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還想說什麼,可不可以先從我身上起來?」珍珠尷尬地笑著道。
「不要。」平安一副八爪魚模樣,巴住她不放,
「先煮飯。」
「餓了回家去吃。」珍珠不知是真不懂還是裝的,敲著他的額頭哄道。
「我要現在吃。」平安裝無賴,在她臉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啄來啄去,癢得珍珠亂笑一通,兩人滾來滾去,身子藏在草叢間,漸漸看不清了。
「我說大哥,平安哥哥能吃掉珍珠姐姐嗎?」某個鬼鬼祟祟的人影,躲在二人不遠處,悄聲問身邊鬼鬼祟祟的二號。
「不行也得行。生米成熟飯,才能讓死老太婆乖乖閉嘴,不再管這事。對不對,博穆博果爾?」二號問三號。
「鄂勒哲,她好歹是我外祖母,不用罵得這麼難听吧?喂,你這個直系孫兒都沒意見嗎?」三號推四號道。
「你都管不住他那張壞嘴,我有什麼辦法?」四號聳聳肩,無奈地說。
「喂喂喂,我哪里壞嘴了,實話實說也有錯嗎?」二號聲音變天。
「哼,臭脾氣。只有博穆博果爾才受得了你。」四號不屑。
「你不要以為你是皇上,我就不敢揍你。」二號撲向皇上。
「來啊,我還怕你不成?」四號不怕輸地迎戰,嗓門越拉越大,嚇得一號撲上前摀住他的嘴。
「都給我住嘴!」三號沉聲怒吼、「我們不是來看好戲的嗎?怎麼窩里斗了?」
「還不是怪他!」二號孩子氣地伸腳踢皇上,皇上再反踢回去,鬧到最後--
「不見了。」一號烏蘭巴爾紅低低地冒出一句。
「啥?」二號鄂勒哲「騰」地挾草叢間竄出,張大眼仔細看。
「不會吧?」三號博穆博果爾和四號臭蟲,異口同聲地問,「剛剛不是還在這里嗎?」
「笨蛋,都怪你啦,講話那麼大聲。」鄂勒哲干脆放開嗓門吼皇上。
「是我的錯嗎?明明是你罵皇祖母在先。」奪權固然重要,多年的祖孫情分他也要念及。
「心軟了小心救不了珍珠和平安。」鄂勒哲冷冷地反譏。
听著兩人斗嘴,在一旁的博穆博果爾搖頭低嘆︰「你們兩人不能安靜一會兒嗎……」
「你們也知道要安靜啊?」從頭頂上飄下沒好氣的聲音。
四人同時抬頭,「平安!珍珠!」
不知何時跳坐在樹枝上的兩人,用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責怪樹下四個笨蛋。
「你們剛才不是--」烏蘭巴爾紅比比他們滾來滾去的地方,再比比樹上。
「怕我們听不到你們說話啊?」瞪向四個人,平安摟緊了珍珠,「攪得哪有氣氛繼續『洞房花燭夜』?」
「平安!」珍珠的臉羞成了紅隻果。
「現在還沒到夜晚啊?」烏蘭巴爾紅傻愣愣地道。
「笨死了你!」鄂勒哲吼弟弟。
「皇上,大哥吼我。」烏蘭巴爾紅蹭到皇上身邊,拉著他的袖子撒嬌。
「鄂勒哲你有氣我撒,別沒種欺負小猴子。」皇上護著心愛的小寵物。
「誰沒種?你有膽再說一次!」鄂勒哲氣得臉發白。
「你,鄂勒哲,族姓瓜爾佳,封號安親王的笨男人。」皇上的嘴皮子極其利索。
「欠扁啊!」鄂勒哲揮舞著拳頭要打。
「怕你不成。」皇上撩起袖子,兩人的戰火再起。
「唉……」平安抱頭嘆息,真不知自己和珍珠的未來能否由他們決定。他抱起珍珠跳下樹枝,「我說,逃走的路線布置妥當了嗎?」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明明被鄂勒哲壓在身下死扁,皇上還笑瞇瞇地插話。
「如果皇外祖母能放過珍珠……」博穆博果爾心存最後一絲希望,「我們已經給了她半個月的時間考慮,可結果仍一樣。」平安摟緊懷中的小人兒,「真能放過我們就好了,珍珠也能跟我少吃些苦。」
幾個男人陷入沉默,此時的珍珠顫巍巍地舉起手,「我可不可以問個問題?」
