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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錯的戀人 第24頁

作者︰朱蕾

望著門外金燦的陽光,他暗暗想著,晴安,我一定會找到你,一定會讓你回到我的身邊。

張靈河看了看挺直著背、陷入沉思的範昊,又望了望沉默不語的鄒琤,不禁搖了搖頭。

突然間,他的腦中浮起古軸上的兩句話︰各安其位,各得其分。

難不成真是要他將靈魂交替的兩個人換回來吧?一想到這里,他就覺得肩頭沉重,雖說天下事無奇不有,但糟的是,他似乎成為這件奇事中的重要關鍵。

張靈河忍不住埋怨起幾百年前的祖先,為什麼要這麼雞婆的扭轉命運、對抗天命?

☆☆☆

等著古軸由美國送回來,最快也要兩天,張靈河便在大宅中住下,準備盡他一臂之力。

安靜的午後時光,範昊在園中散步,走到文晴安最喜歡的榕樹下立定不動。

苞在他身後的宋城飛心情同樣低落,他怎麼也沒想才不過幾天的時間,一切都變調了,他和張靈河終究來遲了一步。

「對不起,我沒想到會拖這麼多日子。」

和美國分公司的董事會開了幾個重要的會議後,他立刻驅車前往張靈河的家中,誰知張靈河和同學趁著學校假期去登山,為了等他回家,又等了一個星期。誰知等到人,卻又被那刁鑽古怪、難以溝通的小子拒絕,直到最後他完全失去耐性,才會半綁半架的將他給帶回國,只是終究耽擱了。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不能怪你。」範昊淡淡的說。「而且事情還有轉機,只要等古軸一到,這事自然會塵埃落定。」

「你真的覺得那個小子有辦法幫你們嗎?」宋城飛對張靈河全無信心。

「至少他是一次機會,而且他的先祖會留下這種紀錄,必定有十成的把握能夠幫我們,即使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後代,也好過茫然無頭緒來得好。」範昊仰頭看著天空,這是他真正的心聲。

宋城飛望著上司兼老友的背影,孤單、沉重得讓人看了就不忍,此刻張靈河是他的希望,他也不願再說些打擊他信心的話語。

「還有一件事,這滿屋子的佣人留下來不太好吧?萬一真要來個作法之類的事,人多口雜,消息一泄漏出去就不得了了。」宋城飛看著進出忙碌的僕人說。

範昊微蹙眉頭,這一點他倒沒有考慮到。「嗯,你說得對,我會放他們假,淨空整座宅子。」

「索性讓他們出去玩吧,省得哪個人突然跑回來礙事。」宋城飛覺得統一將人送出國,是最好的方法。

「好,這事交給你了。」

「啊!我?」宋城飛傻住了,他不過是提個建議,怎麼這事又落到他頭上呢?

「是,麻煩你了。」

「好吧!為了你的下半輩子著想,我就任憑你差遣了,只是如果她回來了,你可不要再把她藏起來,要讓我多認識認識她喔。」

範昊露出笑容,反手拍拍老友的背,意在不言中。

他會找回文晴安,即使終其一生必須追尋愛人的身影,他亦無悔。

☆☆☆

兩天後的夜晚,古軸由範昊的屬下護送回國。偌大的宅院內,只有幾個知悉、關心此事的人聚集,包括鄒家父母、鄒瑢、宋城飛。其余的僕人早在前一天,即由宋城飛利用關系,安排至關島游玩,徹底淨空大宅。

