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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手有情天 第25頁

作者︰朱妍

「你一個人躲在房間里抽煙酗酒?!」既然被他當場識破,林海薇自無悶聲不響的必要。

「躲?!笑話,這是我家,我愛干嘛就干嘛,天皇老子也管不著。倒是你,一個不受歡迎的入侵者。」他深深吸口煙,緩緩噴出一長串白霧狀的裊裊煙圈。

「你想借著煙酒麻痹自己?!」她不在乎他近乎挑釁的言語,反手關上房門走到他面前,蹲身看他。

「我的事不用你管。可惡的張嫂,我交代過她不接你的電話,更不準讓你踏進屋子一步,她居然把我說的話當成耳邊風!」他青筋猛爆,勃然大怒。

「你心里不痛快想罵人,盡避罵我,不要怪張嫂。」她一肩攬下全部責任。

「哈!你又來了。你為什麼老是喜歡把責任統統攬到自己身上!」他挖苦她。

「我只是不想拖人下水,不想連累別人。」她萬分心疼地瞅著他瘦削的下巴冒出一圈短髭,英俊如昔的臉龐布滿倦容。

「哼!」他不以為然的傾身捻熄煙蒂。

「張嫂說你把自己關在房間里跌跌撞撞,我想……」

「你還想對一個瞎子做什麼?」嫌惡寫上他的臉。

「我想看看你是否撞傷了?需不需要我為你擦藥?」

「一點點擦撞有什麼好大驚小敝,頂多瘀血破皮,死不了。」他惡聲惡氣。

「阿齊!我問過醫生,醫生說你只要等到眼角膜做移植手術,重見光明的機率遠在九成以上。換言之,你只是暫時看不見,千萬不要因此自暴自棄。」善解人意的林海薇體諒他此刻的心境,對他不友善的言語全然不放在心上。

「眼角膜移植?!炳!瞧你說得一派輕松。天真的你,可知道台灣有多少罹患眼疾的人大排長龍等待善心人士捐贈眼角膜?!輪到我時,只怕我已白發蒼蒼視茫茫。」他像只洩了氣的皮球,心灰意冷的頹倒在藤椅里。

「我願意捐出一枚眼角膜給你。」她說出心中的決定。

「你要捐一枚眼角膜結我,嘖……你是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的化身嗎,我是不是該推薦你角逐好人好事代表?話說回來,你到底要我說幾遍你才搞清楚,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我可憐我,尤其是你。」他竭盡冷嘲熱諷之能事。

「我這麼做不是發乎同情。」林海薇忘了他看不見,還急忙搖手澄清。

「不是同情,那!又是為什麼?」

「因為……我愛你,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你愛我?!炳!我是眼瞎,你卻是心盲。你這個傻瓜!明眼人不愛偏偏愛上一個瞎子!」他解嘲的抖唇。

「阿齊……」

「住口!我不要听。你滾!賓得愈遠愈好!你的愛……我無福消受。」他霍地直起身子,鐵青著臉扯開喉嚨大叫︰「張嫂!張嫂!」

「康……康先生!」待在樓下的張嫂听見他的雷霆暴吼,嚇得三步並作兩步,氣喘如牛沖進來。

「張嫂,我不是告訴你不準讓林小姐進來,怎麼?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在你眼里可還有我這個主人的存在?」康齊狠狠訓斥張嫂一頓。

「我……我……」張嫂支吾地說不出話來,困窘地低頭盯著光可鑒人的地板。

「張嫂,這次我原諒你的失職。如果,你下次再讓林小姐進來,我一定開除你。」

「是。」張嫂像考試作弊被老師逮個正著的小學生,手足無措地扭卷身上圍裙的裙擺,偷偷瞄林海薇一眼。

「張嫂,我不歡迎林小姐,你代我轟她出去!」

「你……我走!我立刻就走!不用你派人轟我!」臉皮薄的林海薇哪禁得起他這番羞辱,委屈地噙住淚水,轉身跑下樓。

「林小姐!不要跑那麼快,小心摔跤……」張嫂好心警告,隨後追出去。

康齊頹然摘下墨鏡,痛苦萬狀的把臉埋進厚掌,任心哀鳴。

他是個瞎子!是個廢人!他已經失去追逐愛情的權利,只好狠下心,一而再,再而三說出無情的渾話刺傷她的心,讓她對他徹底死了這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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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妹跟林海薇約在才藝班旁邊的日式涮涮鍋共進午餐。

