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芯總是輕而易舉的和陌生人打成一片，鄰座的小嫻和嚴飛反而被冷落了。小嫻手足無措，嚴飛倒也還自在，他只是有一點吃味。好歹他也是個盛名遠播的女性殺手哩！怎麼進門到現在不但沒人多看他一眼，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那個比女人還漂亮的小白臉身上，怎不教他生氣。
「那家伙是誰啊？」他壓低了聲音對小嫻說。
小嫻一怔，小臉立刻泛紅。她小聲的回答他︰「是這里的店老板，叫秦可森。」
可森端出一碟形狀可愛的小餅干給她們。
「本店招待。」
「好香，你自己做的？」嘉芯像個小女孩似的。
「薰衣草口味的。」可森柔柔笑道。
「可森，我也要！」旁座的女孩抗議了。
嘉芯捧著小碟子對她們燦爛一笑。
「一起享用吧！」
「哇！不客氣步！」女孩拿了一塊餅干就往嘴里塞。「我叫倩倩。」
「叫我嘉芯就好。」
「嘉芯，應該是姐姐喔！我十八歲。」
嘉心笑道︰「嗯！是姐姐，我二十三歲。」
嚴飛又壓低了聲音問小嫻︰「嘉芯都這麼交朋友的嗎？」
小嫻托起腮來，細聲回道︰
「嘉芯就像一塊磁鐵，任何人都會被吸引。」
她不但是塊超強磁鐵，還是一座發電廠，一顆耀眼的太陽。可森無法阻止自己的眼神往她身上移去，只是隨興如她，似乎很少注意。
送上了他們的咖啡，嘉芯點了什麼都不加的黑咖啡。啜了一口，果然不苦，濃烈甘醇，滑人喉中，她被這一口幸福灌醉了。
「我遲早會咖啡因中毒。」
「你根本已經是重度上癮者了。」小嫻笑她。
嘉芯盯著她看。
「我以為你睡著了，看你很怪，悶不吭聲的。」
小嫻臉一紅，支支吾吾地口︰
「沒—一沒有啊！」
「真可惜今晚可森沒表演。」倩倩趴在吧台上，痴痴地望著可森，小女孩的熱情，坦蕩蕩地傳遞給他。他的反應一如平常，淡淡地笑。
「他表演什麼？」嚴飛又降低音量問小嫻。
小嫻輕鼀起秀眉，實在很想回他一句︰你不會自己問他。但她提不起勇氣說出口，她害怕成為一個不討人喜歡的女生。
「他演奏薩克斯風。」
薩克斯風？嚴飛又皺眉。那玩意兒有什麼好玩？男人就應該像他一樣，練就出一身結實勝美的肌肉才叫性格，瞧那群女孩子個個像沾蜜的花蝴蝶，真是的，沒看到真正的男人在這里嗎？
嚴飛心頭萬分不是滋味的一口飲干了咖啡，此舉讓可森首次沉下了臉；一旦他失去笑容，就像月亮失去光采，連周遭的氣氛都黯沉了下來。
嘉芯是第一個發現空氣突然變得緊繃。
「續杯嗎？」他的口吻依然平靜，眼神不再柔軟。
嘉芯搶話了。
「阿飛，哪有人這樣喝咖啡的？」
「我渴啊！」嚴飛皺眉，他並不懂得自己哪里出了錯。
嘉芯明白，可森絕對是個十分重視感覺的人，對他的店、他的咖啡、他精心做出的每一份餐點；幸福的感覺絕不是牛飲式能嘗得出來的，他太在乎，那是對他的咖啡不尊重。
「阿飛，我想你只適合去泡沫紅茶店。」嘉芯白他一眼。
嚴飛毫不以為意。至少因此嘉芯終于主動跟他說話了，雖然口氣明顯不悅。
「我是個運動家，喝東西一向都這麼豪邁。」
她真是帶錯人來了。嘉芯不理他，又啜了口黑咖啡，她覺得對可森有些抱歉，她看得出來他不開心。
「嘉芯。」小嫻貼近她耳畔，低聲啟口。「我想回去了—－」今天晚上到底怎麼了？每個人都不對勁？嘉芯煩得要死。她不想走，她突然發現，感受只適合一個人來，很自在、很孤單、很愜意的一個人來享受。
但她不放心讓小嫻一個人回去，她悶悶地低聲回答︰「我跟你走吧。」
「我送你們！」嚴飛立刻自告奮勇。
「多謝！」嘉芯對他一笑，隨即收回笑臉，擺明了拒絕他的別有居心。逕自掏出鈔票付帳，連一旁倩倩的份都算她的，倩倩笑得眉飛色舞。
「哇！姐姐真凱！」
「嘉芯，說好我請的。」嚴飛覺得有損顏面，立刻阻止她買單。
