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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 第43頁

作者︰針葉

青色柳煙從龍口徐徐飄出來,若明若暗的彌漫。

他以手撐額,少思的腦袋正思索該如何去教訓梅千賦,突然听到外面有淺淺腳步聲。他靜斂雙眸听了片刻,不是他兩個徒兒的步子,也不是無憂。那麼,在上水堂的人只有……

「麟兒?」

外面靜了許久許久,久到他以為自己听錯時,才听到門「吱呀」一聲,她推門走進來。步音在門前站了片刻,,他听她低喚︰「曇?」

「在你正前方。」他又點了兩支蠟燭,倏地眉心擰起,拉起榻邊的軟被拋向盤龍銅柱香獸,將青煙悶個結結實實。

她正好看到他的動作,視線在軟被上停留了一下,她走近他,清幽的花香竄入鼻息,她頭一沉,在他身邊坐下,不用猜也知道,「你點了疏影三嗅?」

真是弄不懂,人家是用迷香迷外人,他們是用迷香迷自己。

他笑,並不否認。盯著她瞧了一會兒,他輕問︰「這麼晚了,還沒睡?是不是覺得這里……太悶了?」

她搖頭,視線定在他擱于膝頭的手上。

天骨自然……抿抿唇,她向他挪近幾寸,期期艾艾︰「曇,我……就是……我……那個……我……我……」

她「我」了半天,他就坐在那兒听她「我」了半天。最後,終于听她說了一句完整的︰「你不開心嗎,曇?」

他動動唇,卻沒說什麼。溫暖的指尖突然觸上他的眉心,揉了揉,順著高挺的鼻滑下來,他听她道︰「我很少看到你有這種表情……」

他少有的表情?正猜自己是什麼表情,她軟軟的聲音近了些︰「你的眉頭皺得很深,眼楮里全是不愉快,嘴邊沒有以往那種隨和的笑……還有,你的臉……」她整個手掌捧住他的臉,堅定地說︰「青了。」

青了?還好沒黑……他自嘲地閃了閃神,覆上她的手,按在臉上摩挲片刻,軟唇輕輕觸著手背、指關節,指尖,最後,將指尖用唇含住。感到她想抽回手,他突然張開牙齒,不輕不重咬了一下。

她的臉已是通紅,卻僵硬著身體不敢再動,仿佛被人捉住利爪的貓兒……

他的貓兒!

心頭因為突來的所屬感浮起些許愉悅,一時玩心大起,扶著她的手指準備一個一個咬下來。

她仔細看著他的每一個動作,眼楮越睜越大,越瞪越圓。就在他把她的食指送到嘴邊時,她突然用力抽回來縮到身後。他盯著空空兩手,驀地撲上來,竟然圈到她身後捉她的手。她緊緊捏拳,就是不讓他把自己的手抽出來。開玩笑,她的手指頭又不是糖絲拉出來的,不好吃。

掙扎半天,他摟著她向後一倒,妖色俊顏浮了些笑,絲絲樓縷,東風蕩漾。

伏在他懷里,她也忍不住笑出聲,松了拳頭趴在他胸口上。

無論從什麼角度看,他都這麼讓她心癢呢……臉上的紅雲多了幾朵,她醞釀片刻,深吸一口氣定神,開口︰「曇,我……我是你沒過門的妻子,對不對?」

他以驚奇的眼神注視她,「對。」

「如果你有不開心的事,我可以幫你分擔。」

他更驚奇了,「哦,那你打算怎麼幫我分擔?」

「你可以把不開心的事告訴我,我是你……呃,沒過門的妻子。夫妻要坦誠相待。」說完,她覺得自己的臉皮可以媲美城牆了。

他無聲一笑,抬手繞起她散在胸口的發。是了,她說得沒錯,夫妻之間應該坦誠相待……

她向上蹭蹭蹭,調了個舒服的趴姿,轉道︰「不如……我們先說高興的事。」

「好。」

「這次的窟佛賽,你是怎麼贏和尚大師的?」

「猜謎。」他盯著無光的堂頂,低柔的聲音與窗外的水竹聲交織在一起,「只要把那首詩猜透,寶藏就出來了。時離憂是遙方郡人氏,他十七歲成名江湖,其後十年都居住在火乖崖。我曾以為寶藏藏在火乖崖的某處山洞里,或者是他自己設置的機關陣內。畢竟十年的時間,足夠他做這些事。但是翻遍火乖崖也不見有什麼洞穴機關。‘垂眸不可望,望及與天平’,當我站在火乖崖邊向下看的時候,才明白那家伙的意思。」

