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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妖 第9頁

作者︰余宛宛

一定是這個暖炕太香了,她不習慣。

金福來從榻上一躍起身,下了床就走出房門,才踏進院落,便瞧見兩名士兵正在門口站著。

「你們為什麼不睡覺?」金福來問道。

「城主要我們保護姑娘的安全。」士兵謹慎地答道,只敢看著金姑娘的臉,不敢看她僅著單衣的身子。

「我很安全,不用保護。」金福來蹦蹦跳跳地走出院落,士兵連忙尾隨其後。

「夜深了,姑娘要去哪里?」士兵問道。

「我要去城主那里睡覺。」金福來說道。

兩名士兵傻了眼,面面相覷之余,卻沒人敢再出聲阻止。

金福來踏著夜色走著,一邊在心里咕噥著人真不好當,少了一層狐狸皮毛,害她冷得直顫抖,只好加快腳步沖進鐵木鷹院落里。

鐵木鷹的主屋仍是燈火通明,金福來上前敲敲門。

「開門開門。」她朗聲喚道。

屋內的鐵木鷹手里朱筆一頓,官員們呈上的折子暈開一大丸鮮紅。

方才外頭敲過更聲,代表夜已深沉,這金福來來做什麼?

「鐵木鷹開門!」

「很晚了,金姑娘早點回去休息。」他起身走向門口,粗聲說道。

「我就是要休息才來的啊。」

鐵木鷹倒抽一口氣,怕外頭士兵誤會兩人關系匪淺,只好打開了門。

門口金福來穿著素色交襟單衣,露出蜜色頸子及一方前胸肌膚,正對他露齒而笑。

他瞪向兩名士兵,他們全都低著頭,不敢多瞧。

「妳……妳穿這樣成何體統!」鐵木鷹馬上轉身回屋內抓過他的斗蓬,將她密密裹住。

「又不是我要穿的,是她們幫我穿的啊。」金福來摟抱著斗蓬,覺得一下子溫暖了起來。

「有你的味道。」她用力地吸了一口氣,露出滿意笑容。

鐵木鷹這回沒臉紅,已經被她嚇到臉色慘青。

「送金姑娘回房。」他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我不要回房,我就是來找你睡覺的啊。」金福來不死心地繼續敲著門。

鐵木鷹瞪著門外隱約的人影,氣到雙肩都緊蹦了起來,月兌口對她大吼出聲︰「妳說話要是再這麼不知廉恥,休怪我將妳逐出城外,免得敗壞城里風氣。」

「廉恥是什麼?可以吃嗎?」金福來問道。

「妳給我滾開!以後身邊若沒有婢女,不許與其他人單獨見面。」鐵木鷹揉著額角太陽穴,覺得整個頭都暴痛了起來。

明明長了一張無邪臉孔,怎麼言行舉止老是如此驚世駭俗,就算他心里原先對她「似乎」有著幾分不尋常的褂意,如今也被她嚇得無影無蹤了。

「為何不能跟其他人單獨見面?為何我不能跟你一起睡?」她問。

「因為非親非故,孤男寡女就是會引人非議。」鐵木鷹忍不住又吼回去。

「什麼男女?非什麼議?」

鐵木鷹嘴角抽搐,決定不再跟她多廢話,否則他鐵定會氣到噴火。

「總之,除非是已成親的男女,否則不得同處一室。妳再不回房,明天的包子晚宴便取消。」他粗聲命令道。

門外金福來听到這一句,什麼念頭都被打消,只好垮著臉一邊往回走,一邊捶著胸口──

好奇怪,每回鐵木鷹一吼她,她就鬧胸口疼,一定是他吼得太大聲了。

吧嘛對她那麼凶,她才進城幾日,有很多話听不懂也不能怪她哪。

虧她還好心變成人形想替鐵木鷹向城民們解釋他的好,沒想到現在連覺都睡不好,那她明天怎麼有氣力說話啊!

