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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蘭夫人 第3頁

作者︰維多利亞•荷特

我此刻把注意力轉向遼闊的原野。已是八月下旬,當我們穿過兩旁都有斜坡的車道時,我時而向長著谷物的田地瞥上一眼,我們不時經過由科尼什灰色石頭建成的村舍,從外觀看來,那是陰森而又孤寂的。

透過山巒的起伏處,我對大海望了一眼,心緒好轉了。看來風景的特征變了。岸上的花卉仿佛長得更多;松樹的香氣我可聞到;倒掛金鐘屬在道旁茁壯生長,爛漫的花兒開得比我們教區牧師家花園里所培植的還要繁茂。

我們從一座陡峭的小山那兒離開干道,向著離海更近的低處馳去。我看到我們的馬車走在一條盤山道上。在我們面前伸展開去的是令人驚嘆不止的美景。筆陡的山岩拔海而起,屹立在鋸齒般的岸邊;那里草兒青青,鮮花怒放,我看到海簪和紅白纈草,夾雜著濃艷的深紫色的石南屬植物。

終于,我們底邸。在我看來,它象一座立于峭壁高處的城堡——用花崗岩建成,象這一帶我所見到的許多房子那樣,只是它十分壯麗、雄偉——一所存在了幾百年的房子,而且還將繼續存在幾百年。

「這些土地都屬于主人,」塔珀蒂自豪地說,「如果你從海灣望過去,你會看到威德登山莊。」

我果真放眼望去,看見了那座房子。象梅林山莊一樣,它也用灰色石料建成。不過它各方面都小了些,建得也晚。我對此沒有多注意,因為我們已經接近梅林山莊,很明顯,這座府邸對我來說更有吸引力。

我們登上高處,兩扇結構復雜的鐵門橫陳在我們眼前。

「開門!」塔珀蒂喊道。

大門邊有個小門房,房門口坐著一個婦女,正在編織著什麼。

「噯,吉利姑娘,」她說,「你去打開門,可憐可憐我這不中用的腿吧。」

這時我看到了一個坐在老太婆腳邊的孩子。她順從地站起來,來到大門口。這個女孩相貌不凡,長而直的頭發幾乎是白色的,兩只眼楮又大又藍。

「多謝了,吉利姑娘,」當徹里•皮拖著車子歡快地通過大門口的時候,塔珀蒂說道,「這是小姐,她來這兒照顧阿爾文小姐。」

我窺視著那一雙茫然若失的藍色眼楮,那雙眼楮帶著深不可測的神情盯視著我。老太婆走到大門前,塔珀蒂介紹道︰「這是索迪太太。」

「你好,」索迪太太說,「我希望你會高興和我們在一起。」

「謝謝你,」我回答首,勉強把視線從女孩子身上移向老太婆,「我但願如此。」

「是的,說真的,希望這樣。」索迪太太補充了一句。這時她搖搖頭,似乎害怕她的願望多多少少會落空。

我轉過臉來看那個女孩子,但是她已不見了。我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能夠想象的唯一可藏躲的地方是在紫陽花叢的後面,我從來還沒有見過這樣碩大的紫陽花,花色是深藍的,一如這大海的顏色。

「那孩子不愛說話。」當我們走上環形車道時,我談了自己的看法。

「是的,她說話不多。唱歌她可喜愛哩。她常常一個人走來走去。不過,說話——可不多。」

環形車道大約有半英里長,道路兩旁紫陽花爭奇斗艷,倒掛金鐘屬植物點綴其間,透過松樹的空隙,我看見了大海。這時,我望望這座宅第。房前是一片開闊的草坪,草坪上有兩只雄孔雀翹著尾巴走在一只雌孔雀前頭,要開屏時,它們那異常可愛的尾巴便在身後展開來;另外一只棲息在一堵石壁上。兩棵又高又直的棕櫚樹,分立在門廊的兩旁。

這座宅第比我從盤山道上看時所想象的要大得多。這是一座三層樓的建築,但是輔展得廣,呈L字形。陽光照射在豎框窗子的玻璃上,我立即發覺有人正在窺伺我。

塔珀蒂從輔有石子的通道,進入前門廊,我們一到,門就打開了,我看到一位婦人站在那兒。她的灰白的頭發上戴了一頂白帽子,身材高大,長著一副鷹鉤鼻子;由于她具有一種顯而易見的頤指氣使的派頭,勿需說明,我就曉得她是波爾格雷太太。

