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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扣 第23頁

作者︰旋心怡

他抓下自己的頭發,血跡斑斑。

「爺……你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這樣……」士壯哭著抱住他。

他怒吼一聲,掙開他,整個人往牆上撞去。

「砰」的一聲,牆印上血漬,他又撞,一下,二下……

「王爺!」士壯大吼一聲,跳過來,手成刀狀,狠狠往他後頸一敲。

弘冑這才癱軟倒下,往後倒在士壯懷里。

「王爺……爺……」士壯哭著抱住他,兩人跌坐在地上。

和親王瘋了。

朝中大臣們在早朝前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就說嘛,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私情,否則死了一個嗣王,干嘛把自己搞成這樣。」副丞相說。

大臣甲說︰「就是啊。我還听說那時他不吃不喝,面色枯槁,有如皮包骨,兩眼深陷不說,周圍還有一圈濃黑,活像個僵尸,皇上去看他,還被他嚇了一大跳。」

「我還听太監說,他看到皇上親自來看他,從床上下來想要跪下行禮,誰知整個人就往前栽倒在地上,嚇得所有人七手八腳再把他抬上床躺著。」大臣乙說。

「那他今天來上朝,是復原了嗎?」國公一問。

「看樣子身體是好了,可是……」大家全轉過頭去看站在最前排的弘

「我看啊,腦子卻壞了……」國公二用手指敲敲自己的腦袋說。

大家看著他身上穿的大紅朝袍。

「怎麼會穿這種顏色的的袍子,又不是要舉行大婚,你們看看,還是精工細繡的花袍啊……」果毅公故意大聲地說,全朝的人都听見了。

弘冑轉身走來,當面就給果毅公一拳,把他的牙齒當場打斷一顆,血流如注,嚇得全朝王公大臣噤若寒蟬,沒人敢再亂說。

朝堂上的侍衛將軍立刻命人將果毅公送去旁殿治療。

然後滿朝文武大臣都相信這皇上的親弟弟和親王──是瘋了。

養心殿里。

「皇上,奴才有和親王的事向您稟報。」內侍彎著腰在皇帝耳旁說。

「何事?和親王怎麼了?」皇帝放下手上的筆專心聆听。

「奴才听說,和親王近來有驚人之舉。」

「听誰說?」

「听殿前帶刀侍衛長說的,他素來與和親王的下屬交好,這消息是他親口告知。和親王將您賞賜的六名秀女,全送給未婚的侍衛們當妻子了。」

「什麼?朕賜給他當側王妃的那六名秀女?」

「回皇上,正是那幾個。」

皇帝靜默不語。

「皇上,奴才還有下文。他將府里的秀女全數送走後,竟然招募一批戈陽腔南曲派的樂師到府里。」

「這好……音樂有助修養心性。」皇帝點頭。

「回皇上,您有所不知,這些樂師全長得細皮女敕肉、面貌清秀,故京城里的人們議論紛紛,所傳之事不堪入耳。皇上,依奴才看,這下子可能沒人願意把他們的女兒嫁給和親王了。」

皇帝面有慍色,且听內侍說下去。

「和親王還邀請許多大臣過府去听這批樂師演奏,這‘戈陽腔’俗稱‘高腔’,聲音是又高又尖,他竟然讓他們用這種曲調來演奏所有的曲于,參宴的大臣們受不了,紛紛掩耳逃竄。」

皇帝嘆口氣,說不出話來。

又過了些時候,在勤政聚賢廳里,皇帝處理完政事後,與大臣們閑話家常,接著話鋒一轉,說︰「各位賢卿,朕突然想到,不知你們可知有哪家閨秀可以配得上朕的五弟和親王?」

此話一出,大臣們個個面面相覷,不敢作聲。

皇帝開始不安。難道弘冑又做了什麼事?

