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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陌生人 第18頁

作者︰葉小嵐

然而,公寓的人門深鎖。在百貨公司的領帶專櫃和CAFE都找不到蝶茵和夏竹。

蝶茵缺勤是常事,連夏竹也不見人影,冰蕊不由深感大事不妙。

「請問,夏竹為什麼事請假?」

她向CAFE里的人探問。

「好像她的朋友出事了,昨大晚上匆匆離開,沒有再回來。」

有人這樣告訴她。

夏竹和蝶茵同時告假,冰蕊的聯想是,莫非出事的人是戈承堅?

她回到公寓,讓司機把箱子都搬進去,決定在那里無止無盡地等候,直到他們回來。

她們總會回來的吧?如果戈承堅出了不測,蝶茵也許痛不欲生。冰蕊知道,蝶茵根本不能沒有小瓣,如同她不能沒有她的燦哥。身為二十世紀末的現代新人類,她和蝶茵都一樣,是那種一日為夫、終生為夫,跟定唯一一個男人的古代女子。

不,她不能失去蝶茵,不能讓蝶茵失去小瓣……「上帝,把我的幸福分三分之一給蝶茵,三分之一給夏竹……」

在不停的禱告中,她終于听見鑰匙在鎮孔中轉動的聲音,是神色如槁木一般的夏竹走了進來。她一看見冰蕊,頹然把身子靠在門板上,只用一副空洞又淒清的大眼望著她。

「夏竹,出了什麼事?蝶茵呢?小瓣呢?」

冰蕊張惶地問,深覺噩夢就要成真。

夏竹仍是死死地望著她,眼神深邃得可怕、空洞得可怕。

「夏竹你快稅,蝶茵怎麼了?小瓣怎麼了?」

冰蕊情急大叫。

仿佛等了一輪回的日出日落,夏竹才幽幽回答。

「蝶茵死了,蝶茵死了。」

「……蝶茵死了……?」

冰蕊渾身冰冷,兩眼發直。她生平未曾預測過涉及生死這樣慘烈的事,但卻是一猜就中!她不能接受這種事!

「蝶茵死了?那戈承堅呢?他也死了嗎?」

她不由錯亂地狂喊出來。

夏竹瞪著圓眼,詭譎地向她吼叫︰「蝶茵死了!是蝶茵死了!你提戈承堅做什麼?」

「蝶茵死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過出去幾天,才一轉身,你就告訴我蝶茵死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冰蕊僵僵站在原地,一張臉像中了邪似地發怔,一對驚惶的黑眼珠瓖在圓睜的眼白之中,其悸怖如同遇上了來自地獄的勾魂使者。

夏竹拖著破皮囊似的身子,把自已頹然摔進沙發里,有氣無力地再說一次︰「蝶茵真的死了,她說過她會像櫻花吹雪那樣壯烈地為愛而死。她為自己預設了命運、預設了結局。這一直都是她想要的,冰蕊,你不也知道的嗎?」

听夏竹說得這樣冷靜又這樣深沉,冰蕊再也不能勉強自已不去相信。她怔怔地張大眼楮又呆立了好久,才夢游似地問︰「她怎麼死了?為什麼要死?」

「安眠藥。」

夏竹仿佛陳述著另一個世界的故事,既沒有激動,也沒有眼淚,只是幽靈一般地飄了起來︰「她脾氣愈來愈壤,看見螞蟻罵螞蟻,看見蒼蠅罵蒼蠅,和小瓣在一起只有吵架、動粗,愈吵愈凶。戈承堅干脆逃跑,不冉回來。」

「她是死諫?」

「她說她願意為他而死,從一而終。她不怕結束自已的生命。」

說到這里,悲情終于淹沒了夏竹,她的眼淚滾落卜來。

「蝶茵!」

冰蕊烈痛欲死,終于仰天悲嘯,叫著蝶茵的名字,放聲嚎啕痛哭狂泣起來。

「蝶茵,我要你,你不要走!你不要死!」

她像瘋狂一樣的撲向夏竹,死命要把她從沙發上抱起來︰「我要去看她!帶我去看她!她在哪里?夏竹?她在哪里?」

「冷靜一點,冰蕊,我們替蝶商找一套衣服,她等著要穿呢。找到了衣服,我帶你去看她。」

夏竹滿臉淚水,伸手撫慰冰蕊的臉頰,忍著悲傷勸她。

說起了衣服,冰蕊重重一怔!她把紅腫的眼楮投落在她帶來的三個大箱子上,又是一番天崩地隕的大慟!

