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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姬 第7頁

作者︰余宛宛

「莊主,該是用膳時間了。」皇甫昊天的貼身小廝李五兒站在庭院外頭喚人。

「吃過飯了嗎?」皇甫昊天問道。

「還沒。」

「那到『安樂居』一起用餐。」

「我還不餓。」姬子夏低聲說道,不明白莊主今兒個為何對她如此熱絡。莫非是自己對緋雪執著的那份心意,感動了他?

「你這手臂瘦得像是風一吹便要飛了,叫你過來用膳便過來。」皇甫昊天握住姬子夏的手腕,劍眉不悅地擰著。

「莊主。」姬子夏望著自己被他握在掌間的細腕,耳根子莫名地紅了起來。

皇甫昊天望著姬子夏那水紅耳朵,這才驚覺自己的失態,火速抽回了手。

「新船的模型此刻就在『安樂居』里,你用餐時可順便瞧瞧有無任何需要改善之處。」皇甫昊天找了個台階下,起身下了榻。

「新船的模型已到了啊?」姬子夏一听到,也跟著走下了長榻,只是她挪動得太快,虛弱身子才踩著地板,便是一陣顛簸。

「小心。」皇甫昊天扶住姬子夏的細肩,熱眸緊盯著人。

「是。」姬子夏才望了一眼皇甫昊天火灼的眼,便再也不敢抬頭了。

皇甫昊天火熱大掌透過衣裳感覺到姬子夏體膚的冰涼,明知道該擔心姬子夏的虛弱,胸口卻是一陣心旌搖蕩。

門外的李五兒見著這兩人相互凝視的模樣,無端地臉紅心跳了起來。

莊主和姬管事站在一起的模樣,活像戲曲里的璧人模樣。

「小的換件衣服,隨後便到。」姬子夏低語著,後退了一步。

「記得將造船圖收好,一並帶過來。」

皇甫昊天瞪著姬子夏的男子裝束,心情大壞地轉身往外走,精致容貌覆上了一層寒冰。

「五兒,到花月樓要牡丹姑娘過來。」皇甫昊天沒刻意放低音量,話是說給所有人听的。

「今兒個不叫芙蓉姑娘啊?」李五兒問道。

皇甫昊天沒接話,快步走出了姬子夏的屋宅。

姬子夏站在屋內,心頭涼颼颼地難受著。她彎身緩緩卷起制船圖,再也沒心思多看了。

芙蓉姑娘才受寵了多久,莊主現在便又喜新厭舊了。世間男子的德行啊,她這些年瞧得多了。為情所痴、被情所困,苦得全是女人哪!

姬子夏摀住胸口,借著縛胸布束得人喘不過氣的緊窒感,以告誡自己。不沾情字,方不會落得牽腸掛肚的下場哪。

男子,特別是像莊主這般多情種子者,她惹不起,連多放點心思去注意他的眉眼,都是不應當哪。

姬子夏端正心神,整束了衣冠。再跨出宅院時,又是那個事事淡然的姬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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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濃,早開的幾株金桂飄得屋宅內外香馥郁郁。

皇甫昊天坐在長榻間,舞伎牡丹正偎在他的肩臂處,喂他吃著以井水鎮得冰涼的西域葡萄。

牡丹連著十來夜,天天都到皇甫莊里,受寵程度較之當時芙蓉有過之而無不及。

整個花月樓里傳著她即將被收為皇甫昊天的妾室,牡丹自個兒也是這麼以為的,因此也就格外地曲意承歡著。

必于芙蓉在花月樓里說什麼皇甫莊主有斷袖之癖一事,牡丹只當是芙蓉失寵而造的謠。堂堂一個芙蓉花魁,平日就愛擺高傲,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被皇甫昊天棄之如蔽屣,面子自然是掛不住嘛。

她來了這些時日,也見過那個粉肌玉膚的姬管事好幾回。不過,莊主總是草草朝姬管事看了幾眼,讓他說完事,便要他走人了,完全瞧不出有任何斷袖癖好。

包遑論,她在皇甫莊主身下的那些銷魂夜,足見莊主對她的眷戀,並非一般。莊主喜愛的人,可是她牡丹哪!

