人,也徹底把你改造了,他控制了你的心、你的意志、你的喜怒哀樂,使你變成一個除了保護皇上,什麼都不想要也不敢要的廢人,等著吧!

闕懷安,等到哪一天,你想要什麼人、什麼東西,你也要不起了。」

視線與視線緊緊地相扣、膠著,闕懷安在曙公主的眼中看到的,不是嘲諷、不是批評,而是一種悲切的心緒。

他怎麼會不懂?

「公主,你說的話,屬下都贊同。」

他放開了曙公主的手,然後,退後了兩步,仿佛那是一個安全的距離,足使他們更看清對方,更抽離自己。

「但屬不想說的是,有些東西,不是想要就可以去拿的,就像當年我父親,妄想著不該奢求的榮華富貴,背叛了皇上,但到了最後,他連原本擁有的也守不住了。失去家、失去親人固然很痛苦,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只是,屬下不敢再妄自奢求自己得不到的,否則,連現在這平淡的生活、安穩的心都會失去的……」

「平淡的生活、安穩的心……」曙公主無意識地重復著他的話。「原來……你要的只有這些,這樣,你就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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