平安寵愛地對她微笑,伸手揮去她唇邊的細塵,「盡避說。」
「剛才,我沒听錯吧?逃走?」珍珠不敢置信天外佳音,問得小心翼翼。
「當然了。妳在宮里悶了半個月,我們在宮外忙著布置一切,只想快些救妳出來。」平安笑得好生滿足,「等我們去了江南,再開了個慈安堂,我負責收養女圭女圭,妳負責生女圭女圭,一大家子,說有多熱鬧便多熱鬧。」
「生、生女圭女圭……平安你沒羞!」珍珠被逗得耳根子都紅透了,使力捶打平安。
正在笑鬧間,遠處傳來一陣陣呼叫︰「皇上!皇上您在哪兒?」
「啊呀,找人的來了。烏蘭巴爾紅,去喚翠兒回來領珍珠悄悄回去。我們剩下的只說打獵遇著便好了。」皇上拍著身上的亂草,臨危不亂地吩咐道,「珍珠,狩獵會在未時結束,妳只需在轎內乖乖地呆著不動,自有人頂替妳回宮。隨後妳會被帶到船上和平安會合,一起下江南。明白了嗎?」
點點頭,珍珠忽然想起子什麼,「慈安堂的孩子們……」
「皇太後派來監視的人早被遠遙解決了,孩子們已被安全地帶到船上等妳。」安親王恢復了邪美的笑容,「我苦心安排他在你們身邊,當然自有用途啊。」
「難道,你們從很早起,就預感到今天的麻煩嗎?」珍珠一臉驚詫加崇拜。那時平安才剛剛到慈安堂啊。
安親王、承澤親王、皇上和烏蘭巴爾紅聞言齊刷刷地瞄向平安,動作整齊劃一,問話一致︰「妳還沒告訴她嗎?」
「告訴我什麼?」珍珠傻傻地反問。
「珍珠……」瞪了四個落井下石的壞蛋一眼,平安抱住她,有些嚴肅地說︰「听完妳不可以罵我。」
「嗯。」珍珠點頭。
「也不可以打我。」
「嗯。」珍珠再點頭。
「還要繼續做我的娘子。」
臉一紅,珍珠還是點頭。
「妳沒發現,妳被皇太後追查出『尼楚赫』的身份,是遇見我之後的事嗎?」平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因為我是『索諾木訥木結』,所以皇太後密查我的逃蹤,順便查到了慈安堂的背景,發現數十年如一日,你們接受兩代承澤親王無故接濟,然後順瓜模藤,查明了慈安堂的小當家,原來是多年前失蹤的『尼楚赫』。」
「……這算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嗎?」珍珠的聲音沒高沒低,听不出情緒。
「珍珠妳成語用得好棒。」平安趕快拍馬屁。
「從知道『隱苑』起,我便覺得奇怪。它和慈安堂離得好近。」珍珠挑起眉,瞄著頭越來越低的男人。
「是啊……」平安答得不干不脆,也不敢抬頭看她。
「無意間尋到慈安堂的落難書生……你當時是這麼說的吧?」珍珠的語調已听得出怒火漸揚。
「嗯……」平安囁嚅得幾乎無聲。
「騙子!你明明早知道慈安堂的存在。」珍珠冷哼,隨即靈光一閃,「你該不會……故意找上門的吧?」她這句話已接近肯定。
「我、我、我--」平安擠了半天,吐不出半個「不」字,老老實實垂下頭,作承認狀。
「平安你還我的平靜生活!你這個壞蛋!你這個大掃把星!」珍珠氣得沖上去手腳並用,連啃帶咬地泄憤。
「珍珠……」平安任她又叫又踢,摟緊了她的腰不放,「不能怪我嘛。背著『索諾木訥木結』的名聲,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隱苑』,我很無聊啊。听博穆博果爾講到妳的事時,我好妒忌。同樣是被預言選中的人,為什麼妳可以矗期對面過快活日子?一半是不甘心,一牛是好奇勵︰瞞相憐的你,我才逃了出去,游了大半天的金湖,才游到慈安堂。當時我又冷又餓,我容易嗎?」他指著自己裝可憐,「可我一點兒也不後悔做這些,因為可以認識妳,讓妳做我娘子,和妳守一生,我覺得值,也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