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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眸娃娃 第5頁

作者︰紅葉

厚實的琴身一跳,瞳婷也被驚得一跳。朝遇的理智被回憶所吞噬。他不要她這樣看著他……

"不準哭,不準看我。"他失控的大吼,受不了如此的異色眼眸,"我已經受夠了你的眼楮。"

眼楮?她眼眸的顏色?

瞳婷無法掌控自己的行為,仍舊一雙大眼鎖在四哥身上移不開。

"來人,快來人啊!"朝遇對著門口大聲狂嚎,已然快要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守在門外,一直擔憂屋內情況的樊衛沖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侍女小桃,兩人同樣掩不住臉上的擔心。

"將她帶下去。"他的手指向瞳婷,"找塊布把她的臉蒙上,從今而後,我不要再看見她的眼楮。"

東風吹拂,揚起池面一陣陣漣漪,杏花瓣恣意飛舞在空中。

彌漫在鼻間的淡淡花香將人包圍,舒緩世間的一切不安情緒,彩色粉蝶悠然翩飛,偶爾停歇在花叢之上。

池面"咚咚咚"地濺起一陣水花,停歇,接著又持續。

朝遇隱身在池畔的濃密矮林間,眼神空洞,無所覺的打起一個接一個的水漂兒。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還是維持著一樣的姿勢。

杏花花瓣如雨般下在他身上,唯有此時,他才會卸下面無表情的面具,神色飄遠,毫無防備、毫無掩飾。

長長的羽睫遮不去他的孤寂,周身是濃得化不開的無奈。

令人一見,為之心碎。

"喂。"身後傳來輕盈的足音,一張似水面容倒映在朝遇右方的池面,臉上帶著柔柔笑意。

一撩裙擺,少女在他身旁的大石上落坐,"六月十三,日期近了。"

"我知道。"他又恢復一派的冷漠疏離。

少女對他的不為所動輕嘆了一口氣,那麼多年了,他還是一副死樣子。

"那你有沒有把握?"

朝遇總算轉臉看她,"如果有,就不會來找你了。"

"這什麼語氣?好像你是多麼不得已才請我來。"嘖!

皺皺眉、撇撇嘴,"差不多了。"

差不多?少女嘟著嘴,不滿的嘆了一聲。這人不是做生意的嗎?怎麼連一句客套奉承的話都不會說?

"你,請務必幫我。"朝遇難得的低聲下氣求人,雖然他心中真的是百般不願。

少女略微思考了一下,水靈靈的眼眸眨動,然後甜甜的漾開笑容,"當然,沒問題!"

這份酬勞,她鐵定會向他好好地敲上一大筆的……

"我不!我不要去!"瞳婷埋在被里哭泣,任憑一於人在旁勸說都止不住她的痛哭。

"小姐呀!"嬤嬤輿小桃坐於床畔苦苦安慰,連兩個人的眼淚都快掉出來。

從昨天樊衛與小桃將已經哭成淚人兒的瞳婷帶回,直至今天,除了她哭到昏睡過去外,瞳婷的淚水都沒停過。

雙眼腫得像核桃,聲音也啞得不像話,但眼淚就是沒有止歇的跡象。

"這少爺,真的是太過分。"嬤嬤不禁痛罵道,小姐居然被欺負成這樣,她的一口氣都快忍不下去。

小桃在旁附和的猛點頭,"就連我和樊護衛在門外都快被嚇得半死,何況小姐在里頭首當其沖?我看,嬤嬤喲!我們要不要替小姐找師父來收驚?"她煞是認真的建議著。

嬤嬤沉吟了一會兒,認真思考其必要性,"我想想……"

"不用想了啦!小姐這樣鐵定是被嚇去三魂七魄了。"

"可是少爺又不是什麼妖魔鬼怪……"嬤嬤有些遲疑。

"不是嗎?"小桃懷疑地哼了一聲,轉向樊衛,"樊大哥,你說,少爺是不是壞心得跟妖怪有得拼?根本就是惡鬼的化身!"

