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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絕狂情 第19頁

作者︰昕語

他不說話,舞沐裳不示弱地續道︰

「別小看人,本姑娘的功夫不差,只是缺了個厲害的兵器.沒機會大展身手!」

他還是沉默,她一雙盈亮的大眼楮盯著他剛毅的側臉,又問了一句︰

「你為什麼要保護我?」

寒焰終于把目光移向她,他的表情是冷淡的,眼神卻不似以往的冰冷,但深沉的黑眸,仍透不進一絲情緒。

「還你公道。」

她皺眉了。沒錯!當初在魑暗谷他砍斷她的劍,她就嚷著要他賠,要他還公道,是因為這樣他才離開魑暗谷陪她出生入死嗎?若是如此,他還算有點良心。

而現在他們到越寒嶺了,只要踏上扁舟越過湖泊找到越寒鐵就完成目標了,那是不是也代表他們共處的時間也即將結束了?他又會回到那個屬于他自己的孤獨之地,而她,不再跟他有任何牽扯了?一思及此,舞沐裳居然感到心悶悶的,居然……不想這麼快就到對岸去,不想這麼快就跟他分道揚鏢。

「拿了越寒鐵……你是不是就要走了?」舞沐裳絕對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就像個委屈哀怨的小媳婦一樣。

「我會送你回不顛老人那里。」他談聲回道。

舞沐裳狐疑地看著他。「不顛伯伯是退隱之人,你知道他在哪?」

「不知道。」

她皺眉,他續道︰

「送你到安全熟悉之地,你自己去找他。」

舞沐裳忍不住叫道︰

「你明明跟他認識,為什麼老愛擺出一副‘與我無關’的臉色啊?」

他的表情沉了些,兩道黑劍似的濃眉輕蹙在一起。

「還有忘塵、冉煙公子、殘心他們,人家當你是朋友,你卻把人家當空氣一樣不存在似的。」

他現在心中認定的朋友只有一個,就是忘塵;不,他不是朋友,他是兄弟,是大哥!

「我問你,你當不當我是你朋友?」

舞沐裝整張小臉幾乎快貼在他臉上了,她的眼楮仿佛有躍動的星芒,居然讓他一陣心慌意亂。

這種問題,他第一次被問到,也被問倒了。還好,她很快地放過了他,退了一步低下頭,扯著地上的雜草。其實,她是在掩飾自己的臉紅心跳,也在懊惱自己無端的心神不寧。她悶悶地啟口︰

「其實,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我一直以為外面的世界很有趣,從小待在沐人堂,看那些耍刀弄劍的大俠們好不威風,可是真正接觸了好像又不是那麼一回事。我不後悔踏入武林,只是很生氣、很自責,為什麼莫名其妙被追殺,還連累了姐姐,連沐入堂都被毀了……」

她是把他當一個「朋友」在對他傾吐心事嗎?可惜,他實在不是個好朋友,他心疼在心里,卻拙于表達一言一語。

「姐姐生死不明,又不會武功,她長得像天仙一樣漂亮,一個人流浪在外不知有多危險……如果她被欺負了,我寧願她被火燒死了也不要她痛苦……可是如果她真的死了……我會恨死我自己的,就算以死謝罪,我也沒臉到黃泉見爹娘和姐姐了……」

她的雙肩在發顫,強忍著不哭,但她隨即一愣,眼淚也順之而下,因為他的手,就這麼不經意地挽住了她顫動的肩。她怔怔地仰起淚眼看他,他的視線卻落在煙崗飄渺的絕嶺,飄忽的煙霧映在他的黑眸中,她在他眼中仿佛看見了柔情。

她終于痛哭了起來,埋進了他的臂彎里放聲大哭,他的手將她環抱在胸前,她居然有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不知道為什麼想賴在他身上哭,她想死去的爹娘,想失蹤的姐姐,想……她根本不想離開他嘛!

