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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成鬼妻 第18頁

作者︰席月紗

「你沒看到月色嗎?」江湖的心揪緊的問。

老人搖頭,「她不是月色,她是女鬼。若不是因為她的父母,兩族人不會落得同歸于盡,都是她的母親,誰不愛偏偏愛上炎巫的族長。那個男人為了她連命都丟了,她只好懷著七個月的女鬼回到族里,但是當天她就因為接受族里的懲罰死在祭壇上。女鬼出生的時候,她母親已經死了一天了,我看到她的肚子在動,剖開她的肚子才看見那可怕的孩子在看我。她是女鬼,是從地獄里爬出來復仇的女鬼。」

「不!她不是女鬼!她是我的娘子月色,兩年前她因為我被打落了這個懸崖,你見過她嗎?你們妖巫族不是很難死掉的嗎?她不會這樣死的,對不對?」江湖哀求著看著老人,希望他告訴他月色沒死。

老人震驚地看著懸崖,良久後他開始狂笑,「她掉下了這里!她掉下了這里!炳哈,本來還以為能靠她延續妖巫族的血脈,這下不用期待了。」

「什麼意思?」他驚恐的問。

「你知道為什麼我們兩族要住在這座靈巫山嗎?」老人悠悠的述說著。「因為只有在這里,我們才能像你們常人一樣,會痛、會因為受傷而死,而不是那種不砍下頭就死不了的怪物。這個懸崖是我們妖巫執行死刑的地方,這里不但是這群山中最深的懸崖,而且下面還有無數的石劍,即使不被石劍刺死,也會掉進石劍縫隙里的地下暗河,你可知道那河是熱的,可以瞬間燙熟一切活物,更何況它深不見底,也不知道流向何處。」

「所以……」江湖頹然的跪下。

「她死定了。」

江湖不禁默默的哭泣,撐了這麼久的希冀,真的一點余地也不給的就這麼破滅了嗎?想起客棧里絕望等待的姊姊,想到枯井里幸福死去的一家人,他沒有勇氣面對自己殘缺的心幾十年,甚至等不及別人來結束他的生命了。用手背慢慢遮住不停流淚的眼楮,但是眼淚還是帶著冷冷的月光溢了出來落入口中,他就著這淚水品嘗自己的心酸。

月色不是女鬼,他才是不祥的鬼,從出生後就一直不斷害人死去,該死的是他不是月色。

他站起來走到懸崖邊。

墨藍的天空,殘月冷漠的透過雲層望著他,烏黑的群山憐憫的圍住這片寂靜,一只不知名的鳥怪叫著在山頂盤旋。他就這麼站在懸崖邊張開雙臂,夜風從他身上每個空隙侵入,把他的衣服吹得鼓脹,整個人彷佛就像一只在夜里歌舞的鳥兒。他渴望這種自由、渴望這種解月兌,若是見到月色,在投胎成人前,他一定帶她先去做一對比翼鳥。

「你就這麼死了?」老人譏諷的道。「我們兩族躲進這山里就是希望過著平凡的日子,可是你們這些人害怕我們的能力又嫉妒著我們,寧願把毫無威脅的我們趕盡殺絕。我們那麼努力的活著都沒機會生存,你們總是這麼輕賤自己的生命。」

江湖不理他,一只腳就要跨出去。

「你可知道祭壇里的是什麼,那是我們族里為了保護孩子做的防護洞,就是怕一旦有了災難會波及他們。女鬼當年僥幸靠那個活了下來,十年後卻還是死去,可是用她的命換來的你,卻如此辜負她的犧牲。」

江湖的腳定住了。

「一條人命的誕生可以很輕易也可以經歷無數困苦,你也是個背負不少過去的人吧,你真要浪費自己的命嗎?想想為你死的人,想想為你死的女鬼和為了女鬼死去的人。你以為你在地府見到了她,你就能心安?」

江湖聞言,全身僵硬得無法動彈,山下的淒涼景象浮現在眼前。天下還有很多比他更悲慘的人在痛苦掙扎著,他就這麼毫無價值的死去嗎?