「直說無妨,朕不會見怪。」

「稟皇上,微臣是不知有哪家閨女配得上和親王,但最近和親王的行事令人匪夷所思,臣不認為有人願意主動……」

「他做了什麼事?」皇帝的臉色凝重起來。

「回皇上,和親王最近命人用紙板做成鼎彝、盤等青銅器,放在幾榻上,說是代替古玩來賞玩。」將軍一說。

「是這樣嗎?我听到的是和王爺瘋狂收購玉佩、玉扣之類的玉飾品,還買了大批繡工精美的布料,數量之多,可能終其一生都穿戴不完。」將軍二說。

另個大臣馬上接著說︰「皇上,這都還是小事,前幾日,奴才听到的,才真正令人無法理解。」

「說,他做了什麼無法理解的事。」皇帝嚴肅地說。

「稟告皇上,這和親王最近突然迷上喪儀,不但請專辦喪事的人家到府為他講解有關喪事的一切處理法,還要人家按照真實情況,在他府上做過一遍,而喪者竟然就由他本人來當,還命令侍衛、家僕做供飯、上香、燒金紙等禮儀,還要他們放聲大哭,他自己則坐在一旁,吃飯、喝茶如同作樂一般。」

「真有此事?」皇帝怒聲問道。

「回皇上,確有此事。和親王還說,人沒有活過百年而不死的,那又何必忌諱這種事呢?知道這種禮儀習俗,也是一種樂趣。」大臣說。

話一說完,殿內陷入一片令人泛起寒意的寂靜,誰都不敢再發表意見,只好呆站一旁,陪著陷入深思的皇帝。

于是皇帝派人宣來弘冑,先把他痛罵一頓,罵到再也說不出話來,才揮手要內侍宣旨。

「和親王弘冑听旨,由于你憂心國事勞心勞力,以至于積勞成疾,朕特賜你到處游山玩水,調劑身心,所以從今起外放一年,順道視察新疆關防,期滿再回京覆旨續任。」

彬下听旨的弘冑微楞。皇帝願意將他外放?

「每月月初要上報所見所聞及行蹤,記住了。」

弘冑叩頭謝恩,伸手領旨。

正準備要告退時,不意皇帝又出聲︰「走之前,朕要你去辦一件事,是有關安嗣王御凌的事,你先繞到西湖畔的安府。」

他暗暗握緊拳。皇上這是在處罰他,強迫他去面對一壞土的殘酷現實。

皇帝把他驟變的臉色看在眼里。「朕實在不明白,死了一個無所事事的無用嗣王,害朕折損二位棟臣──你半死不活,而中迅則是終日沉迷酒鄉,這個安御凌真是有本事!」

弘冑低頭不敢看向皇上,怕泄露了自己的心思。

「朕要你辦的事就是──安親王夫婦,已經在去年冬天相繼去世,安王爺是本朝功不可沒的重臣,所以應追謐以禮,這件事就由你代朕完成。」

「遵旨!」

「還有,如果你在這一年內沒有給自己娶妻,等你回京,朕會送十二個秀女給你當妻子,一個都不準送人,听到沒?」皇帝說。

弘冑當場呆住,不知該如何回答。

「爺,皇上要我們什麼時候到達新疆?」駕馬車的士壯問。

他們正在前往杭州西湖的路上,慢慢走的馬車上就只有他們二人。

「沒有說,一年內隨時都可以。」弘冑躺在馬車里,正是駕車座的後方,可以清楚听見士壯的聲音。

「那我們可以悠閑的慢慢走。」

「不,盡早到杭州,把這個……麻煩事辦完,我們可以早點出發到新疆。」弘冑意興闌珊地說。

才說著就想起御凌說過的話,他不自主的喃喃說出︰「我要去遨游四海,看盡崇山峻嶺,吃盡山珍海味,听遍奇音異樂,感受風吹在臉上的涼爽、雪下在臉上的寒冷、烈日烤炙的苦痛……」

不由得一陣心酸。好吧……他代替她去走一趟。

听他這麼說,士壯沉默了會兒,才又問︰「爺,既然你不想去看安嗣王,破壞你的回憶,為什麼不干脆回絕皇上?」

是啊,他為什麼沒有勇氣拒絕?

四哥明明是要他去看清御凌已經死了的事實,斷了他的痴念。

沒錯,不來看那一壞土,御凌就會永遠活在他心里、在他夢里,不受現實殘酷的破壞;可一旦去看了,自己能忍受看著冰涼石碑,想像她孤零零的躺在土下的那種痛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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