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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好風騷 第8頁

作者︰席月紗

人世間的報應真是來得又快又準。

第三章

天涯舊恨,

獨自淒涼人不問。

欲見回腸,

斷盡金爐小篆香。

黛蛾長斂,

任是春風吹不展。

困倚危樓,

餅盡飛鴻字字愁。

有人在唱歌,唱得婉轉淒涼,這樣的黃昏陌路,任誰都不該抗拒這樣的歌聲,可是路邊經過的人卻都面露菜色,當馬車靠近時,更是一個個如螞蚱一樣跑跳開來,但即使如此,他們還是一路目送著馬車離開。

當然,他們之所以會投以注目禮,不只是因為那可比魔音穿腦的歌聲,也因為傳來歌聲的馬車。

色彩絢爛、花紋詭異,如此怪異的馬車已然罕見,馬車里卻傳來比殺豬還難听的歌聲,真是怪異再加上詭譎。

而段微瀾現在則是後悔得直想殺人,瞪著那個被捆成麻花,卻仍一臉淒楚唱著歌的東伯男,忽然覺得會不會是自己殺孽太深,所以老天爺看不過去打算整她,才讓她遇上這個男人。

「閉嘴!」

「春風吹不展……」

東伯男抬頭淚光點點的眼睞她,卻不理會她的威脅,繼續制造魔音。

馬車外依稀可听到有人求饒,「車內的大爺,您就饒了我們吧!」

「天涯恨不斷……恨……」他仍以憂郁小生的神態賣力演唱,唱到恨字時還特別揚高了幾度,仿佛他心中真有段難解的怨。

「你唱死我都不會理你的!」

她揮鞭加快馬車速度,希望馬蹄的聲音能驅趕這足以殺死人的歌聲,可是片刻後她終于認清事實──馬車上那個男人不會唱死自己,只會把別人唱得生不如死,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就怕這破鑼嗓子會引來他人注意,那麼懸賞她的二十萬兩銀子就可以讓她死得很淒慘。

「你別唱了!我給你松開就是了。」

再也受不了路人的議論紛紛和魔音穿腦的痛苦,她拿出匕首挑開草繩,只把他的雙腕捆上。

身體終于被解放的東伯男,可憐兮兮地看著手腕上被草繩磨出來的紅痕,再看看綁得死緊的繩子,又繼續哀怨地唱著,「獨自淒涼人不問,人都不問……」

無力地閉上眼,她告訴自己要冷靜地和他商量,「好,我可以全部幫你松開,但是你得保證會老實听話。」

他倏地抬頭,乖巧的應道︰「我一定老實听話,我十五個時辰沒保養了,也已經三天沒換新衣服了,所以我什麼都听你的。」

她只感覺自己頭頂仿佛著了火一般,忍住氣順順衣領,好讓呼吸順一點,以免一不小心就被人給活活氣死。

真懷疑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沒用的男人,這只聒噪無聊的孔雀男,怎麼可以這麼……已經想不出任何形容詞可以形容他了,但隨即想到他之前那深不可測的行為,不禁又警覺地問道︰「你先告訴我,那天你掉入河中後是怎麼找到我的?那對夫妻到底是什麼人?」

趁他昏迷時,她曾對他身上的幾個穴位試探了半天,結果發現他的武功竟是奇爛無比,真不曉得他是如何趕上馬車的速度。

只見東伯男一臉興奮的回答,「那個啊,微瀾妹妹難道沒發現嗎?那個地方其實是個迷魂陣,你走了大半天其實又會回到原點,我走出溪水慢慢晾干衣服,睡了午覺還……」

脖子上突然出現的冰涼匕首,讓他不自覺地遏制住聒噪本性。

接著又乖乖繼續解釋,「總之,我整理好以後向前走了約一炷香時間,真的好累啊,太陽雖然下山了,但還是很熱很熱,我的汗水就……」

脖子上冰涼的感覺慢慢在施壓,頗有不見血誓不甘休的架式,他嘆了口氣咽下無數廢話,識相地簡潔道。

「總之我看到那個茶館後,才報了我憂郁的……嗯,別再用力,我會很疼的,總之就是報了我的名號,然後他們夫妻倆就很熱情的招待我美味的茶水,可我一個不小心打翻了身上的藥粉,他們又剛好不小心地沾上了些,然後就癢得滿地打滾,不用多久時間就什麼都招了,我看他們夫妻這麼配合,所以就給他們解藥叫他們走了。」

他十分配合地交代清楚前因後果,再小心翼翼地用手推推匕首,陪笑地示意她要手下留情。

她要是相信就是傻子!