老人靠近了他兩步,「還有女鬼的命運,她可是兩族人的希望,上次炎族那兩個人來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炎姬死了,她的兒子被苗人的蠱壓住了能力變成了普通人。現在能代表兩族的只有女鬼,可是她死了,身為她的丈夫,你身上有她的氣息,你必須代替她延續我們兩族的血脈。」

江湖轉身看著他搖頭,「我也只是個普通人,而且我和月色並沒有成親。」

「是嗎?那為什麼我驅使的蠍子不敢靠近你?她給你喝過她的血吧,她早就承認你是他的丈夫了。」老人指著那些黑壓壓在遠處觀望的蠍子問他。

江湖茫然了,他不記得自己喝過月色的血,但是他什麼時候注意過月色在做什麼?只怕她給他吃了她的肉他也不會曉得。

「你不能死,你要代替我們在外面好好的活著,完成我們的夢想,延續我們生存的渴望。」老人伸手劃破自己的指尖,一把捏過江湖的臉,強行把血滴入他的口中。

「現在我以長老之命接受你加入妖巫族,從此你就是妖巫族第二十一代族長。」

江湖沒有反抗的任腥臭的血彌漫在口中,並且逐漸順著咽喉下滑。這是他能為月色做的最後也是唯一的事了。

老人松開他,退後了幾步,奇瘦的身體彷佛因為這幾滴血踉蹌了一下。他抓起地上一只蠍子吃了起來,然後轉身走回山洞,蠍子群也如潮水般跟著他涌動著。

「你下山吧,去做我們做不到的事情。」

江湖呆站良久,直到周圍恢復寂靜。現在他的耳力清晰得能听到周圍每一處聲音,但他還是听不到老人的腳步聲,就像他靠得再近也听不到月色的呼吸一樣。

妖巫族的人,真的是人類嗎?他打量四周,這樣的環境他們居然生存了二十代,都是吃這些蠍子為生?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自己轉變成惡鬼的理由,那麼自己現在背負的命運,究竟算是沉淪還是超月兌呢?

他模索著順著原路下山,現在他明白了那亂石是地牛翻身的杰作,這般景象就如同是朝廷之于山下黎民一般,給這山上艱難活著的生命雪上加霜。意外的,那些饑餓的蠍子在夜里也不敢攻擊他,長老的那滴血也不知道是什麼效果。

在山上待了一天一夜,當他再穿過村莊的時候,村子已經沒有一點聲息了。他點了把火,火葬了這些將遭受日曬雨淋的尸體。在蒙蒙的煙中,受苦的靈魂終于可以自由的飛去自己想去的地方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走出村子很遠後,村子里橘紅的火光還在跳動著,像是靈巫山下開放的一朵鮮花。

他如同那花中飄出的暗香般,悠然地去尋找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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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作夢,他知道自己在作夢。夢中的月色冷冷的在月光里看著他。然後就像許多次在夢里一樣,伸出手放在他的喉結上,鋒利的指尖幾欲奪去他的命。

可是江湖不想醒來,他痴痴的看著夢里的月色,害怕醒來就看不到她了。自從離開靈巫山後,他就一直作著關于她的夢,無論是在客棧還是在荒野。每次在夢里,她都猶豫著要不要殺他,但是他卻很開心。他終于夢到月色了,在江湖客棧的那些日子,一次都沒夢到過她,彷佛她從此離開他的生命一樣,現在能夢到她就是好事。

只是每日醒來卻像又經歷了一次生離死別,他都會痛苦許久得清醒不過來。過去三年的感情,在夢里被月色的影像翻攪得心潮起伏。為什麼他總是要欠著別人?要在錯過後才領悟?一如愧對保護他的那些江湖義士,一如愧對江米和江詩一家,現在的他,只能再次沉溺在對月色更深的愧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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