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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加一等于四 第15頁

作者︰葉小嵐

「事實上,有了他們,那屋里才增加了活力。」

音樂停了,擎天起來換一張cD。德布西的「牧神的午後」輕輕流泄。

回到她身旁,他為兩人的茶杯倒滿。

「亦方,我沒有懷疑你的人格和品德,不過還是謝謝你告訴我。嗯,應該說分享。謝謝你與我分享和你生活有關的人和事。」

她喝著茶,不明白為何要解說這麼多,但說出來以後確實舒坦多了。

「我希望你也能同樣信任我,好嗎?」

她疑問地看他。

「你指責過我多彩多姿的私生活……」

「我有什麼資格指責你?」亦方淡淡地打斷他。

她真希望他沒有提這件事,它破壞了她的好心情。

「好,我修正。你是諷刺。但不論諷刺或指責,你相信了你在報章雜志上所看到的八卦消息,用它們否定了我的品格和為人。我無意辯解,只希望你暫時捐棄成見,重新認識我。

行嗎? 亦方不語。

「亦方,」他伸手越過桌面,拿開杯子,握住她的手,「答應我,給我們一個機會。」

她的手在他掌中微顫。

「你答應過給我時間考慮。」吸一口氣,她說。

「我願意把我一輩子的時間都給你,亦方,我只要求你考慮的同時,不要拒絕和我見面。」

「你「考慮」了二十八年才來和我見面,我要的不是二十八年。」

她要抽回手,但他握得更緊。

「你要報復?要讓我嘗嘗等待的滋味?我已經嘗到了,亦方,自從幾個星期前至今,我深切了解何謂度日如年。」

「與報復無關,我沒那麼幼稚。」

「那麼,」擎天略微思考便明白了,「是你無法相信我的心是否真誠。」

「我想我有這點權利。」

「你有。」他同意。「但我要說明一點,我不是如你說的「考慮」了二十八年才想到要見你。直到我和言伯伯約了到你家拜訪的一個月前,我才知道我有個指月復為婚的未婚妻。」

亦方愣住了。

「是真的,亦方。」他嚴肅的表情里有無限遺憾。「從來沒有人告訴我這件事。」

她張口結舌。

「似乎是你母親去世前不久,你父親和我父親之間曾發生了一些事,造成嚴重的誤解,以致雙方由至交而交惡,互不來往足足二十幾年。你父親沒提過?」

亦方怔怔地搖頭。

擎天則點點頭。

「或許這是言伯伯令你恨我的一種方式。」

「和他交惡的是你父親,他為什麼要我恨你?」

「因為我姓駱,因為我是我父親的兒子。」

想了想,亦方搖頭否定。

「我父親最重承諾,假如他使得我因恨你而不願嫁給你,失信的是他。何況他很了解我,我不會是非黑白不分就胡亂怨怪人。」

「而你認為那些八卦傳播明辨黑白是非?」

她頰邊升起紅暈。「無風不起浪。再說,不是事實,何來的相片?」

「說得好。亦方,你可听過合成相片?」

她又愣住了。

「當然,我不是說每一張都是。嗯,說個小筆事給你听。有個人,雖不是泛泛之輩,其實也談不上不可或缺,每當有關鍵性人物確定會出現在某個特殊場合,他未受邀請,也必然千方百計使自己成為座上客。」