「海薇姐,幾天不見你似乎……瘦了?」寶妹抓著杓子燙青蚵。

「我喜歡瘦一點,顯得輕盈。」她苦笑著將茼蒿蘸上沙茶送進嘴里,掀眸瞅寶妹一眼,說道︰「瞧你兩只黑眼袋活像只貓熊,怎麼?想心事想到睡不著?」

「唉!甭提了,還不是我那個惹禍精弟弟找我麻煩。他跟他那一票狐群狗黨在淡金公路飆車,被警察抓進警局,半夜三更我跟我老爸硬是被他從被窩里挖起來,睡眼惺忪趕到警局保他回家。」

「飆車很危險,簡直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你這個當姐姐的一定要板起臉孔好好訓他一頓。」林海薇最討厭這些呼嘯街頭的飆車族,她不明白這些追風少年為何一味追求速度,追求刺激,卻把危險拋諸腦後。

「光訓一頓豈不太便宜地了?我把我所有想得到的罵人字眼一古腦兒罵出來,把他罵個狗血淋頭。他連吭都不吭一聲,一個勁兒勾垂著頭,我還以為他是羞愧難當,無顏見江東父老,心里頭還竊喜他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哩!誰知道壓根兒不是那麼一回事……唉,」寶妹像默劇演員,表情夸張的重嘆一口氣。

「他怎麼了?」林海薇被逗得好奇心大作。

「他勾垂著頭不吭聲是因為他老兄飆車飆累了,睡著啦!害我一個人叨叨念念像個神經病。」

「我听說過把人罵到痛哭流涕或者駕到惱羞成怒,至于把人罵到睡著,我還是第一次听到。」她忍俊不住噴笑出來。

「真要細數我那個惹禍精弟弟闖下的禍事,只怕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咱們就此打住,言歸正傳。怎麼?你跟他之間的冷戰還沒結束啊?」寶妹努著小嘴兒吹涼燙熟的青蚵。

「他?」提起他,她刻意回避多日的心,無處遁藏。

「少跟我裝蒜,你明知道我口中的他,指的就是阿齊哥。」寶妹玩笑似的拍了下她舉著的手。

「你說他呀!」她低頭喝湯。

「你不再關心他啦?從我們踫面到現在,你連一句問候他的話都沒有,哦……我想起來了,你甚至在我們通電話聊天時,都不曾提及他。」寶妹沖著她擠眉弄眼。

「你不是天天陪著他嗎?何不問他。」她夾一塊凍豆腐入鍋。

「問他?我哪敢唷!阿齊哥最近像個悶葫蘆,一整天下來說不到三句話,都快把我給悶死了。」寶妹聳肩撇唇,一臉無奈。

「你不敢煩他,轉而煩我?」從她涼涼的口氣里,隱約可嗅出她心中化不開的濃濃怨影。

「其實你們那天所發生的不愉快,張嫂隔天一見到我,就急急把我拉到廚房里全盤說給我听。小姐!我要加蒜泥。夠了!……夠了……謝謝。」蔥、蒜、辣椒是寶妹的最愛,缺一不可。

「他……就算他不想見到我,也不必把話說得那麼絕,那麼無情,那麼傷人。」想起那天的難堪,她不禁紅了眼眶。

「他若不把話說絕,你怎會對他死心?.’

「他想跟我分手只要明白說出來,我絕不會死皮賴臉跟他糾纏不清。」

「他自卑嘛!」寶妹扔了顆脆丸進嘴里,輕輕咬開卻被溢出的汁液燙得圈嘴抖唇,趕緊抓過杯子猛灌一口冰紅茶。

「小心燙嘴。」她輕拍了下寶妹的背脊,問道︰「你剛剛說什麼?音樂大大聲我沒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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