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泱,你到底在看什麼?」坐在他對面的同學放下湯匙,藉故看電視轉頭研究,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吸引了向來做事專注的魏少泱。
「沒什麼。」魏少泱聞言,回神繼續吃著盤子里的番茄義大利面。「樂堂,如果你想看電視,我可以跟你換位子。」
「少來了你,你真舍得跟我換位子?」從高中到大學同班七年的孽緣,展樂堂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雖然很多人都以為他很陰沉,但他知道魏少泱根本就是個單細胞生物,要戳一下,他才會動一下。
「怎麼會舍不得?要不要坐過來看看風水有沒有比較好。」放棄跟面條纏斗,魏少泱挫敗的放下叉子。
「當然會比較好!不然你怎麼會一坐下來就眼楮發亮。」展樂堂終於吃完最後一口咖哩飯。「我吃飽了。要走了嗎?」
「再坐一下,反正下午第二節才有課。」想要再多看她一會兒,想讓自己再愉快一點,這樣他才比較好應付回家之後的空虛。
「難得你會說出這樣的話,換作平常你早就抓著我離開,好讓位給其他人了。」越是不尋常,就越是有問題。「少泱,你就老實說出來你在看什麼吧!」
「沒什麼,我們走吧!」受不了展樂堂的逼問,魏少泱放棄似的決定離開。
兩人漸漸走近餐廳的中間,那兒離門口還有一半的路。經過她那桌時,她輕快的語調突然竄進他耳朵里,他一時怔仲失神,竟不小心撞到了她的桌子。
「對不起。」很快的反應過來,魏少泱低低的道歉。
她抬起頭,對他笑了一笑,「沒關系。」
魏少泱也對她禮貌的笑著點點頭。
魏少泱心情愉快的走出餐廳,這是他跟她的第一次互動。他不再只是隔著大班課的桌椅,看著她侃侃而談的身影。
忍不住又再回頭一望,他依舊可以看到她烏黑的頭發,閃耀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光芒。
「我知道了。」跟在他後面走出來的展樂堂神秘一笑。
心神被突然拉回來的魏少泱,愣愣的看著他,有點听不懂他話里的意思。
「哼!你居然寧可對她笑,也不肯對陪你多年的我笑一下。」雖然在抱怨,但展樂堂心里可開心得很。「李絮安,中文系系花,我沒說錯吧?!」
被說中心事的魏少泱,耳根子瞬間紅了起來。
「你什麼時候跟她勾搭上的?怎麼我都不知道。」他們兩個人的課向來一樣,天天都膩在一塊,居然他還會有他展樂堂不知道的事情。
「別說得那麼難听。」魏少泱對好友的話皺起眉頭。「我只是覺得她很值得欣賞。」
「值得欣賞?」對於魏少泱的話,展樂堂頗不以為然。「女人不是拿來欣賞的。女人擺著不會增值,只會變成別人的。」
相對於魏少泱的不善交際,展樂堂卻是縱橫天下也面不改色。從高中起,魏少泱就看著展樂堂身邊的人來來去去,女友換過一個又一個,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兩人的孽緣就是斷不了,即使個性不同,卻成為形影不離的好友。
「要是喜歡你就去追啊!」第一次看到魏少泱對女生有興趣,展樂堂當然義不容辭的鼓勵他。「我可以幫你的。」
「我對她不是那種喜歡。」魏少泱臉上的笑容消失,愁霧再現。
「但你沒否認『喜歡』那兩個字。」聳聳肩,展樂堂其實是明白魏少泱的心情的。「有些事不要想太多,畢竟時間是不等人的。」
「但她不知道我。」魏少泱暗暗嘆了口氣。
「那就讓她知道呀!」展樂堂已經在心里悄悄擬定好作戰計畫。
「沒那個必要。」魏少泱加快腳步,只想盡快遠離這個令他失神的學生餐廳。
上完下午最後一堂課,魏少泱沒有和展樂堂去鬼混,而是選擇回到他那個冷冰冰的家。
上樓,拿出鑰匙打開家門,再關上門。魏少泱習慣性的對著屋里喊道︰「我回來了。」
這是母親還在世時他就養成的習慣。
如同預期,屋內沒有任何回應。他走回房間,將背包往地上一丟,便倒在床上發起呆來。
他回想著今天李絮安給他的笑容,努力想打破自從母親過世後,這屋子里就一直存在的孤寂。他想,李絮安一定有個和樂的家庭,不然她臉上不會有如此燦爛的笑容。
好期待星期一,因為那天下午有通識課,他又可以在課堂上看到她的笑容,以及听到她發言時婉轉清脆的嗓音。注意她,是他這學期養成的習慣,更是他一個人的秘密,因為蹺課蹺得比他凶的展樂堂,絕對不知道李絮安有多迷人。
躺在床上呈大字型的魏少泱,淺淺的笑了。
李絮安笑起來好溫暖,也給他一種家的感覺。如果可以跟她生活在同一個家里,他一定不會像現在一樣,感覺不到任何溫暖。
這間高級公寓,是他父親在他高一時買下的。他父親在母親過世後,決定買間新房子,忘掉失去妻子的痛苦,重新開始。
但是父親忙於工作,幾乎天天留宿公司,到最後家里仍只剩下他一個人。父親很少回來,母親又走了,這麼大的房子光留他一個人有什麼用?魏少泱沒一天停止懷念家的感覺,因為他的心現在是孤獨的。
不想念書、不想寫作業,魏少泱現在只想躺在床上想著李絮安。如果可以,他也很想能夠期待一個人,期待一個溫暖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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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講機的鈴聲鈴鈴作響,吵得他終於翻身坐起。
魏少泱一把抓起鬧鐘,就著透過窗簾的陽光一看,發現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昨晚想太多、睡不著,他只好坐到書桌前一直念書,直到早上七點才睡下。
掙扎著離開被窩,他相信會這個時間跑來他家吵他的,一定是展樂堂那家伙,因為他父親這星期根本沒說要回家。
「您好。」拿起對講機,他就算不情願,也得要保持禮貌。
「魏先生,有您的訪客。」管理員恭謹的聲音透過話筒傳出。
「請他進來,謝謝!」透過對講機的視訊螢幕,魏少泱一眼就看到笑得很賊的展樂堂。
先替他開了大門之後,魏少泱才走回房間梳洗。
一會兒後,正當他梳洗完畢走出浴室時,展樂堂已經迎了上來,還刻意關上他的房門。
「喂!快點穿衣服,有客人來了。」展樂堂賊溜溜的眼楮直盯著魏少泱笑看。
「你帶了誰來?」展樂堂帶人來他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所以魏少泱一點也不覺得驚訝。每當展樂堂找不到地方去的時候,就會帶人來他家消磨時間。反正他家沒人管,所有東西又一應俱全,正好被展樂堂拿來當做招待所用。
露齒一笑,展樂堂毫不猶豫的說︰「中文系大二的幾個女生。」
站在衣櫥前的魏少泱突地停下拿衣服的動作,轉身瞪著展樂堂,冷冷的問,「該不會剛好有李絮安吧?」
「哈!當然有,她可是中文系最出名的女生,我怎麼可能不邀她?」展樂堂走到魏少泱身旁,替他挑了一套休閑服出來。「快點換衣服,你這個主人真失職。」
「我失職?」魏少泱簡直不敢相信他說的話。「你沒告訴我就把人帶來,還敢嫌我這個主人不夠好?虧你還知道我是主人。」
「我就是因為知道你這個主人的心思,才會特地帶她們來見識見識有錢人的生活。」展樂堂邊說邊退回房門邊。「她們是來討論有關抽學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