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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

米蘭夫人 第55頁

作者︰維多利亞•荷特

她決定用眼楮盯著我,以便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從西南海面上刮來的暴風呼嘯了整整一夜。狂風挾著雨點幾乎平射到窗子上,即使是堅定的梅林山莊的基石也仿佛撼動起來。這是我到科尼什以來雨勢最猛的夜晚之一。

第二天,雨還繼續下著;我的房里的一切——鏡子、家具——都漫上了一層潮霧。這已屢見不鮮,波爾格雷太太告訴我,西南風常常帶來雨,這是不可避免的。

那天,我和阿爾文不能出去騎馬。

第二天早晨,天空明朗了一點,滂沱大雨變成了毛毛細雨。特雷斯林夫人來訪,不過我沒有見到她。她不是來找我的;波爾格雷太太告訴我,她來這兒是想見康南。

「她好象挺苦惱似的,」波爾格雷太太說,「要等到這件可怕的事了結,她才能安心哩。」

我肯定特雷斯林夫人來此是和康南談他與我訂婚的事,她苦惱是因為他不在家。

塞萊斯蒂尼也來訪了。我們談到房子。她說,由于我對梅林山莊變得饒有興味,她感到滿意。

「不僅作為一個家庭,」她說,「而且作為一座府邸,」她繼續說,「我有些關于梅林山莊和威德登山莊的文字材料。哪一天,我把那些資料拿給你看看。」

「你可以幫助我,」我告訴她,「和你一道討論各種事情該多有趣呀。」

「你要做一些變動嗎?」她問。

「如果我要做的話,」我向她保證,「我一定征求你的意見。」

午飯前她才走,下午我和阿爾文下樓來到馬廄牽馬。

我們站在一旁,等比利替我們把馬鞍上好。

「杰辛思今天發躁哩,小姐。」他告訴我。

「這是因為昨天它沒有活動的緣故。」我模模它的籠頭,它用嘴舐舐我的衣服,以表示它對我有同樣的好感。

我們按照平時的路線騎馬下了坡,經過小海灣和威德登山莊;然後我們沿著峭壁上的小道遛馬。那兒的景色特別宜人,犬牙交錯的海灣在我們面前延伸出去,拉德小島橫陳在海水里,遮掩了視野中的普利茅斯及其海灣。

幾條小道很狹窄,是從便當的地方向峭壁里打進去的。我們時高時低,有時幾乎臨近海面,有時又登上絕頂。

這可不是容易的事,因為大雨沖起泥漿,我開始有點為阿爾文擔心。她穩穩當當地坐在馬鞍上——現在絕不是一個新手了——但是我意識到杰辛思的情緒,料想黑王子也不會有多大差別,盡避,它的脾氣沒有杰辛思那麼火爆。有時我只好牢牢勒住它,放開四蹄馳騁比這樣必須小心翼翼地在小道上踅行更對它的胃口,這一次要比我們上次騎馬來這里時危險得多。

小道有一段特別狹窄,小道之上峭壁赫然懸立,峭壁表面疏疏落落地長著叢叢荊豆和荊棘。小道之下,峭壁幾乎垂直地落到海里。在通常情況下,小道是夠安全的;但是象這樣的一天,在這條道上騎馬,我真為阿爾文捏一把汗。

我注意到,在一些地方,有些峭壁已經坍塌。這是司空見慣的。塔珀蒂常常說大海逐步向陸地侵犯,在他祖父的時代,那里原有一條道路,現在已經蕩然無存了。

我想回去,但是如果我們要回去,我得向阿爾文解釋我的恐懼,在她騎馬的時候,我不想這樣做。

不,我想,我們要在這條道上繼續向上走,直至能夠登到上面的路上。然後我們再繞道回去,但是要走在堅實的路面上。

我們已經來到那個危險地帶,我發現這兒的路面更滑,峭壁的塌方比我們在別處見到的更嚴重。

我控制住杰辛思,讓它在阿爾文騎著的黑王子前頭緩慢前進,因為我們自然得排成一個單行走。

我勒住馬,回過頭說︰「我們在這兒要走得很慢。你跟著走就行了。」

這時我听到了什麼聲音。我急轉身,正當此時一塊巨石滾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碎石、表土和草木。巨石從離杰辛思只有幾寸的地方滾了過去。當它飛墜入海時,我嚇得呆若木雞地凝視著。