"這個……"樊衛好生苦惱,盡避他也認為少爺實在太過分了,但這種事他卻也很難認同,"我……"

"我就知道,"小桃一邊拍著小姐的背安撫,一邊還替小姐打抱不平,"你果然是跟那惡少爺站在同一陣線上。"狗腿!"

他無奈的搔搔頭,"可是就算你們這麼說,小姐還是得去少爺那兒彈琴啊!"而且今日少爺還直接跟他交代,要他把小姐帶去練琴,更何況少爺的命令一向都是毫無轉圜余地的。

"昨日那麼羞辱人,今日卻還要小姐去少爺那里,擺明了是欺負小姐嘛!"嬤嬤很是憤恨不平。

"小姐……"樊衛轉向瞳婷求情。

"我不答應,小姐也不肯。"嬤嬤直截了當的為瞳婷拒絕,小桃一顆頭顱也晃個不停。

"小姐,"樊衛不得已只好祭出撒手,要不然他真得提著頭去見少爺。"小姐不會希望嬤嬤與小桃因為你而受罰吧!"

這句話很成功的讓瞳婷猛然止住哭泣而抬頭,哽咽的開口,"樊……樊護衛,你說什麼?"

丙然奏效,樊衛立即擺出一副極其哀戚的模樣,"小姐,你也知道少爺是什麼樣個性的人,膽敢不听少爺的話,少爺一定毫不留情的拿小姐身邊的人開刀。"

"樊衛……"有兩個人恨不得伸腳踹去。

"因此去不去就看小姐了。"雖說如此,但他內心的罪惡感卻很深、很重……

瞳婷一抹臉上淚痕,看著眼前兩個最關心她的人,無論如何,要是因為她而讓她們受到任何傷害,她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小姐,別听他胡說,少爺不會對我們怎樣的。"盡避連嬤嬤自己都不敢相信。

一听嬤嬤如此說,小桃的頭點得更起勁了,"沒錯沒錯!"才怪!

瞳婷低垂著頭,咬著唇吸吸鼻子,而後揚起頭,堅定的說︰"小桃,替我整裝。"

一條藍色細紗棲息在臉龐上,掩去了原來的粲粲眸光。

瞳婷隨著樊護衛與隨行的小桃來到四哥的軒前,但是立於門前時,她又覺得她之前涌生的勇氣已經在瞬間消失掉一大半,想敲門,手卻遲遲無法舉起。

樊衛知曉她的不安,垂頭輕問︰"小姐,可以了嗎?"

深深吸入一口氣,她毫不猶豫的點頭,"我想,我可以了。"反正再糟也不會比之前慘。

"小姐──"

"沒事的。"她輕拍著小桃因擔憂而握住她的手臂。

樊衛伸出了手,敲了門。

餅了好一會兒,里頭才傳出朝遇的聲音,"進來。"

瞳婷怯弱且緩慢的舉步入內,軒房中的擺設一如昨日,四哥也同樣坐於檀木大桌後,但她的感覺卻好像已經度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了。

透過面紗,一切都朦朦朧朧的,但是也讓她不再感到那麼害怕。

"四哥。"

她微一福身,就直接坐於琴架旁,舒展雙腕,琴音嗡嗡的彈奏起來。

盡避她極力想好好彈奏一次,但是敵不過深埋於心的恐懼,還是頻頻走音,失誤連連。

面紗,依照他之意掩去了她的眼眸,很好啊,這不正如他意?

異色之瞳,就是異於常人之眼瞳。

至少不易見於中土人民,他要她覆上面紗,其實是為了她好,這樣的眼楮太引入注目,對生活於此的她必定不是件好事。

這樣,算不算是一個很好的理由?

朝遇不斷的說服自己,不斷的在腦中重復同樣的話語,他也知道他這些想法沒錯。

但是為何他的心,卻酸澀得令他難以忍受?

只能不停的催眠自己──我沒有錯!我沒有錯!我沒有錯!我沒有錯……

一曲方歇,瞳婷的眼光往四哥的方向瞟去,隱約間,她看見四哥以手支額,眼神的注意力也不在她身上。

如此的被忽視讓她的心很傷、很失落。

她的琴彈得很爛,爛到使四哥連听都不想听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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