就連水月,他也不曾主動抱過她,他可以抱她的時候,她已經死了。讓他狂顫的雙手、粉碎的心去擁抱一具冰冷僵硬的尸體,那個時候……他的心就死了,一死就死了七年;七年,他連自己的心脈跳動都感受不到的七年,他變成名副其實的無情刀。

殺人,他沒有感覺;孤獨,他也感受不到,他像是一個會動會呼吸的植物人,有生命,卻沒有感情,就連和一具白骨朝暮相處,他也逐漸地麻痹了感覺。他的心像水月的尸骨一樣失去任何作用,水月活著,他才有生命;水月死了,他雖活著卻更像死了。

為什麼?垂頭望著懷中的淚人兒,他怎麼會有感覺?她沒有水月的絕色美貌,沒有水月的才華洋溢,沒有水月的溫柔氣質,但為什麼……她卻比水月更生動更活靈靈地撞擊了他的心?

但,他可悲的發現,水月的美,水月的溫柔,水月的體貼善良,他從沒有真正踫觸過。他一直不願意去面對水月根本不愛他的事實,就算水月近在咫尺,他也永遠觸之不及,所以水月不管是生是死,都只是個活在他想像中的完美仙女。然而他在舞沐裳身上,看見的是一個姑娘家不該有的粗俗野蠻,她愚蠢、她聒嗓、她自然不矯情,她甚至一無可取之處,但正因如此,他可以感受到她是個活生生的人,她簡單透明得讓人一眼就識破了她。

是他一直以為……他心目中的女人就該像水月一般完美無缺。面從來不去面對,水月其實也是人.是人.就有缺點。

舞沐裳向來就不懂掩飾缺點,向來就不懂隱藏情緒.她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生氣就生氣,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所以她不懂得去分辨是非,所以她不識人眼色,所以她更不會去恨一個人。

她真是笨,笨得讓人想抱抱她,寵寵她,心疼她……

他的胸膛又厚又寬,就這麼靠在他身上,她舒服得不想起來了呢!哭累了,她維持不變的姿勢,此時,她才清晰地听見他略顯急促的心跳,和仿佛若有似無的一道嘆息……

他在嘆氣?她忍不住仰頭,卻倏地又被他的大手按住了腦袋壓在他胸前,她睜著含淚的大眼楮,瞬間自己狂亂的心跳貼著他的心跳,幾乎要震亂了她的心肺。

他不想讓她看見此時自己很失措的臉,更不想讓她發現他眼中再也掩蓋不住的掙扎與痛苦。

他早已發誓除了水月再也不讓任何人走進他心里,除非水月活了,否則他一生不會再有愛人了。但……他心痛如絞,就算水月活過來了,她會愛他嗎?他能再次承受那種撕裂的痛嗎?

水月根本不愛他!他必須去面對這個事實,不論水月是生是死……她根本不愛他!

「噢!」舞沐裳痛呼了聲。

寒焰猛地一震,隨即放松了手勁。

差點被他悶死在懷里,舞沐裳捧著腦袋皺著眉仰起頭來,她泛紅的大眼楮還淌著未干的淚,雙額渲染成一片嫣紅。她雖無花容月貌,卻可愛得讓人心醉,好可愛,仿佛天下再也沒有人像她這麼俏皮可愛了。

寒焰的心在動,在跳,在痛,他幾乎不堪負荷。

「你想謀殺啊?」她噘高了紅潤的小嘴。

那被淚水洗淨的臉龐柔女敕得仿佛能擰出水來,和煦的暖陽映紅她粉粉的雙頰,她的嬌美奢侈地綻放在他眼前,瞬間刺痛了他的雙眸。

他不能再被這樣的魅影所迷惑,他無力去反抗這柔媚春光,他不允許自己沉淪,不允許水月在他心中的影像被模糊,甚至被取代……

舞沐裝一驚,他突地起身躍上停泊的扁舟,背對著她迎風衣發飄揚,風也吹拂到她身上,她嗅到一段深沉的哀戚與絕望的孤寂。她茫茫地望著他高大的背影,這一刻,她又覺得他結了冰;這一刻,她又覺得他關上了心門;這一刻,她突然覺得……他非常非常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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