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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蘭夫人 第48頁

作者︰維多利亞•荷特

我說︰「阿爾文,我們明天就到你父親那里去。」

阿爾文高興地跳了起來,一頭撲到我的懷里,這是一種非常不尋常的舉動,但是這深深感動了我,我意識到她是多麼掛念他呀!

這樣一來幫助我恢復了鎮靜。我說︰「那是明天的事。今天我們還是要上課的。」

「可是,小姐,還要整理行裝哩。」

「我們今天下午整理好啦,」我一本正經地說,「現在,讓我們回到課本上來吧。」

我轉身對波爾格雷太太說︰「是的,特里梅林先生希望我帶阿爾文到他那里去。」

她點了點頭。我可以看出,她認為這事透著奇怪,只是因為他以前從不曾對這孩子表現出這樣的興趣。

「你明天動身嗎?」

「是的。他吩咐比利駕車送我們到車站,準時趕上兩點三十分的火車。」

她點點頭。

她走了之後,我茫然地坐下來。阿爾文不專心,我也沒法比她強。過了一會兒,我想起了吉利。她正望著我,目光里流露出迷惘的神情,這種神情是我曾經夢想排除的。

吉利懂得的比人們意識到的要多。

她明白,我們就要離開這兒,而她要被丟下。

我迫不及待地著手整理行裝。我和阿爾文一道在書房里吃飯,但是我們倆誰都是食而不知其味,一吃過飯就各回房間整裝去了。

我並沒有多少需要整理的。我的灰色和淡紫色的兩件連衣裙都是干干淨淨的,真是謝天謝地;我將穿那件灰色的美利奴羊絨衫。這件雖然不很合身,但它不易裝箱。

我取出聖誕節舞會時穿的那件綠綢連衣裙。要帶上這件嗎?為什麼不呢?我很少有這樣合身的衣服,誰又說得定呢,也許在某一個場合我可以上穿上它。

我拿出梳子和披肩,把梳子插進頭發里,讓披肩隨便地披在我的雙肩上。

我想到了聖誕節的舞會——那時,彼得拉起我的手,帶著我跳《弗里舞》。在腦海中我又听到了那支曲調,便跳起舞來,一時之間,我的確感到再次置身于舞廳,又是聖誕節之夜了。

我沒有听到吉利進來,看她站在那里注視著我,我吃了一驚。說實在的,這孩子在這宅子里的行動是悄無聲息的。

我止住了舞步,因為被人看見這樣一種傻氣的行為而羞得滿面通紅。吉利面色嚴肅地望著我。

她看著床上的拎包以及放在旁邊疊好的衣服。我的愉快情緒頓時消失了,因為我理解,如果我們走了,吉利將會非常郁悶的。

我彎下腰下,把她摟到懷里。「這要不了多久時間,吉利。」

她使勁地把眼楮閉上,就是不肯看我。

「吉利,」我說,「听話,你知道,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她搖頭,我看見她的淚水奪眶而出。

「那麼,」我繼續說著,「我們就上課。你來給我在沙上寫一些字母,很快你就會寫自己的名字了。」

但是我可以看出她還是不肯接受我的勸慰。

她從我懷里掙月兌出來,跑到床邊,開始把東西從我箱子里拿出來。

「不,吉利,別這樣。」我說。我用雙臂將她抱到椅子上。我在那里坐了一會兒,搖晃著她,接著說︰「我就回來,你知道,吉利。不要多久我又到這兒來了。就象我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兒一樣。」

