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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迷宮 第29頁

作者︰葉小嵐

「雍先生,我要陪花晨去美國,請你答應。」

雍昭賢听說宗舜離開光達,要和花晨同行,欣喜愉悅地含笑點頭,以一種勝利而驕傲的聲音說︰「我當然答應了。你對花晨的用情之深,很令我感動。花晨就請你照顧了。」

停機坪上,一架波音客機已在準時等候,所有旅客正陸續登機。

花晨揮別了家人,和宗舜手牽著手走出候機室,登上機艙。在驀然回首的那一瞬,他們看到薄暮的夜色已經籠罩了大地,就像一切繁華都將在他們的腳下沉澱。

第十章

姝嫻連著一個星期沒到學校來,使珠聯社的社友們一個個深感若有所失。張漢基,馮娟娟幾乎天天打電話給姝嫻,她一概不接,只听女佣轉述「小姐身體不舒服,不能到學校去」

這樣的口信,眾人覺得著急,想去探望,李家又說姝嫻不便見任何人,更使他們不明就里。

這一天早晨到學校,還是沒看到姝嫻蹤影,林慶隆忍不住對海晨說︰「我看,還是你出面去看看李姝嫻是怎麼一回事嘛?看在你們同樣是咱們珠聯社台柱的情面上,去看看吧。」

「是啊,你們兩個到底鬧什麼別扭?本來不是好好的?想想你和她小提琴和鋼琴二重奏 那個珠聯璧合的樣子,多美啊,為什麼變得這麼僵呢?表示一點紳士風度,付出一點關懷的眼神嘛,別這麼不聞不問呢!」

海晨若有似無地哼了一聲。對姝嫻的現況,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但他不想說出來。何況,近來他也覺得人生乏味已極,日子過得空空蕩蕩,除了勉強寄情書本,轉移一些注意力外,生活簡直如同虛耗、乏善可陳,心,是沉悶的!人,是懶散的!什麼事似乎都提不起精神。

「我向你們保證,現在的李姝嫻就像一座火藥庫,誰去招惹她就會被炸得體無完膚。

好,現在還有誰要去的?」

海晨懶洋洋地說,卻覺得這話說得有些言不由衷。因為他也愈來愈想念姝嫻,常常有一股按捺不住想去看她的沖動。他想像她現在正處于風暴過境狀態,雖然很慘烈可怕,卻特別引人同情與關心。但是傲氣和余怒使他忍下所有想念她的思緒,不肯將掛念付諸行動。

「火藥庫?怎麼說?難道她是火氣大,鬧牙疼啊?」

張漢基說。

「信不信由你。誰想引爆,誰就去吧。」

說完,海晨不理會他們,踱到窗邊仰望蒼天去了。

一天漫長的課程上下來,海晨只覺腦袋還是空空洞洞,十分無趣。同學們邀約去看電影,他也沒有興趣,只無謂地在校園里晃蕩著。到天黑了,同學都走光了,才獨自懶懶散散地推著單車踱出校門,這是他習慣中的行經路線。

沿著紅磚道在樟樹下走著,到了與校牆緊鄰的小鮑園邊,忽然一個人影閃了出來,擋住他的去路,抬眼一看,竟然是姝嫻。

「嗐!李姝嫻!怎麼是你!」

海晨失聲大叫起來,感到天大的意外,而且,姝嫻那個樣子,也把他嚇壞了。

她的頭發長短不齊,眼皮浮腫,兩眼無神,一套粉藍色的便服縐巴巴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和往昔那個趾高氣昂、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簡直有如天壤之別。

「你怎麼這樣跑出來?」

海晨丟下單車,急忙去攙扶她。

「出來問你啊!」姝嫻才一開口就哭出來,飲泣了幾下,才又抽抽搭搭地說︰「問你為什麼宗舜要走?問你為什麼都不來看我?」

「我是想去看你啊,只是……」

看見姝嫻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不斷往下掉,海晨的傲氣和怨氣一時消退了大半,為免引起路人側目,他把姝嫻扶到小鮑園內的白色長板凳上坐下,又不知說什麼才好。