「莊主,葡萄甜嗎?」牡丹拋了個媚眼,玉指再送上一顆水女敕葡萄。

皇甫昊天食之無味地咽下果肉,提不起開口的。

他定定地看著牡丹,想著卻是姬子夏的臉孔──不都是長了一對眼、一張嘴嗎?姬子夏和牡丹又有何差別?

姬子夏不過就是聰慧了些、惹人憐愛了些、蕙質蘭心了些、那雙帶淚眸子讓人牽掛了些。除此之外,又有什麼不同呢?

他不懂,真的不懂。皇甫昊天劍眉一擰,不苟言笑時的黑眸更顯深邃。

「您別這麼瞅著人,瞧得人家心兒怦怦跳啊。」牡丹直接坐上皇甫昊天的腿間,雙手在他胸膛上揉撫著。

皇甫昊天閉上眼,讓漸升之灼熱侵入他的腦子。在與女子歡愛時,至少有片刻的時分,他可以暫時遺忘那張臉。

由著女人的柔唇吻過他的頸肩、胸口,他依然沒有太大反應。自從清楚了自己對姬子夏的心思後,他總是心神不寧的。他對姬子夏沒法斷念,是不爭的事實。

白天時,有旁人在場,他的眼神還不至于踰矩。但他卻沒法否認,姬子夏的表現每讓他多激賞一分,他就陷得愈深。如今他每看姬子夏一眼,就是一分煎熬啊。

「莊主,這是綢莊剛送來的夏衫布料。」李五兒在門口喊著。

「拿進來吧。」皇甫昊天說道,大掌將牡丹推到一旁。

唉,現下可好,他竟然連歡愛都提不起興致了。

門口,李五兒抱進一迭綾羅綢緞,放到了燕幾上。對于牡丹姑娘偎在莊主身上不知羞的模樣,早已見怪不怪了。

「這塊綾布真美哪。」牡丹眼兒亮了,從長榻上爬下,直奔到桌前。

「爺,你不覺得這塊布料,極襯我的膚色嗎?」牡丹一瞧看上頭那塊月牙色的絲綢,喜不自禁地就要伸手踫觸。

「五兒,把那塊白色綾布,拿過來讓我瞧。」皇甫昊天坐正身子,命令道。

當那塊月色般瑕白的綾布,被遞到皇甫昊天手邊時,他心頭一凜。大掌撫過上頭流光溢采的花綾,只覺那光澤像極了某人清亮眼神。

這塊綾布,除了姬子夏之外,誰也襯不上。

「爺,東華織戶說,這塊綾布是為繚綾,織工緊密卻質地柔軟,多被收入宮內當成宮衣。價值千金,拿來買間鋪子都不成問題。」李五兒熱絡地說道。

「送去給姬管事。」皇甫昊天說。

李五兒一愣,以為自己錯听了。

牡丹妍色小臉神色一變,紅色指尖全刺進掌心里。

「說是我賞給他,讓他留著給未婚妻當聘禮。」

皇甫昊天簡單兩句話,便讓李五兒心里的疑惑全消,勤快地捧起那匹絲絹,就要送去。

「莊主,人家喜愛那塊布,您賞給我吧!」牡丹飛奔到莊主面前,嗲聲求著。

李五兒停住腳步,等著莊主重新下令。莊主出手是有名的慷慨,若順了他的心意,向來有求必應。

「其他的布匹,全賞給妳了。」

李五兒張大嘴,恨不得多自己也身為女兒身,便能跟著上前討賞一番。剩下的那幾匹布,亦是一時精華之選,旁人家隨意得了一匹,便可以抵得一年的賦稅哪。

「如果人家只要那塊繚綾呢?」牡丹不死心,揪著莊主手臂,嬌氣地說道。

皇甫昊天眼里閃過不耐,俊美臉龐在心情沈郁時,那股冷峻便滲入骨子里,凌厲得讓人沒法逼視。

牡丹被盯得發毛,自個兒先垂下頭。

「等妳有本事能像姬管事檢視商號盈虧時,賞妳什麼都不是問題。」他冷言道。

「這姬管事真是要得,人人都道他英雄出少年呢!」李五兒瞄了牡丹一眼,忍不住把前陣子莊主不在府內,姬管事臨時代為招待朝廷市舶使檢閱海貨,上下打點得宜,市舶使連刁難一句都不曾之事,拿來說嘴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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