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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得就是你 第17頁

作者︰夜明

雲在天和那男子同時收手,看她一臉悠閑自在的表情,只覺得自己還真是有夠無聊。

雲在天嘆了口氣︰「田恬,你怎麼就這麼不听話,外面這些人是隨便信得的?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在家里等著我回來?」

田恬若有所思地站了一會兒︰「對不住,這位世兄,前些日子我出了點兒事,虧得這位賀蘭兄救我,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看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們就不要再糾糾纏了好不好?」

「沒什麼大不了的?」冷涼兒瞪大了眼楮,「你做了那麼多對不起我的事,竟敢說出這種話來,你既然要忘,我就讓你忘個徹底!」

她將長劍一揮,雲在天和那男子同時驚呼,齊齊搶到田恬身前護住了她。

冷涼兒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們︰「你們兩個白痴,只讓她哄得連性命都丟了,也就算是明白了!」

她氣得轉身飛奔而去,留下三個人在月光下面面相覷。

田恬微笑著挽了那男子的手︰「這個女孩兒真是有意思,她竟不知道我也是個女孩子呢,可惜了這一片心思,完全用錯了地方。」

雲在天呆呆地看著她那只手,那麼自然地搭在那男子手臂上,態度平和中又透出了幾分親昵,像是自小就熟識了的,沒有絲毫蒂芥。雲在天實在按捺不住,想拉開她的手,卻又覺得自己未免太過不可理喻,然而那只手擺在那里,沉甸甸的,仿佛壓著他的心頭,連說話也帶了些疼痛的意味︰「田恬,你——跟我回去吧,以前的事,雖說不記得了也沒什麼關系,畢竟還是要找個大夫看看,這位世兄,我們謝謝他就是了。」

「我們——」田恬瞅著他一笑,「我還真不知道,你是我什麼人?這個我們,又是從哪里來的?」

雲在天一怔,這話听得真是耳熟,想起臨行前的那一天,田恬就曾這樣問過他︰「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來管我的事。」

他記得他那時的回答,田恬听了就笑了,她的笑容和平時大不一樣,有一點譏誚,也有一點痛楚,雲在天不是白痴,看著她的笑容,就有一點點明白了。然而那時卻想,不過是好兄弟,真的,田恬太明智,太清晰,與他對于女人的幻想完全不符合。

比起冷涼兒的烈艷,郡主的柔媚,田恬像什麼呢?她只是一池清水,平靜,而了無痕跡。

雲在天以為水就是水,永遠都不會掀起波瀾,但事實證明他錯了,錯得非常徹底。

他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田恬看向那男子︰「這真是件怪事,當初我昏倒在雨地里的時候,怎就不見有人爭著搶我?要不是賀蘭兄揪我,我是連命都沒有了,還輪得到他們來說三道四!」

那男子微抿了唇角,冷冷地看了雲在天一眼。

雲在天心頭大震,忍不住搶上兩步︰「田恬,你告訴我,你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會昏倒在雨地里?」

田恬一笑︰「我不記得了,不記得事情,又何必要問!」

「我一定要問個清楚,不然我死也不甘心!」雲在天情急之下,一把扣住了田恬的手。

那男子臉色一變,扣指彈向他手腕。雲在天指掌微翻,壓下了那一道勁風。

田恬被他們夾在當中,倒也不驚不惱,等他們打夠了,笑了笑說︰「真對不住,也沒看出你們誰勝誰負來,我這戰利品,卻要獎給誰好呢?」

兩人神色微震,田恬微笑著彎了細長的眼楮,眼角處卻冷光流轉︰「不管怎麼說,我欠這位賀蘭兄的人情,既然是欠了的東西,那就要還,至于要用什麼來還,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公子,這不是你該操心的吧?」