擎天稍停飲茶。

「注意哦,這里所謂「關鍵性人物」,指的是「讓」傳播界發現與他沾上一點邊,身分地位很可能立刻水漲船高的人,從而說不定自此在社交圈也有點呼風喚雨的分量。」

「有人利用你的名氣,在特定場合與你合照,然後公開,便顯得和你關系非比尋常。」

亦方沉吟地說。

「未必「與」我合照,可能只是「湊巧」到我身邊或附近,跟我打個熱烈的招呼……」

「你當然要回應,于是此人事先找來的攝影記者乘機抓住必鍵鏡頭,成為一張和你看似親密的相片。」

擎天微笑。「你懂了。」

「我不懂。果真如此,你為什麼不反駁,不出來說明?」

「換作是你,你會如何?」

和他一樣,置若罔聞。

辯解或做任何聲明,徒然使好事者或居心叵測的人,有更多機會可借題發揮。

「但是,」亦方仍有疑義,「那麼巧,找上你的都是女人?」

「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擎天拿出皮夾里的相片伸到她面前。

看到他把她的相片放在皮夾內隨身攜帶,亦方心頭一陣激蕩兼訝異。

「你怎麼會有我的相片?」

「待會兒再告訴你,現在你告訴我,你旁邊本來站的是誰?」

「我父親,他……」

「你再告訴我,是否能夠剪掉原來與你合拍的人,把相片上的你,和另一張相片上的我放在一起,用點技巧,變成你我的親密合照?」

亦方張大眼楮。

「明白了嗎?」

「那些人真的那麼做?」

「我確定我沒做。」他表情詼諧。

她笑不出來。

「這樣……太卑劣了。」亦方喃喃。

擎天將相片收回去,同時告訴她︰「這是我在你家偷來的,你不能告訴你爸爸喲。」

她滿面羞赧。「偷我的相片做什麼?」

「你不肯讓我見到你嘛。」

亦方不作聲。

他又握住她的手。

「亦方,」喚了她,等她看著他,他才說︰「我承認,當我知道指月復為婚這件事時,的確認為荒謬透頂。我打電話給你父親,到府上拜訪,主要目的是希望解除這個荒唐的約定。」

「你……」

「听我說完。」他柔聲打斷她的話,「我大可不必去的,畢竟事隔這麼多年,而且當年不過是你母親和我母親口頭上的許諾,沒有憑證要我非同意、遵行不可。我和你父親聯絡,純粹基于禮貌,我想,要解約也應該當面說清楚。」

他如此坦白,她著實無話可說。

「見了你父親,雖然感動于他依然遵守著昔年的承諾,認為我是言家未來的女婿,我並未改變初衷。但是見到你的相片時,亦方,你也許不相信,我只覺得這一生似乎一直等的就是你。」

這般真情告白,直教她垂淚欲滴。

她怎會不信呢?當他們從未謀面,僅僅從報章雜志見到他的新聞照,她一顆芳心已不知不覺為他所系。

「當我終于看到你,方知何謂相見恨晚。」他繼續傾訴著,「倘若能消你心中怨氣,亦方,我願等你另一個二十八年。」

「我沒有這個意思,也沒那麼大的怨氣。」亦方輕輕說。

「那麼你原諒我了?」

「本來就不是你的錯。這件事不是任何人的錯。」她嘆一聲。「你說得對,你沒有義務非遵行不可。」

「亦方,現在已經不是你母親和我母親之間的許諾,是你和我,我們倆的事了。」

她看著被他緊握的手。

餅了一會兒,她低語︰「我需要想一想。」

擎天胸口一陣緊縮,感覺上,仿佛他即將失去她。

他不禁自問︰他何曾如此在意一個女人?他感受到她的不確定、不安,而他不知如何給他保證。

可笑的是,她必定認為他很擅長應付女人。

盡避不想給她時間,以免她自他生命中消失,擎天仍溫柔地點頭。

「但是答應我一件事。」

她注視他。

「相信我。」

听過他一番坦誠表白,亦方心里所有疑慮已盡釋,取而代之的是歉意,為了她曾誤解他。

「擎天,我……」

「夠了。」他微笑,「你叫了我的名手,我願已足矣。」然後他強調補充,「暫時。」

亦方嬌羞赧然地垂下眼睫。

擎天托起佳人香腮,在她額頭印下一吻。

忽然傳來喊叫聲。

「駱先生!駱先生!」一位農夫打扮的黝黑漢子,操著台語口音,扯著哄亮的嗓門,直喊到屋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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