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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吟 第9頁

作者︰文擬思

「小子,我引他們走,你去帶淨月。」事出突然,屠尚應該還不清楚圖是誰盜走的,他們只能把握屠尚發現前的這短短時光,將淨月帶出莊。

風允天聞言立即往另一個方向穿掠而去,直往淨月居住的房間。居高臨下,他從屋頂正要翻落淨月的門前時,里頭已傳來桌椅踫撞倒塌的聲音。

「不好!」他思緒一轉,改從屋旁窗口落下。

***

房間里,屠紹隔著桌椅追逐淨月,周遭還站著許多梅莊的打手。

「小泵娘,你別逃。」屠紹色迷迷地張開雙手朝淨月抱去,卻撲了個空。「我爹已經知道你不是秦又玲,叫我來拿你呢!只要你乖乖听話,伺候得少爺舒坦,我一定會叫爹免你的死罪,搞不好還能收你做個小妾

「無恥!」

淨月氣得全身發抖,身旁能拿來扔的一樣一樣往前扔,茶杯、梳子、銅鏡、毛筆、硯台……

叩!硯台正中屠紹的額頭,他臉上隨即黑黑紅紅的流了一大片。感覺到自己頭上流下溫熱的液體,他不由勃然大怒︰

「臭婊子,給臉不要臉!」轉首看到手下全呆若木雞地杵在那兒,屠紹更加怒不可遏。「全都是廢物!還不快給我拿下這個賤人?」

淨月心想這回完了,正東張西望思索著逃跑的出路時,發覺屠紹的手下居然全部像雕像似的僵硬不動,對主人的話竟似毫無所聞。

「你們還听不懂嗎?全都給我上!」

屠紹怒氣沖沖地走到一個手邊,氣憤地一推,想不到那名手下居然一推就倒,連哼都沒哼一聲。

屠紹見狀大駭,又如法炮制的推了兩名手下,結果也是全都倒地不起,恐懼此時由他腦際猛然而生。「怎麼會這樣?你們……快給我站起來!」

「紹兒,別叫了,沒有用的。」屠尚不知何時現身,身後還跟著宋教頭。他凝重地踏進屋內,冷靜環視周遭,緩緩地開口︰「是你吧?偽裝成秦又極的人?」

哦?在叫他了。風允天從窗外躍入屋內,朝眾人爾雅一笑。「不敢,雕蟲小技,誤傷貴莊人手,請莊主見諒。」

淨月一見到風允天就想跑過去,身旁的屠紹卻反應極快地攔住她。

「你們究竟是誰?千方百計入我梅莊,奪我密圖,意欲何在?」

這屠尚不愧是一莊之主,事到如今居然還能如此鎮定。

風允天沒有答話,只從懷中取出紫玉簫,俐落地轉了一圈。

「紫玉簫……風允天?好,好,淮陽子也想來要這幅圖了!」屠尚哈哈一笑,表情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足智多謀,風允天,想不到你也踏入這趟渾水,我屠尚這次算栽在你手上了。不過……」

語氣未完,他朝淨月看了一眼︰

「我還沒有全盤皆輸不是嗎?」一伸手,他扣住淨月細致的頸項。「這個丫頭換回那卷圖,這條件不算過份吧?」

俗話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但若既想吃魚也想吃熊掌呢?風允天這時心里打的就是這個算盤,要怎樣才能救得了淨月,又拿得到圖?

挑了挑眉,他無所謂地笑了笑︰

「不瞞屠莊主,那卷圖此刻已不在風某身上,而是交由一位父執輩的朋友帶走了……」他不著痕跡地朝淨月眨眨眼,接著說︰「貴莊的莊丁傾巢而出追的人,就是那一位……」

淨月此時突然抬頭望向屋頂,大聲地叫嚷︰

「爺爺,你來了!」

屠尚被她一驚,長年以來練武養成的習慣讓他松開了勒住她的手,朝她喊叫的方向射出兩枚銀針。「誰?」

風允天見機不可失,以極快的身法移至淨月的身旁,將她帶離危險範圍,行動之迅速,一旁的屠紹只覺一縷白煙擦身而過。

「卑鄙!」這一幕讓屠尚目皆盡裂,大吼一聲雙掌已揮向風允天。

一邊的宋教頭也立刻反應過來,九環刀破空暴起。

三個人攻勢如雲、勁氣如削,觀戰的屠紹只有張口結舌的份。

屠尚的武藝比起來教頭又高明許多,但對付這兩大高手,風允天自認有余;可是一手還抱著手無縛雞之力的淨月,僅能以單手對戰,加上聚集的莊了愈來愈多,間歇抽冷子來顆暗青子、鐵蒺藜,讓他漸漸覺得力不從心。

