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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腹能成婚 第17頁

作者︰夏蕗

她回到窗邊重新落坐,看到窗外有個人影慢慢移動而來。

是母親。

夜那麼深了,她還親自特地過來,是有話對她這個做女兒的說吧?阮飛香不及細想,旋身下了樓……

胡氏提著燈籠,小心翼翼的在夜路中行進,才到繡樓門口,便見到女兒不知何時竟已下樓來,出門攙扶她。

「娘,怎麼不帶著冬雪,夜那麼深了,四周都不清不楚的……」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就到你這兒來了。」胡氏笑道。

「娘,您走好。」阮飛香輕輕托著母親的手臂。

「好孩子,陪娘走一走吧!經過了今晚,就少有這種機會了。」胡氏拍了拍她的手。

「好的。」阮飛香溫言答道,攙扶著母親,在院子里的花徑慢慢地走著……

星空朗朗、花草生香,小徑里泛著略寒的水氣,然而這對母女卻沒有感覺到冷,她們無聲地散著步,氣氛中有一股和諧的溫情。

不久,她們來到繡樓旁不遠處一座石亭,周圍檐下掛著幾盞暈暈的宮紗燈,昏黃的燭火在蒙如白霧的紗紙燈中輕輕搖曳,就著微弱卻不至于視線不清的光線,阮飛香扶著母親在椅子上坐下。

「累了嗎?」阮飛香問。

胡氏笑著搖了頭,道︰「你也坐,娘有話跟你說。」

「是……」阮飛香依言在母親身旁挨著坐下。

「好久好久,咱們母女倆沒這麼親近的散心了,是吧?」胡氏看著女兒,心中有著疼惜。

向來她都是那麼的精明與俐落,要管理玉作坊,要顧家務事,又要應付阮光宗成天在外惹是生非捅樓子,難免很少和女兒有交心的機會,除了阮飛香每日例行的請安以外,母女之間並無太多交談。

不總是這樣的嗎?乖巧的孩子,通常也是最容易讓人遺忘的孩子。一向乖巧的飛香,因為不讓她操心,她也就很少掛心,因為知道她會好好的。

然而在明了到她即將出嫁之後,胡氏才突然發覺,和女兒之間的回憶竟是如此稀少與淡薄,她甚至記不起,今年年初飛香做生日時,自己為她做了些什麼?倒是阮光宗花了多少家里的錢,她一個子兒都忘不了。