箱子里面,有蝶茵最喜愛的、頂尖流行的帥氣黑色套裝、緞面瓖珠的西式小背心、緊身煙管褲、長筒皮靴、吉兒桑德的純絲外套和香水,還有卡迪亞的鑽表、整套的嬌蘭化妝品、法國的巧克力、滲有金箔的日本「金色不動茶」……這些都是蝶茵夢寐以求而買不起的極品,她替她飛越千山萬水帶了回來,卻未料成了送終的禮物!

冰蕊悲泣難忍,一面打開衣箱,面哭得肝腸寸斷。

「真的?真的?蝶茵,你真的死了?我給你帶回來的東西,你真的不要了?」

她翻著那些衣物,淚水滴落在那件純絲的昂貴外套上。

夏竹跟過來,安慰她︰「冰蕊,你不要太傷心,蝶茵會領受你的心意的。你來做決定,讓她穿哪套衣服,嗯?你一向最會打扮的……」

冰蕊替蝶茵選了黑色西式套裝,銀白襯衫,黑絲巾和皮靴,在用心挑選中,她稍微平靜了下來,再問夏竹︰「蝶茵有沒有說什麼?」

「什麼也沒說。她知道我們懂得她的心,知道她愛小瓣。」

「蝶茵,你好絕情!」

冰蕊再度哭泣一番,想起了戈承堅,又問︰「小瓣呢?他怎麼樣?」

「守在那里,看起來已經死了一半。有什麼用?已經太遲了。」

夏竹呢喃。

「夏竹,你難道不恨他?他害死—蝶茵!我恨他!」

冰蕊咬牙道。

「既然蝶茵不恨他,我恨他做什麼?不是他害死蝶茵,是蝶茵成全了她自己!」

「不!我恨他!他負心,他害死蝶茵!我恨他!」

冰蕊扭絞著箱子內的衣物,暴戾地哭喊。

第六章

蝶茵的雙眸半睜半合,化了淡淡的妝,穿戴一身昂貴的服飾,靜靜躺在棺里。

她睡在香水百合的花瓣中,這是她生平最愛的花卉。

冰蕊替她舉行了一個最隆重的喪禮,在殷燦沒有設限的財力支援下,讓蝶茵擁有了畢生最風光的排場她的喪禮。

「蝶茵,你閉上眼楮安眠啊?你為什麼不把眼楮閉起來?」

瓣承堅不敢再看蝶茵的遺容。

蝶茵那古典而美到極致的丹鳳眼,曾經讓他心蝕骨溶,而今竟然死也不肯合閉。半露在眼睫下的一對漆黑眼珠,讓承堅看了真是膽裂心碎!

他癱在她的棺邊,拍打著,哀求著,為她閉上眼楮。

「她死不瞑目,她恨你!」

冰蕊對他叫罵,替蝶茵聲討不平。

夏竹反而說︰「別這樣,冰蕊。蝶茵是舍不得離開承堅,她還要看他,永遠永遠要看他,永生永世都愛他。」

「是啊!蝶茵要看他!她就是看不見他才死的!」

冰蕊哭道。

這樣的對話,卻讓承堅更覺不堪,更難承受。

為什麼夏竹不咒罵他,她一向視他如寇仇,認定他會害了蝶茵;而如今,蝶茵死了,她反而反過來謳歌他和蝶茵的愛情!承堅搞不懂夏竹為什麼是這種反應,他倒希望她和冰蕊一起譴責他、詛咒他,甚至打他、殺了他……他任由冰蕊責罵,只是低著頭木然無語,任由淚水從眼角滲出。

花開花落自有時月兌離紅塵歸淨土去也終須去莫問燕歸處這是夏竹親手為蝶茵而寫的挽幛,當冰蕊看見,又是一陣大慟。

殷燦看她悲痛難抑,始終寸步不離陪著她。她的悲傷在他看來簡直超過了哀悼朋友的極限。他不懂她為什麼要這麼悲痛,甚至比蝶茵的母親還要激動。

「冰蕊,別難過了,蝶茵已經超月兌出切,她什麼煩惱都沒有了,你何必這樣傷心呢?」

殷燦體貼溫柔地安慰她。

「不,不是這樣!謗本不是像你們請的一樣!蝶茵本來活得好好的,她會高高興興地和我們散步、逛街,高高興興和我們一起煮咖啡,高高興興地和我們一起做白日夢,高高興興地享受愛情、享受生活,她為什麼要死?死真的那麼崇高、那麼令人向往嗎?不,我不信!誰不想好好在這個溫暖又熱鬧的人世活著?誰真的願意死?願意去那個陰森慘淡的另一個冷酷異境?是戈承堅負心逼死她!她死得多無奈、多寂寞、多苦、多痛,她根本不願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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