段微瀾在心里冷笑一聲,不理會他的求饒繼續追問︰「那個什麼癢癢粉的,你還有沒有?」謊話說得倒是很溜,只是不曉得有無做好圓謊的準備。

只見他瀟灑地甩甩頭發,一臉的自得意滿,「當然還有,就在我身上那個紅色小瓶子里,解藥則是那個綠色的小瓶子。」

她伸手就要去搜他的身,只是手還沒沾到他的衣角,就看他一臉陶醉的模樣。因此不禁猶豫了下,又想到他會不會是故意裝模作樣好讓她卻步,于是狠狠摑了他一巴掌,然後快速地從他身上搜出一大堆瓶瓶罐罐。

響亮的耳光聲後,只听得一聲男人哀鳴,再來便是一堆瓶子散落在馬車里的聲音。段微瀾此時有些傻眼地看著地板上的瓶罐,以及東伯男拿著鏡子猛照自己臉的欠揍畫面。

死孔雀!她再一次興起殺人後鞭尸的沖動,因為那些瓶子的形狀大小都是一個樣,甚至連顏色都沒有不同,因為不是紅的就是綠色的。

而馬車中唯一的男人,心中正在淌血。他的臉啊!他沒做面具保養的臉,已有十五個時辰沒好好滋潤了,現在又被打了一個耳光,天啊,他不想活了!一雙保養有方的手,顫抖地撫著微微紅腫的臉,動作幾近僵直。

「這些罐子中哪個是癢癢粉,快說!」她沒空理會他的瘋癲,伸手作勢還要再摑上一巴掌。

只見他慢慢地轉過臉來面對她,眼眶中竟可疑的有些水水亮亮。

「我被你打丑了,丑了……」

段微瀾心里頓時浮現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像是被什麼不干淨的東西給沾染上一樣。

「我最丑的樣子被你看光了,你要負責,你一定要負責!」

話才說完,他忽然抓狂似的大哭起來,一副接受不了現實的可憐模樣,讓她幾乎要以為自己是個剛采花結束的惡少,而他當然就是那個失身的少女。

默默看著他抽抽搭搭的委屈樣,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第一次看到男人哭,而且還是一個這麼奇怪的孔雀男,原本對他的戒備立刻拋到腦後,只是有些受不了的把他硬蹭過來想趴在她肩頭的腦袋推向一邊。

惡──她的周公子就不會這樣。

「你給我老實一點,你……你說……別再亂甩眼淚了啦!」她再次把他從自己身上推開,感到無奈的撐住額頭,「算了,就信你一次。」把手里的瓶瓶罐罐丟還給他,沒轍的坐到一邊,這時才發覺馬車不知何時已停了下來,四周隱隱還傳來小聲的議論。

難道已經到了集鎮?!她懶得理會還在掩面低泣的東伯男,逕自挑開馬車簾子向外看去,隨即又立刻放下簾子。

外面黑壓壓地圍了許多人,只怕一半是被招搖的馬車所引來的,另一半當然是被這個笨蛋的哭聲給招來的。真是大意!罷才怎麼忘記把馬車停在偏僻的地方呢,段微瀾頓時感到頭疼不已。

可東伯男卻忽然變得很快樂,還從那些紅綠綠的瓶子里挑出幾個,挖出透明的東西拍在臉上和手腕的磨痕上。

看到這個樣子以後,她頭痛更烈,他這副樣子只怕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是誰了。而東伯男和段微瀾在一起的消息早已傳遍天下,所以只要找到他,段微瀾在哪就不消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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