杰辛思前蹄騰空立了起來。它驚恐已極,準備奔突到任何地方……躍上峭壁……沖下大海……逃月兌那驚嚇它的東西。

對我來說,幸運的是,我是個有經驗的騎手,我和杰辛思彼此都很了解。因此,在幾秒鐘內,一切都平息了。我控制住了它。在我用表示安慰但是有點震顫的聲音對它說話時,它逐漸變得鎮定了。

「小姐,怎麼了?」這是阿爾文在問。

「一切都結束了,」我回答道,盡力說得輕松些,「你駕馭得好極了。」

「啊喲,小姐,我還以為黑王子剛才就要大跑特跑呢。」

它會大跑特跑的,我想,如果杰辛思帶頭跑的話。

我渾身顫抖得厲害,並且十分擔心這種受到驚嚇的情緒,不論對阿爾文還是對杰辛思都會表現出來。

我驀地感到必須立即擺月兌那條可怕的道路。我憂心忡忡地向上望望,說道︰「在這樣的天氣之後……在這些道路上是安全的。」

我並不知道指望向上看到什麼,不論我在注視灌木叢長得最茂密的地方。我看到了那兒有什麼動靜呢?還是只不過是我的想象?一個人若想藏在那里是很容易的。如果一塊大石頭被剛下過的大雨沖得松動了。如果有人要除掉我,這該是個好機會。圓石只要適時地往下一滾,我正好在小道上——一個極好的靶子。我和阿爾文養成了在一定時間沿這條小道散步的習慣。

我渾身發抖地說︰「讓我們繼續往前走吧。我們要到上面的大路上去,不要沿著小道回去。」

阿爾文默不作聲,過一會兒,當我們走到大路上時,她奇怪地望著我,我看不出她並不了解我們剛才經歷了何等的危險。

直到我們回到家里,我才意識到我是多麼驚恐。我警告自己,一個可怕的模式已經鑄就。艾麗斯已經死去;托馬斯爵士已經死去;現在我,將要成為康南妻子的我,這天在峭壁的小道上也險些死去。

我渴望把我的恐懼告訴康南。

但是,我是一個有理智、講實際的女人。那麼我是否因為害怕可以看到什麼——如果我看的話——就拒絕正視現實呢?

假如康南並不是真地外出了。假如他希望事故發生在我身上——在人們以為他已離家的時候。我想到聖誕節舞會上的特雷斯林夫人。我想到她的容貌,她那給人以美的享受的、激起的花容月貌。康南已經承認她曾是他的情婦。曾經是?認識她的男人中的任何一個願意要我,這是可能的嗎?

為個求婚來得如此突然。這是在他情婦的丈夫將要被驗尸時提出來的。

這事有點奇怪——一個經驗豐富的家庭女教師竟成了心驚膽戰的女人。

我能找誰去尋求幫助呢?

有彼得或塞萊斯蒂尼……只有那兩個人,我想。不,我不能把對康南的可怕的懷疑暴露給他們。我本人這樣給他們助興,那就太糟糕了。

「不要驚慌,」我告誡自己,「要鎮定,想想你所能做的事情。」

我想起這個府邸,龐大而又充滿神秘,在這個家庭里竟能從一些房間偷看另外一些房間。可能有些窺視孔還沒有被發現。誰能說定呢?也許有人現在正在偷望著我哩。

我想起詹森小姐房間里的窺視孔,從而聯想到她突然被辭退一事。于是我自言自語︰胡德菲爾德莊園離塔維斯托克很近。

我不知道詹森小姐是不是還在那里。她可能在那里,這是很有把握的。因為她去那兒的時候差不多是我來到梅林山莊的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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