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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蘭夫人 第34頁

作者︰維多利亞•荷特

坐在窗口的時候,我意識到有人在艾麗斯的房間里,我也弄不清楚我怎麼知道這一點的。也許是映在窗玻璃上的影子。不過,我肯定有人在那里。

我沒有進一步考慮一旦發現誰在那里,我該做些什麼,就從自己的房間跑出去,穿過畫廊到艾麗斯的房間去。我的馬靴在畫廊里發出卡搭卡搭的聲響。我猛地推開房間的門,喊道︰「誰在那兒?誰?」

房間里沒有一個人,但在這一瞬間我看到連接兩個房間的門關上了。

我有一種感覺,一定是阿爾文在那里,我確信阿爾文在這個時候需要我。我非得找到她不可。于是我或許懷有的畏懼心理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我飛也似地穿過梳妝室,打開臥室的門,環視了房間。我跑到帷幔前,模了模帷幔。那里沒有人。然後我向另一扇門跑去,打開門。我來到另一間梳妝室,兩個房間相通處的門——與艾麗斯的房里一模一樣——是敞開的。我穿過門,立刻意識到我走進了康南的房間,因為我看到他那天上午戴的領帶扔在梳妝台上,還看見了他的睡衣和拖鞋。

看到這些羞得我滿面通紅,我意識到自己闖進了這個家里我無權涉足的部分。

有人在我之前來過這里,但不是康南。是誰呢?

我迅速穿過臥室,開了門,發現自己來到了畫廊里。

那里沒有任何人的跡象,于是我又緩緩走回自己的房間。

誰在艾麗斯的房間呢?神出鬼沒地出現在那里的是誰呢?

「艾麗斯,」我大聲說,「是你嗎,艾麗斯?」

然後我下樓到馬廄里,我想回到賽馬場去找阿爾文。

我給羅亞爾上了鞍,騎馬出了馬廄場,這時我看到比利慌急地向家里跑來。

「噢,小姐,出了事啦。一個嚴重的事故。」他說。

「什麼?」我結結巴巴地問道。

「是阿爾文小姐出了事。在跳馬時摔下來。」

「可是她並沒有參加跳馬呀!」我嚷道。

「不,她參加了。在八歲的高級組,是跳高項目。王子絆了一跤摔倒了。他們在地上滾了幾滾……」

剎那間,我失去了對自己的控制能力,我雙手掩面,大聲提出抗議。

「他們正在找你呢,小姐。」他說。

「那麼她在哪里?」

「她在地上。他們不敢挪動她,只把她包了起來,等彭杰利醫生來。他們認為她可能斷了幾根骨頭。她的爸爸跟她在一起。他老是問︰「利小姐在哪里?」我見到你離開,于是就追你來了。我認為也許你最好去那里,小姐……因為他象是在求你哩。」

我轉身盡快地策馬飛奔,下了小山坡,來到村子里,我邊跑邊禱告和責備︰

「啊,上帝,讓她安然無事吧。噢,阿爾文,你這個小傻瓜!參加簡單的跳躍項目就夠了,那就足以使他滿意了。你可以在下一年再參加跳高項目。阿爾文,我的可憐的、可憐的孩子。」接著又責備道︰「是他的過錯,全是他的過錯。如果他是個有人性的家長,那就不會出事了。」

這樣,我來到場地。我將永遠忘不了我見到的一切︰阿爾文毫無知覺地躺在草地上,一群人圍住她,別的人站在附近。那天的比賽全結束了。

一剎那間,我害怕她已經死了。

康南望著我,鐵板著面孔。

「利小姐,」他說,「我很高興你來了。出了事啦,阿爾文——」

我沒有理會他,跪在她的旁邊。

「阿爾文……我親愛的……」我低聲呼喚著。

她這時睜開了眼。看上去她不象是我那個傲氣十足的小學生,倒象是一個迷了路、茫然不知所措的孩子。

不過,她露了笑臉。

「別走開……」她說。

「好的,我就呆在這里。」

「你原先……的確走了……」她低語道,我不得不彎下腰來听她說話。

這時,我知道了。她不是在對家庭女教師馬撒•利說話。她是在對艾麗斯說話。

第六章

彭杰利醫生已經來到場地,診斷是斷了一根脛骨;不過他說不準是否還有進一步的損傷。他固定了骨折的部位,把阿爾文放在他的四輪馬車里運回梅林山莊,與此同時,我和康南默默無語地一道騎馬往回走。