她這時說︰「你不會回來的。她……她……」

「是啊,吉利,怎麼樣?」

「她……去……」

一時間,我甚至忘了要到康南那兒去的事,因為我現在確信,吉利知道一些情況,這些情況對解開艾麗斯之謎可能有用。

「吉利,」我說。「她走以前對你說過再見嗎?」

吉利猛地搖搖頭,我認為她就要大哭一場了。

「吉利,」我懇求地說,「想辦法對我說說,想法子告訴我……你是看著她走的嗎?」

吉利向我一頭撲過來,把臉貼在我的胸襟上。我溫存地摟了她一會兒。然後將我的身子往後挪開,盯住她的臉;不過她的雙目緊閉著。

她又跑回床邊,再次開始把東西從箱子里往外拖。

「不!」她哭喊道,「不……不……」

我很快跑到她身邊,「瞧,吉利,」我說,「我就回來。我只離開很短的時間。」

「她呆在外面了!」

我們又回到原來的話題。我相信,到了這一步,我不可能再從她這兒發現什麼了。

她把小臉湊近我的臉,迷惘的眼神消失了,只剩下悲傷。

我此刻看到我的關懷對于她來說是多麼重要了;我不可能讓她明白,我這次出門並不是永遠離開。艾麗斯待她很好,但是,艾麗斯一去不返了。她的經驗告訴她那就是生活的方式。

幾天,吉利生活中的一個星期,將會長得就象我們多數人的一年。我這時知道我不能拋下吉利。

這時,我問自己,如果我帶著兩個孩子去,康南會說些什麼呢?

我相信能夠充分理解我帶她去的原因。無論如何,我不能把吉利拋下。我能讓波爾格雷太太以為主人盼望帶兩個孩子去。她會愜意的,她把吉利托付給我了,她第一個承認︰孩子自從得到我的幫助以來,長進了。

「吉利,」我說,「我要出幾天門。你和阿爾文都跟我去。」我吻著她那仰起的臉蛋兒。由于她看上去是那麼驚訝,我便重復說︰「你跟我一道去。你喜歡這樣,不是嗎?」

餅了幾秒鐘她才理解了,然後她把眼皮緊緊閉上,垂下了頭。我看見她開心得露出了微笑。這比任何言語都更使我感動。

我準備對康南的不快置之不顧,而給這個可憐的孩子帶來這點歡樂。

第二天早晨,我們早早就出發了,全家出動來看我們登程。我坐在四輪馬車上,身邊各坐一個孩子。比利身穿特里梅林家的僕人制服,志得意滿地坐在車把式的座位上,向馬兒發話。

波爾格雷太太雙臂交叉地放在胸前,兩眼望著吉利。她顯然很高興見到她的小外孫女與我和阿爾文一道驅車遠行。

塔珀蒂站在那里,兩個女兒分立在兩旁;他們那些亮晶晶的眼楮都長得那麼相像,眼楮里充滿了種種猜疑。

我視若不見。在我們駕車離家的時候,我感到這樣快樂,為防止自己突然唱起來,我只能這樣。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空氣中有淡淡的白霜在草上閃閃發光,池塘和小溪上蓋著一層薄冰。

我們沿著崎嶇的道路以很快的速度驅車前進。孩子們興高采烈;阿爾文喋喋不休地說著,吉利心滿意足地偎在我身旁。我注意到她的一只手抓住我的裙子,那姿勢使我對她充滿了柔情。我深深感到我對這個孩子的責任。

比利是個碎嘴子,當我們經過十字路口的一座墳墓時,他便為埋在那兒的可憐的亡魂祈禱一番。

「那個靈魂是不會得到安寧的,我親愛的人們。象那樣死去的人是不會安寧的。任何象那樣暴死的人都一樣。他們不會呆在葬身的地下,他們會到處走動。」

「胡說八道。」我厲聲說道。

「曉事不多的人才把智慧叫做胡說八道。」比利生氣地頂了一句。

「在我看來,許多人都愛胡思亂想。」

我注意到孩子們的眼楮都盯住我的臉。

「啊,」當我們經過在花園里有蜂箱、糊著牆泥的村舍時,我急促地說,「瞧那些蜂箱呀!箱上放的是什麼?」

「是黑紗,」比利說,「說明這家有人死了。要是不讓蜜蜂知道死訊分擔哀悼,那它們會大動肝火的。」

我很高興終于到了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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