「你說啊,雍海晨,宗舜為什麼要走?」

姝嫻哭了一陣似乎足夠了,臉上掛著淚珠向海晨興師問罪,語氣倒又回復了驕縱蠻橫。

「他走了,關我什麼事?是你未婚夫啊,你讓他跑掉,還來問我?」

海晨看她又是一臉神氣,忍不住又氣惱起來。

「是你們姓雍的一家人破壞的!搶走宗舜的竟然是你姊姊!雍海晨,你要下十八層地獄!」

姝嫻說著,眼淚又掉下來。

「你不是說你和陶宗舜訂婚了嗎?要他負責啊!版他啊!」

海晨覺得姝嫻的口不擇言,意氣用事不可原諒,忍不住一再刺傷她。

姝嫻氣得站起來想給海晨一巴掌,海晨定定看著她,使她又心虛地退卻了,只把臉轉過去橫眉怒目地喘著大氣。

「馮娟娟她們說你是生病了,我想你應該是生氣加上傷心才對吧?」

「是啊,我失戀啦,我輸了,輸得一敗涂地,輸在你們的手里!」姝嫻開始歇斯底里地咆哮︰「我一開始就輸了!我老是輸的!我始終是你的手下敗將!你都不在乎我,是嗎?你一直是那麼傲,那麼冷,是嗎?那你為什麼要吃醋呢?陶宗舜讓你吃醋,對吧?」

「你瘋了,你錯了,李姝嫻,我不是吃醋,我是關心我姊姊,怕她上當受騙,所以我不喜歡陶宗舜,而不是吃醋,你懂不懂?」

「雍海晨!你可惡、可恨!你下流,你無恥,我討厭你!」

姝嫻罵完,又坐在板凳上哭起來。

海晨任她哭了一會兒,才說︰「你剛剛不是問我怎麼不去看你,嗯?」

姝嫻不回答。

「我說了,我很想去看你,只是,我忍受不了你這種驕橫的脾氣,你知道嗎?」海晨在她身邊坐下來,苦惱地說︰「我是在乎你的,我也吃過醋,現在,你滿意了吧?」

姝嫻听了,啜泣漸漸停歇,可憐地說︰ 「宗舜走了,我恨,我生氣。你不關心我,我也恨,也生氣。你愈是不來,我愈是恨這一切!我一敗涂地、一無所有……」

海晨細細打量她,伸手撫模她的頭發,憐惜地說︰「你的頭發怎麼剪成這樣?」

「生氣啊,我恨我爸爸,剪給他看的。」

「為什麼恨他?」

「過去他向我信誓旦旦,說陶宗舜是……」姝嫻不好意思說下去,改口講說︰「他說世界上沒有他掌握不到的事,他根本是自大狂。」

「現在呢?他又怎麼說?」

「現在他氣死了,恨宗舜,恨你們一家。」

「那你還來找我?」

「我也要氣他啊,他害透了我。」

「會不會你對陶宗舜的感情都只是佔有欲造成的錯覺?是你父親讓你產生這種錯覺吧?

你和陶宗舜真的不相配。」

「這點我當然想過。但是我也喜歡宗舜,他卻對我客客氣氣的,連好朋友間的真心話都沒講過一句。」

「我們不要談這些了。」海晨露出笑容,溫柔地說︰「你說你來找我是為了氣你爸爸?是真的?」

姝嫻噘著嘴不回答。

「要我當你對付你爸的武器也可以,不過你要改掉你言不由衷的壞毛病,否則我拒絕接受。」

姝嫻還是沒出聲。

「現在,老實地說,你掙扎了多少次才決定來找我?」

「一百次。」

姝嫻忍著笑說一句。

「很好,言不由衷的壞毛病總算改掉了。我也老實告訴你,我掙扎了一千次還不能決定要不要去看你。」

姝嫻听了,真正露出一個雲開見日、甜蜜滿懷的笑靨來,嬌嗔地說︰ 「你不老實,根本太夸張了。」

兩人相望,歡歡喜喜地笑了起來。海晨替她把凌亂的頭發用手稍作整理,然後說︰「走,我帶你去把頭發修整好,然後送你回家。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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