一群人圍著大桌,望著攤開的古軸,細細研究。

鄒母望著失而復得的女兒一臉熱烈期盼的神情,不免哀嘆女大不中留,但也寧可看不到人,只要她能過得快樂就好。

範昊看著古軸上的文字,眉宇微蹙。

鄒琤則將看到的低聲念出︰「大寒後,月圓無雲子時,擺壇焚香,古鏡射月,清水三杯祭天地,一予受法者飲之,口喚其思之人名諱,魂魄即回……」

簡單的幾行字,每個字都看得懂,但是組合起來卻讓人一頭霧水,不解其意。

「大寒?二十四節氣之一?月圓無雲……該不會是指在大寒過後的月圓之日,加上無雲天氣,然後在子時作法……可是大寒是指幾號?」鄒琤猜想道。

範昊轉身由一旁的書架上抽出一本萬年歷,迅速翻找著今年的大寒日期,隨即露出一臉釋然又怪異的表情。

「大寒已過,而大寒過後的月圓之日,正好是今天。」

「今天?」眾人有志一同的望向落地窗外,闃黑的天空一輪皎潔月盤斜掛,而且是個清朗無雲的好天氣。

「這麼巧?難道真是天注定……」鄒母喃喃。

「既是今日,距離子時還有幾個鐘頭,我們要早點準備好。現在最有問題的是擺壇的方式……」宋城飛提醒眾人最重要的部分。

「放心,這一點我父親教過我。」張靈河開口。

早在幾年前,他的父親就硬要他學習擺壇的方式,雖然早在不知幾代前,張家就沒有人從事道士行業,但就只有擺壇的儀式一代傳一代,此刻,張靈河始知事情始末,這一代代相傳的擺壇儀式就只為了今天。

眾人瞪著他,愈加相信今天的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奇跡。

「我想,古鏡指的應該就是雙龍白玉鏡,畢竟那是一切的根源。」鄒父解說著另一句古鏡射月。「至于射月?該不會是用古鏡照射月亮……」

「沒錯。」範昊點頭贊同,愈來愈多的跡象顯示他與文晴安相逢有期,他冷漠端正的臉上不禁露出一絲笑容。

「如此一來,該知道的全都解開了,現在我們就去準備擺壇該準備的東西,就等子時一到,開壇作法。」宋城飛說著就推著張靈河出去準備東西。

範昊自書房的木櫃中拿出鏡面被鄒琤撞凹的雙龍白玉鏡。

望著這面鏡子,在場眾人的心情皆五味雜陳。

鄒琤走上前,伸手輕撫這面改變她命運的鏡子,更是百感交集。她望向一邊摯愛的家人,無奈的輕笑。早在遙遠的時光里,她就允諾愛人會陪他到老,早已作好的決定不曾改變,只是擁有了愛情,卻無家人在旁,不免有遺憾。

範昊感受到她的離情,想著與她相同必須離鄉背井的文晴安,憐惜之情涌上心懷。

「你放心,我會照顧你的家人。」他突然開口。

鄒琤倏地轉頭看他,由他眼中看到同理之心,笑道︰「她在這里將以鄒琤的身分活下去,既是如此,你就是我爸媽的女婿了,照顧他們你自然是責無旁貸的。」

範昊點頭道︰「同理可證,晴安的家人就麻煩你了。」

鄒琤眨眨眼,想著文家夫婦對她雖不算和善,但她仍點頭允諾道︰「我會的,只要是他們想要的,我會盡力滿足他們。」

「說起來我還真是幸運,一個粗魯的老姊,換來一個溫柔的姊姊和有錢有勢的姊夫。」鄒瑢故意說笑緩和屋內濃濃的離愁。

鄒琤難得沒有反駁,只是伸手攬住弟弟的肩,輕聲道︰「抱歉,我放不下他,只能將爸媽交給你了。」

「哎呀,老姊,你不適合說這種感性的話,我听了雞皮疙瘩都爬滿身。」鄒瑢眼楮有些熱,連忙以夸張的表情掩飾他對姊姊的不舍。

「我去處理一些事,各位請自便。」範昊輕輕地頷首,將書房讓給鄒家四口做最後團聚。

走回自己的房間,範昊站在畫像前良久,伸手輕撫畫中的文晴安,低喃道︰「晴安,你就快回到我身邊了。」

在不認識她時,他是帶著好奇與可有可無的等待;愛上她之後,等待變成一種折磨的煎熬,尤其是這種不知結果的等待,更摧折人。

輕撫著畫像,他知道自己不若外表表現的冷靜,他的恐懼總在無人時、深夜時襲上心頭,如狂濤駭浪般幾乎將他淹沒,一日日,他自夢魘中冷汗涔涔地驚醒,再也無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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