阿爾文被送到她自己的房間,醫生給她服了止痛藥。

「現在,」醫生說,「我們除了等待之外,做不了什麼事。過幾個小時後,我再回來。孩子可能受到嚴重震蕩。這個時候得給她保暖。讓她睡覺。她應當睡上幾個小時,在她醒來之前,我們將會知道她受震到什麼程度。

醫生離開以後,康南對我說︰「利小姐,我想跟你談一談。現在……到潘趣酒室去,好嗎?」

我跟在他的後面,他又接著說︰「利小姐,現在除了耐心等待之外,再沒有什麼別的辦法了。我們一定要鎮定。」

我意識到他從來沒有見過我象現在這麼激動,他原來也許以為我不會有這樣的深情的。

我沖口而出︰「特里梅林先生,我發現就我自己的責任來說,很難象你對你女兒那樣保持平靜。」

我是那麼害怕和憂傷,以致意想為所發生的情況責備一下什麼人,于是我責怪他了。

「是什麼使這孩子干出這種事來?」他盤問道。

「是你讓她這樣做的,」我頂了一句,「你!」

「我!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她在騎馬技術上有如此長進啊。」

我後來才認識到當時自己簡直要發瘋了。那時我相信阿爾文可能已把自己弄成重傷,我幾乎確信象她那樣氣質的孩子絕不會再想騎馬了。我認為自己在方法上也有毛病。我本不該力圖克服她對馬匹的畏懼心理,而我卻指點她以此取悅于她父親,從而使自己得到她的愛戴。

我無力擺月兌負有罪責的可怕感覺,而又極想擺月兌。在心底里我自言自語︰這是個悲劇之家。誰能混在這些人的生活之中呢?你想干什麼呢?改變阿爾文嗎?改變她父親嗎?發現艾麗斯死亡的真相嗎?你認為自己是什麼人?是上帝嗎?

不過,我並不是全然非難自己。我在尋求一個替罪羊。我對自己說︰他該受到責備。他要是另外一種樣子,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對此我是有把握的。

我對自己的感情失去了控制,象我這樣的人很少會有這種表現,他們總是做得更為周全,而不是象那些容易歇斯底里地大吵大叫的人那樣。

「是的,」我嚷道,「當然啦,你對她取得那麼的進步是一無所知的。若是平時你對孩子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關心,你又怎麼能知道她進步呢?你的不管不問傷透了她的心。正是出于這種原因,她才試圖做她辦不到的事。」

「我親愛的利小姐,」他喃喃地說,「我親愛的利小姐。」他十分狼狽地看著我。

我暗自思忖︰我還怕什麼!我將被辭退;不過無論如何我失敗了。我曾希望去做不可能辦到的事——使這人擺月兌自私,對他的獨生女兒關心一點。我做了些什麼呢——把事情弄得一團糟,也許使這孩子終身殘疾。我真是好樣兒的了,反倒去抱怨別人的行為。

但我還是繼續責備他,說起話來毫無顧忌。

「我來這兒以後,」我接著說,「沒過多久,就了解了這里的情形。這個可憐的、失去母親的孩子挨餓。噢,我知道,在特定的間隔時間,她有肉湯、面包和黃油。但是除了的饑餓之外,還有另外一種饑餓。她極其需要慈愛,這是她可能指望從一位家長那兒得到的,而且如你所見到的,她準備冒著生命危險去贏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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