「我猜想,你旅途一定很愉快,利小姐。」她先開了腔。

「對,很愉快,謝謝你。」我告訴她。

「很疲勞,需要休息一下,我敢肯定。跟我進來,到我的房間來喝杯茶。把提包放下來,我讓人給你送去。」

我感到如釋重負。這個女人驅散了我的恐懼不安心理,我意識到這種心理當我在火車上遇到那個男人的時候便產生了。喬•塔珀蒂那些死亡與自殺的故事自然無助于使這種心理消失。但是波爾格雷太太是一個容不得胡鬧的人,我對此是確信無疑的。她似乎講述了一些帶常識性的看法,可能因為旅途勞頓,听了以後我覺得挺滿意。

我向她道謝,並說我會很喜歡她的茶,她便領頭進了屋子。

我們進到一個大廳,這在過去一定是當作宴會廳使用的。地面用石板輔成,用木柱支撐的屋頂是那麼高,以致于我覺得這個大廳的屋頂一定伸展到這座宅第的頂端。大廳里雕梁畫棟,一端建有高台,高台後面是個敞開的大壁爐。高台上置有狹長的餐桌,餐桌上放著錫制器皿和餐具。

「漂亮極了。」我不自覺地說道;波爾格雷太太听了很滿意。

「擦亮這些家具是由我親自監督的,」她告訴我,「現在,你得留神姑娘們。塔珀蒂的那兩個女兒是一對輕浮的姑娘,我可以告訴你。你要有能夠從這兒看到地角的眼楮,看看她們要干些什麼。那是蜂蠟和松脂,它們的摻合劑,沒有什麼比這更好的了。都是我一手制作的。」

「這無疑是你的功勞。」我恭維她。

我隨著她來到大廳盡頭的一道門前。她打開門,在我們面前是一段大約有六級台階的短樓梯。她指的一道門立在左邊。她猶豫了片刻,把門打開了。

「禮拜堂。」她說。我瞥見地面上輔的是藍灰色的石板,里面有一個祭壇、幾條板凳。這地方有一股潮氣。她很快就把門關上了。

「現在不用這個地方了,」她說,「我們到梅林教堂去做禮拜。教堂就在村子里,海灣的另一邊……就在威德登山莊過去一點的地方。」

我們拾級而上,進入一個房間,我一望便知這兒是餐室。餐室很寬敞,牆上掛著裝飾掛毯。餐桌擦得很光滑,在幾個櫥子里,放著精美的玻璃杯和瓷器。地板上輔著藍色地毯,透過很大的窗戶,可以看到一個有圍牆的院子。

「這里不是你住的地方,」波爾格雷太太對我說,「不過,我想先帶你看看這座房子的正面,然後再帶到你的房間去。正象他們說的,你也要了解這一帶的位置。」

我謝了她,理解到這是一個圓通的方式,好讓我知道,作為一個家庭女教師,我絕不要指望混為家庭的一個成員。

我們穿過餐室,到又一段樓梯口,上了樓梯,來到一個似乎更加深入宅子內部的起居室。牆壁上蒙有精美絕倫的花毯,椅背和椅墊也以同樣的方式裝飾著。我可以看出家具極為古色古香,閃爍著蜂蠟和松脂的光澤,這一切反映了波爾格雷太太的精心管理。

「這是潘趣酒室,」她解釋道,「長期以來一直這麼叫的,因為全家人就在這兒喝潘趣酒。我們仍然保留著府里的老規矩。」

在這間屋子的盡頭一另一段樓梯;沒有門通向樓梯,只有一個沉甸甸的錦緞簾子掛在那里。波爾格雷太太把它拉到一邊,我們上了樓梯,來到畫廊。畫廊的牆上懸掛著一排人物肖像。我將每張肖像飛快地掃了一眼,想知道康南•特里梅林的像是否也在里面;但是,我一眼就看出畫面上的人沒有一個是穿著現代服裝的,因此,我估計,他的畫像還沒有躋于他的祖輩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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