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社會很富裕,我身邊不乏這樣的人,也許我瞧久了,也有幾分神似吧。」他微笑著,沒有任何責怪神色。
「也行吧。」知道他在給自己台階下,她抿著唇淡淡回了一句。
「趙晴。」高仁杰喚著她的名字,意外在她臉上看到一丁點赧然的神色。
「干麼?」她生硬地回道。
「這樣的我,是不是更有機會與你接近?」他眼鏡下的雙眸閃著光亮。
趙晴抬眸看他,臉色卻乍然一變,眼神陡地直射向他的身後——
「發生什麼事了?」高仁杰被她臉上突如其來的厲色弄得有些毛骨驚然,也慢慢地跟著回頭。
一道黑色影子從窗前一閃而過!
趙晴飛快地排檔踩油門,在高仁杰什麼都沒看清楚的時候,她的車子已經「吱」地一聲轉了彎,朝著影子消失的方向駛去。
車子照亮了黑影——
那是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
斑仁杰松了口氣。是個人嘛!
「夜里偷偷模模、非奸即詐。」趙晴把手機丟到高仁杰身上,隨即說出一個電話號碼。「打電話叫警衛出來處理。」
他一個口令一個動作,電話才說完掛斷,趙晴就已經神奇地在一片矮牆前攔截了那道黑影。
是洪天明。他在這里做什麼?趙晴皺著眉看著「晶美」的原擁有人。
「你有事嗎?」趙晴按下車窗,不客氣地對洪天明問道。
「趙經理還真有雅興,在公司加班之余,還有心情談情說愛。」洪天明看了車內的男人一眼,臉上的狼狽一閃而過,很快地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我的雅興哪及得上洪董事長的千分之一,居然還有閑情逸致在‘別人’的公司前散步,果真是英雄氣魄啊。」和這種人交手,不罵重話才是最高修為。
「公司在我的名下三十多年,骨肉分離總是不舍,父親回來看看兒子是天經地義的事吧?」
「選在這種用黑風高的晚上?」她輕蔑地哼了一聲。
「我草創‘晶美’初期就是習慣在這樣的夜里到外頭想事情。」洪天明皮笑肉不笑地回話。
斑仁杰靜坐在一旁,感覺像在看一場連續劇——主角近在咫尺針鋒相對,他卻像個無事人。
難怪她談話的姿態總是帶著高度防備——本該是寒暄幾句的畫面,卻變成劍拔弩張的鏡頭。
「‘晶美’的前途,我們公司會負責到底。除此之外,洪董事長現在應該沒有什麼值得苦惱的事情了吧!」她說。
「趙經理知道刻薄的女人婚姻絕不會幸福嗎?」洪天明毒辣地進行人身攻擊。
「我的婚姻不勞你費心。」
「這位先生,你現在可以利用一分鐘的時間離開,或者你可以等著警衛來帶你去警察局浪費一個小時的時間。」高仁杰斯文地開口說話,令得洪天明臉色一沉。
「後會有期。」洪天明皮笑肉不笑地轉身離開。
「我不需要你幫我。」趙晴馬上皺起眉,看向高仁杰。
「我知道你不需要我幫你,我只是情不自禁。打擊壞人,人人有責,不是嗎?」他故作輕松地表明自己的立場。
「無聊。」趙晴潑了他一桶冷水,心情卻愉快了起來。
原來有人並肩作戰的感覺還不壞。不管符不符合她的擇偶標準,他的確是用「心」在幫她的。這一點,她其實感到有那麼一丁點的感動啦!
「趙晴。」他又喚。
「干什麼?」她放柔了語調回應,淺碎的呼吸中透露著隱約的期待。
「我和你……天!」他突然伸手捂住額頭,申吟了一聲。
「為什麼我每次準備向你告白的時候,總會有人或事來打擾?」高仁杰看著遠處走來的警衛,無奈地大搖其頭。
「也許是在警告你,你和我在一起是件不正確的事。」她直截了當地說道,芳唇帶笑。
「好事多磨啊!」他回給她一個明燦的笑容。
她揚起眉不予置評。現在她還沒決定是要把他一腳踢開,還是給自己一個步向「正常」感情的機會。
「我可以追求你嗎?」他期待地問道。
「隨便你。」她一聳肩,不置可否。
斑仁杰開心地朝著她猛笑。因為,她絕不是個「隨便」的人哪!