要趕快離開這個地方!有了這種認知,他在刀光掌影中虛晃一招,趁對方攻勢一頓,偏掠穿出窗外。這一招免不了又引來一堆暗器,連刀刀劍劍都飛了過來,紫玉簫舞成一片屏障擋住所有武器,但有一絲細小的聲音卻穿過了這個屏障,對準的人不是風允天,而是淨月。

這微小的聲響已不容風允天多作考慮,也無暇阻擋,一咬牙回身幫淨月擋住了這一記,蝕骨的刺痛差點令他松開雙手。

「快追!別讓他們跑了!」

眼見敵人愈逃愈遠,身邊卻沒有一個人追得上,屠尚恨恨不平地一掌劈飛身邊兩名手下。

在梅莊尚處于一片混亂之際,始作俑者早已鴻飛冥冥。

***

淅瀝浙瀝……這場驟來的春雨從早上下到現在沒停過,斗大的雨滴打入枝葉殘破的荷花池。

池子的對面是一排精致的小樓房,其中正對著荷花池的房間,窗邊掛著素色的輕紗,風一吹過便搖曳生姿,頗有「春水滿池新雨霧,香風入戶落花余」的意境。再由窗口望進房內,里頭擺設簡單,卻古色古香,牆上掛著的墨寶更有畫龍點楮之效,襯托出格局的簡樸雅致。

淨用手上端著一盆熱水,腳下踩著小碎步,匆匆忙忙地打開門,進入了房間。她先站在門口拍去身上的雨水,接著在架上放下水盆,蹙眉看者輕紗飛舞。

「怎麼沒關窗呢!我實在太不小心了。」

走到窗邊,不期然看到雨打地面,這種淒迷的景致引起她的郁悶,滴答滴答的聲音亦惹得她心煩。關上窗門,她試圖抹去滿月復憂慮。

淨月轉身繼續未完的工作,視線落向床鋪上閉眼沉睡的男人。她習慣性地坐在床緣、拉開棉被,熟練地解開他的衣襟、褪下他的衣物,開始替他擦拭身體。

離開梅莊已經七天了。逃出來的那天,風允天抱著她跑了好久,最後到達偷爺面前時,他立即口吐鮮血,倒地不省人事。偷爺見他傷勢嚴重,便就近在龍興方圓尋了間屋子住下。整整七天,風允天都沒有醒來過,她衣不解帶地服侍他,從一開始抖著手、紅著臉替他解衣擦身,到現在已經可以毫無芥蒂直視他課程的胸膛,即使旁人想分擔她的工作,她也堅持這是她的責任。

嘆了口氣,她替他淨身完畢,蓋上棉被的同時,偷爺也端著一碗藥,推門而入。

「風小子還是沒有醒來嗎?」可惜了一個前途無量的後起之秀。

「沒有。」垂下眼簾,淨月強打起精神。「喝藥時間到了嗎?」

「嗯,拿去吧。」

偷爺靜靜地看著淨月接過湯藥,用蘆葦枝細心地一口一口喂食風允天,他暗地搖搖頭,心疼這兩個他愛逾骨肉的兒孫輩。一個是黃花大閨女,卻不避嫌地伺候一個大男人;另一個是武藝絕倫的江湖奇才,卻躺在床上動也不能動。

真是天意啊,要他們受這磨難。

「偷爺,風大哥中的是什麼毒,為什麼一直昏迷不醒?」藥碗見底,淨月放下手中的物品,認真地瞅著偷爺。

「這……如果我猜的沒錯,應該是中了醫尊的奪魂針。」風允天看遍名醫,卻沒人診得出一個結果,他這幾天一直在猜,根據那日梅莊密室屠尚的話,大概也只有醫尊制作得出這種無名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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