金福來蹲,當真覺得人不如狐。

啊,她想到一個可以睡場好覺的妙主意了,鐵木鷹只說喔男一女不能同處一室,對吧!可是,她要怎麼溜走呢?金福來轉過身,由下往前地看著士兵。

金福來再次靈機一動。

她跳到士兵面前,定定看著他們的眼,嘴里兀自念著咒語。

就在他們雙眼發直的時候,她驀彈了下手指,士兵們咚地一聲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了起來。

「嘿嘿,我這回記得我會施術了。真是聰明,活了三百年還真不是白活的。」金福來夸獎自己好一會兒之後,找了個隱蔽角落躲了進去。

角落隨之亮出一道道金黃光暈,卻又很快地消失無蹤……

第4章(1)

鐵木鷹自檜木桶起身,很快地拭淨身軀、套上單衣後,僅加了薄袍便在屋內行走,並沒打算讓睡在邊房的小廝來替他燒上暖炕。

居安思危是他從軍多年來的不變原則,即便當上城主,他仍然不敢因為安逸而放縱,總是時時提醒自己做好應戰準備。

先前每晚讓人燒燃暖炕是因為小埃睡到暖炕時,那一臉心滿意足的模樣,簡直就像人在微笑。

鐵木鷹想起小埃那副傻乎乎又心滿意足的瞇眼德行,嚴厲眉眼盎上笑意。

之後,似乎只要他哪夜沒燒上暖炕,小埃便會在暖炕上跳啊跳地以示抗議,惹得他最後終究還是會稱牠的意。

他還記得他帶小埃回來的頭一夜,牠便大剌剌地躺到他身邊,準備一同就寢。他趕了牠幾回,偏偏牠沒上榻就不死心。一上了榻,睡熟了之後警戒心比人還低,就算被他宰掉剝了皮,可能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小埃,妳跑哪去了?」

鐵木鷹舉目四望,發現房里不過是少了那個一丁點大的家伙,便覺得空蕩蕩得緊。

蔽吱刮吱刮吱……

萬籟俱寂間,鐵木鷹听到門口傳來抓扯聲音。

他神色一凜,全身緊繃了起來,不會是金福來那家伙又來了吧!

他佯裝沒听見聲響,甚至滅了屋內所有燈燭,不想再與她糾纏。

化外之境的女子確實也有同她一樣對他熱烈示好的,但這麼大剌剌地明指要爬上他的床的女子,他還是前所未見。

虧金福來還長了一對和小埃神似、黑瞳晶亮可喜的雙眸,沒想到舉止卻如此駭人。看來他還是快快備妥珍貴名品,早早送客方是。最多就是金福來有難時,他再挺身而出便是,畢竟她救過他兩次,總是不爭事實。

鐵木鷹閉上眼,拉過薄被一覆,準備入眠。

「嗚……」門口傳來一聲動物可憐兮兮的哀鳴。

鐵木鷹猛跳起身,沖向門邊。

門閂一拉開,一個小小身影倏地溜了進來。

「妳回來啦。」鐵木鷹喜出望外地看著小埃,彎身等著牠入懷。

只是平素一見著他,就要往他身上巴的小埃,這回卻是遠遠站在數步之外,一臉哀怨地瞅著他。

鐵木鷹用打火石燃起兩盞巨燭,發現小埃仍然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他皺起眉,蹲于地上與小埃四目交接。

「怎麼不過來?」他誘哄地說道。

金福來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滿臉和善,心里的疑團總算大白──

當真是人不如狐!

無怪乎鐵木鷹擺臭臉給金福來看,卻對小埃笑臉相迎哪。

「那個金福來果然瞎說,還說什麼妳兄弟有難……」鐵木鷹說道。

瞧,他還說她的壞話!金福來瞪他一眼,跳上暖炕,四肢才攤平,馬上又彈跳起來,不解地瞪著硬炕。

鐵木鷹被小埃那一臉炕上有鬼的怪表情,逗得哈哈大笑。

「我來燒炕。」鐵木鷹不想再叫起在邊房睡著的小廝,拿起打火石燒了煤渣子,幾下便燃好了炕。

「妳今天怎麼了?平時不都又叫又跳的嗎?」鐵木鷹在暖炕上坐下,敞開的衣襟露出精壯結實的胸膛。

金福來記得他的胸膛有多溫暖又有多好睡,不自覺地便朝他走近一步。

鐵木鷹等得失去耐心,長臂一伸,便把小家伙撈進懷里。

「妳一整天跑哪里去了?」

他還好意思問她跑哪里去?她一整天都被他罵得團團轉,還被他綁在樹上,可憐到一個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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