「嗯!」她緊張地等他揭秘。

「那首詩並不什麼口令或開啟寶藏的鑰匙,從頭到尾只有兩個意思。」

「什麼?」

「地點和時間。時離憂想告訴尋寶人,要看到寶藏,只有在特定的時辰、站到某個特定位置上才行。‘垂眸不可望,望及與天平’是地點,要看到天地盡頭的風景,只有站在火乖崖最前方,‘惆悵至日下’是時間,落日時分,‘槐樹紅英發’是你眼中看到的結果,也就是寶藏的所在地。」

她理解了一下,撇嘴,「那你站在火乖崖上看到什麼?」

「一顆樹。」

她垂下眼簾,手指在他襟口的隱紋上打轉。根本就听不懂嘛,難道說非要站得高才能看到埋有寶藏的那棵樹?

「那顆樹是火乖崖下的一個村子。村子有一條主道,從主道上蜿蜒出很多小路,村民的宅子瓖嵌在這些小路中,加上一些樹林花草,一叢叢一簇簇,從上面向天際望去,整個村子的形狀就像一棵巨大的槐樹,主道是樹桿,小道是樹枝,村宅是茂盛的葉片。」

她猛地抬起頭,眼楮亮亮的,仿佛明白了什麼,「最後那句‘槐樹紅英發’是指……」

「落日時站在崖前看那棵樹,雖然整個村子都籠罩在金紅色光芒下,但只有一個地方閃現出純紅色的光芒,在村子和山林交界的地方。我們下去一看,原來是村里以前的神寺,年久不用,已經荒廢了。我要挖,神劍偏偏說神寺不能破壞,說什麼既然能藏寶于此地,必然有個出口入口。好,我給他三天時間找入口。哼,結果還不是讓我炸了破寺了事。」他語有不耐。只這寥寥幾句,她就可以想象神劍大師在他前面念經時他的臉色有多難看。

鼻尖蹭蹭他的衣襟,她靜靜將額抵在他肩上,左鑽鑽右鑽鑽。

他的貓兒……他是說麟兒,找窩嗎,不然怎麼在他懷里拱來拱去?他失笑一陣,輕道︰「夜深了,你……」

「我不睡!」她呼地跳起來,兩手撐在他臉邊,大叫,「你還沒說不開心的事。」

「……」他撫上她的眼角,那雙染灰的眸子沾了點點燭光,在深夜看去竟有著難以言喻的勾魂。是他一時的疏忽,讓她瀕臨危險的絕地……思緒涌動,他卻笑起來,「麟兒,抱歉讓你遇到危險。以後不會了。」

「你不用跟我抱歉……」她突然停語,歪歪頭,大膽猜測,「你說黑衣人?」

他也不否認,「我會讓他成為武林中永遠的傳說。」

森森冷厲從字里行間透出來,叫囂著逸出窗去。

「他們要殺的人……是我?」她大驚。見他不語,她緊急回想自己在江湖上惹了哪些仇家。但思來想去都不覺得自己有惹到什麼仇家,她又尋思是不是嶺南印愛的仇家。說不定哦,也許是大哥二姐惹的,也許是三哥四哥惹的,還有五姐六哥,最麻煩的就是聚兒,天天找酒喝,喝完了就和別人稱兄道弟……

「是錦迷樓。」他捏捏她的耳朵,打斷她不著邊際的胡思亂想,覺得有些事讓她知道也好,「錦迷樓樓主梅千賦,他的心思……」他靜了片刻,繼而道︰「怎麼說他的命是師父當年救回來的,師父說他活不過四十。既然是這樣,我只想沒必要和他計較什麼。沒想到他得寸進尺,當年白衣蒙面人,今日黑衣蒙面人,他倒玩得高興。」說到最後,已是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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