正視到自己忽略了女兒的事實,胡氏心里也不禁涌滿了憐惜與愧疚,尤其飛香又是在不得不的情況下答應成親,這個事實更讓胡氏覺得虧欠了她。

「飛香……」她柔情地喊。

「嗯!」阮飛香微微垂著頭,輕應了一聲。

「告訴娘你的心底話好嗎?」胡氏看著她,道︰「你……有沒有恨過娘?」

阮飛香愣了一下。「您怎麼……怎麼突然這麼問?」

「你先別管,只要告訴我,你有沒有恨過?」

「飛香怎麼會有這種念頭呢?」

胡氏仔細凝望她的表情,只見女兒美麗的臉上,雖沒有埋怨,卻另有一種無以名狀的木然。

「娘知道,你不開心。」胡氏輕嘆了一口氣。

「您別多慮了,女兒很好的。」阮飛香笑了笑,笑容中安慰母親的成分遠多于發自真心。

「娘耽誤你太久了。」胡氏道。「當年我片面毀約佟、阮兩家的親事,從那個時候起,你就常常失魂落魄的……」

阮飛香聞言,有些驚愕。

原來……她都知道……她並不是無動于衷的啊……

「有些話,娘想跟你說清楚。」胡氏伸出手,輕撫著飛香臉頰。

「或許你會覺得,娘很無情,拆散了你和佟曉生,可是人世間的磨難是很多的,它不會因為你們有愛而停止,卻會以種種苦難的面貌來消磨你們所謂的愛……」她道。「娘跟你爹就是一個好例子,當初我嫁過來的時候,也是一心崇拜自己的丈夫,我認為他有學問、有文采,不像娘家里的人成日錙銖必較。可時日一久,當我偶然發現家里的帳一塌糊涂,發現你爹除了風花雪月外,再也沒有其他求生的技能時,我真的快崩潰了。這就是我期待的丈夫嗎?我能任他將家業敗下去,甘心跟著他‘一簞食、一瓢飲,不改其樂’嗎?不,我很清楚我不願意。娘的身體里流的,畢竟是商賈世家的血,所以,娘撐過來了,而且,我發現我居然還不討厭別人說我渾身銅臭味,因為我很明白,那錢是我自個兒賺來的,我花用得心安理得,別人眼紅任他說去,我一點也不在乎……」

「娘……」

「娘說這些是想讓你明白,我不是不讓你和佟曉生在一起,而是怕你重蹈我的復轍啊!」胡氏說到激動之處,忍不住抓住飛香的手,握得緊緊的。「香兒,娘吃過太多苦,只希望你衣食無缺,希望你快快樂樂、沒有煩惱,你能明白嗎?」

「女兒明白。」阮飛香點點頭。「我明白……」無意識地重復著「明白」兩個字,她到底明白嗎?

然而胡氏卻不明她的心緒,只覺頗感安慰。「有你這句話,娘也放心了。你嫁到孫家之後,凡事要知分守禮,明白嗎?」

「明白。」

「那就好。」胡氏笑道。「我知道你會做得很好的,只是母親的總是放不下……」說到這里,她緩緩起身。「再陪娘散一散心吧?嗯!」

「好的。」阮飛香輕輕點了點頭,下意識瞥了一眼高掛空中的月亮。

月不成圓,人不團圓,天際的月牙兒是否正暗喻著她,此生想與佟曉生見面,都已是不可能的痴心妄想?她低首斂眉,不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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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家。

佟曉生面色凝重的看著下人呈上來的一疊報文。

「今年的生絲量太少了,就算有,品質也不穩定,按這樣下去,和洋人的生意就做不成了。」

「少爺說得是……」那底下人正是杭州織作坊里的領班蘇貴,只見他風塵僕僕,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我听說有人大量的收購生絲織布,想跟咱們搶生意,又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放話,說咱們除了最高級的生絲,其他次等貨色都不看在眼底,那些蠶戶怕咱們不要那些品質不好的絲,索性賤價賣給敵手,這事兒光是小的去,實在辦不成,只得請您去調解那些蠶戶,給他們吃定心丸,向他們說明,這才有用。」

「沒問題。」佟曉生心中已打定了主意。「你和那些蠶戶說了我什麼時候會去?」

「就在這幾日。」蘇貴抹著汗道。「就是沒想到少爺竟突然要成親……這可怎麼好?他們說要是過了期限,我還沒請到您回去作主的話,就要把絲賣給別人了。」

「你且別急,兩件事都很重要,不能延了任何一樣。」佟曉生沉吟了一會兒。「明兒個你吃完了喜酒就立刻回去。」

「呃……那您?」

「我手書一封交給你,先帶回去給那些蠶戶們看,我自己也會在舉行完婚禮後馬上啟程的。」

「這樣……成嗎?」蘇貴有些忐忑不安,佟曉生卻露出悠然一笑。

「急事緩辦,你難道沒听過嗎?」

蘇貴听到他這麼說,又見他一副從容模樣,這才定下了心,心悅誠服的道︰「還是少爺有本事,我光是听到這消息,就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了,少爺卻還有心情安慰我。」

「誰需要安慰啊?」孫義昭的聲音赫然由屋外傳來,屋內的佟曉生和蘇貴尚來不及反應,孫義昭已經笑嘻嘻地走了進來。「新郎倌不去張羅婚事,倒躲在屋里和這王老五密商,啊?」

「我們正巧談完。」佟曉生向蘇貴示意,蘇貴也很識相的立即起身。「義昭少爺,我先下去了。」語畢,隨即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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