雲在天大驚︰「田恬,你不要做傻事——」

「好了,天都快亮了。」田恬狀似無聊地打了個哈欠,「抓點空子,還能睡個回籠覺呢。」

她把門一關,只留下雲在天目瞪口呆地站在原處,半晌,正想撲上去,卻被那男子伸手一攔,雲在天一掌拍向他肩膀,那男子也不硬挨,略一閃身,只是輕輕巧巧地攔著他。

雲在天又驚又怒,只怕自己這一走,田恬就投進了這男子的懷抱,大不甘心,瞪了那男子一會兒,忽然長身一揖︰「這位兄台,我也沒別的意思,我和這位田姑娘相識已久,只怕她一時激憤做了糊涂事,我只在這兒守著她就好了。」

那男子看怪物似的看著他,許久,輕輕說了一聲︰「隨你。「

雲在天看那男子身輕如燕,「嗖」一下就不見了蹤影,一個人站在庭院中,夜涼如水,忽然就有一種十分寂寥的感覺。他走到房門前,偎著門板緩緩坐了下來,想田恬可能已經睡了,忍不住低聲說︰「你也太胡鬧了,這世上的男人,都像我一樣規矩的嘛——「

隱約听到屋里似有人咳了一聲,他嘆了口氣︰「好,我知道我錯了,你就不要再生我的氣,等回了沐陽,要打要罵,都隨你的便好不好?」

一牆之隔的房門內,田恬靠著門板與他想背而坐,黑暗中看不到她一手捂著嘴,也不知是笑得還是氣地滿臉通紅︰「這個白痴——」

雲在天難得會睡懶覺。

師傅和兄長的嚴歷已使他養成了異常規律的作息習慣,他往往比旁人醒得早,然而那一夜他睡得很踏實,太踏實了,以至他不得不懷疑是有人從中做了手腳,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性的,尤其當他發現身後已人去屋空的時候。

他跌跌撞撞地撲到堂前,揪住了掌櫃的衣襟︰「早晨是不是有客人退房?」

那掌櫃嚇了一跳︰「退房的人可多了,客官你問哪一個?」

「就是一個長相很秀氣的男孩子,十七八歲的樣子。」

掌櫃想了一想︰「他啊,沒錯,大清早就跟著他哥走了,走了有些時候了。」

有些時候了——

苞著那個男人——

雲在天只覺得心頭一陣刺痛,那痛楚尖銳得幾乎將他擊潰,他掩著胸口縮回到房間里,為什麼,田恬,難道說機會真的只有一次,錯過了就不能再彌補。

報應來得好快。

田恬略仰著頭,臉上是不可置信的神情,聲音仿佛近在咫尺︰「好兄弟?」

雲在天忍不住抱住了頭,恨自己如此愚鈍,如此殘忍,恨自己錯過了一次就錯過了一切!

好兄弟?

怎麼可能會是好兄弟。

如今田恬明白了,退縮了,放手了,遠去了。只留下他一個後悔了後悔了,曾加諸于她的傷痛,如今一分不差的全部反噬回來了。

「田恬——」

很久很久以後的某一天,冷涼兒忽然對他提起︰「你知不知道,男人哭起來的樣子還真是難看,尤其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丟臉死了。」

雲在天卻不覺得有什麼丟臉,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他一直不懂得什麼是愛,憧憬著,向往著,忽然知道了,卻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那一種傷心是青澀的,帶著剝離的痛楚,在成長中發出陣陣嘶吼。他以後也曾哭過,許多次,但從沒再像那一刻一樣,因為年少無知而刻骨銘心。

轉過天來一行人就離開了長源。雲在天一直懨懨的,打不起精神來。身邊的人都不知道是為什麼,也無從勸解。

雲在天自己心里卻很明白,田恬的選擇讓他覺得受了傷害,可是,如果她真的如他所說,一直留沐陽,等著他,他或許永遠都不會看清自己的心情。無關當局者迷或者別的什麼,他只是直覺地,拒絕這個品格上有很多很多瑕疵的女孩子,他不會承認,自己被她所吸引,即使她是惡劣的。他不想承認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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