嘉芯板起臉來。
「別惹我生氣。」
「我請。」可森淡淡兩個字傳來，讓人一愣。嘉芯看著他，他依然帶笑，仿佛剛剛小小的不悅已忘記。
不知怎的，嘉芯真的非常非常不愉快，她搞不懂自己是生氣還是難過。她悶悶地垂著頭不吭一聲就走，小嫻追了過去，回過頭來對可森點頭道別。
嚴飛更是不識相地沖過去殷勤的為她開門；嘉芯始終低著頭走著茫然地穿過庭園，不經意地在落地窗外望向里面的吧台。
倩倩整個人跪坐在高腳椅上。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倩倩雙手捧著他的臉、像極了正熱烈地吻著他——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人的所有舉動與她何干？她不是一向都是任性妄為嗎？為什麼有如此莫名的落寞感？可森根本只能算是半個陌生人，怎麼他的感覺如此遙遠，虛幻不實，輕易讓她失神，讓她恍忽。
可森拉下倩倩的雙手，也順道拉下她強自塞到他耳朵里的耳機。
「好听吧？倩倩笑道。
「有點吵。」他淡淡一笑，深遠的眸子越過她的肩，穿透了落地窗，與那雙星亮的美眸融合在一起。
他的笑容褪去了，心也疼了。亮麗的她，熱情的她，看似漫不經心又機靈古怪的她像只性感慵懶的野貓，又像個天真爛漫的小女生的她……此時的眼神是不為人知，或許連她也不自知，只有他一眼就看懂的寂寞很無助的寂寞……
第三章
同樣一個春天的夜晚，卻有四個人同時陷入失眠的絕境。
嘉芯挽著長發，戴著細框眼鏡，嘴里咬著香煙，桌上半杯冷卻的牛女乃，直接蹲在椅上，一整個晚上挑著夜燈敲鍵盤。
那是瀟遙在網路上大受好評的連載小說，已經進行了九萬字，劇情陷在一片迂回交錯的情緒里。仿佛帶著一雙翅膀飛翔的女主角，分明就是她自己的寫照。
但今晚的她寫得那樣憤慨激昂，她的思緒一片混亂，仿佛被迫收起翅膀，仿佛誤陷陷階困入網中。糟的是，她完全抓不住自己的情緒反應是為了什麼？
收回鍵盤上的手，拿掉嘴上早已熄滅的半根煙，她蹲的腳麻，卻不想動。摘掉眼鏡，卸下長發，望向漆黑的窗外。她想到自己周旋在愛情領域中玩耍，想著自己到底愛過哪些人，想起小嫻總是問她相同一句話︰嘉芯，你到底在追求什麼感覺？
她到底要什麼？此刻把自己完全掏空空的徹底，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了？太過深沉的黑夜，似乎很像一個人的眼楮……
*****
嚴飛煩惱極了。他在一個女人家過夜，枕邊的女伴已熟睡，他卻清醒的無可自拔。一定是那杯咖啡的關系。
他怎麼會在一個女人面前表現的如此失敗？又怎麼會有女人看到他而不為所動？以他的功力，通常他在第一眼幾乎就可以捉住對方八成的個性。但嘉芯卻是個意外，她時而親切友善，時而冷漠刻薄；她有時好像跟他是多年老友般熱烈，有時又像視而不見陌生人那樣生疏。
倒是那個容易臉紅的小嫻，單純得一眼就讓人突破了心防，那才是所有女人看到他的正常反應呀！
或許他該試著改變自己的態度，嘉芯是個高難度的挑戰，他願意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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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嫻端坐在梳妝台前，呆望著鏡中的自己。
再怎麼努力，她也沒有嘉芯一半漂亮。沮喪地整個腦袋都貼在桌上，她深深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