第三章
「你不用擔心,疣不是什麼大毛病。對……就是俗稱的雞眼。」高仁杰溫和地對病人說道,朋友般的聊天語調听在病患耳里是自在而溫暖的。
「記得千萬不要用手去摳,那是會傳染的……對……一般來說,免疫力較差的人比較容易受到感染,空氣中的病毒感染也有可能。我待會兒請護士幫你用液態氮處理一下,快一點的話,兩,三天就沒事了……」
他對著病患微笑點頭,請護士帶他們到一旁再進行一次衛生教育,告知正確的用藥方式及平日保健應注意的事項。
斑仁杰月兌下手套,翻了一下桌上的病歷號碼牌——最後一號了,待會兒就可以去找趙晴了。
那個把加班當成休閑娛樂的女人,九成九還在辦公室里喝她的黑咖啡。
他按下號碼鈕,低頭翻開病歷。病人是初診,名字是……
趙晴!
他驚愕的臉孔驀然抬起,趙晴正巧在此時推門而入。
喜悅沖上高仁杰的心頭,他開心地起身,一個跨步就緊握住她的手。
因為他臉上顯而易見的喜悅,趙晴不自覺地軟化了臉上的嚴肅,輕輕回握了一下他的手。
笑意讓他斯文的臉孔略顯孩子氣,沒注意到一旁的幾名護士已經張大了嘴,他只是專心地看著趙晴。
交往數月以來,她第一次主動找他。
「怎麼來了?」他溫柔地望著她。
「問我媽。」趙晴的手向後一指。
「仁杰,好久不見。」趙春梅笑容可掬地看著這個一表人才的「準」女婿。
「伯母好,您這邊坐。」
斑仁杰招呼伯母坐下,把趙晴拉到離他最近的看診椅上。
趙晴的目光與他後方的兩名護士交會了一會兒,她朝對方頷了頷首。
四十多歲的甲護士回以微笑,年輕的乙護士則是俏皮地吐吐舌頭,對于偷看被人發現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下次來找我不用掛號了。」高仁杰站在趙晴身邊,意外地看著一臉別扭的她。
「她要看診啦!她這個牛脾氣,要不是我看不過去拉著她來,她可能會等到頭發都掉……」趙春梅擔心地叨念了幾句。
「我沒事,是我媽硬拉著我來的。」
趙晴否認地搖頭,不打算承認自己其實是因為對職場上的他也有那麼一丁點好奇,所以才勉為其難被押來的。
診所生意門庭若市,光是她所看到的護士就有五、六個。金鳳媒婆會把這樣的金礦送到她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身邊,八成是她老媽誘以重利。
「你頭發怎麼了?」他按住她的肩膀,低頭撥弄著她的發絲。
指尖不過是輕觸,發絲飄落了幾根,依附在他的掌間。
「我沒事。」她身子向後一仰,瑩清的目光看著他輕蹙的眉心。
愛皺眉的習慣,是被她傳染的吧!
「頭發都快掉光了,還說沒事。」趙春梅看著高仁杰,忍不住發出身為丈母娘的得意笑容。
「我之前怎麼都沒注意到?」高仁杰自責地把她的發絲放在桌上。
「掉頭發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趙晴直接把肩上的掉發丟到一旁的垃圾桶,並隨口說了句︰「況且我們見面的時間都在月黑風高的晚上,你瞧得見才怪。」
「你……不要在伯母面前……」高仁杰的耳朵開始泛紅,雙手抓著病歷表,表情顯得不知所措。
「女孩子說話要含蓄一點。」趙春梅也不自在地瞪了女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