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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赴一生浪漫 第31頁

作者︰葉小嵐

念至此,嘉茹的憤怒消失了。她母親是玩火自焚,還是害人又害己呢?她拆散他們父女,動機和目的何在?

信件中只有一封是她父親寫給她母親的。信箋她母親看過後曾將它揉皺,又攤平折回信封,顯見她母親收到這封信時非常生氣。她沒有撕毀它倒很奇怪。嘉茹記憶里,母親不高興時,便要破壞掉令她動怒的東西。

但是父親給母親的信,詞意十分真誠懇切而委婉。嘉茹讀著讀著,眼楮越睜越大,最後信紙自她顫抖的指間飄落床上。

她驚愕萬分地楞了好一晌,再次拿起它,重新仔細的念讀最後一段︰

「不管嘉茹是不是我的親生女兒,是否我的骨血,我不在乎,更不在意。我愛她始終一如最初。求求你,容許我和她見一面。你有任何條件,我無不俯諾,只請求你允許我見見她。」

不管嘉茹是不是我的親生女兒。

這是什麼意思?好一晌,嘉茹腦中一片空白。

你有任何條件,我無不俯諾。

難道她母親用她來勒索或脅迫她父親?或者,他甚至不是她的父親?

許久之後,將那些信留在床上,嘉茹伸直發麻的雙腿,揉著太陽穴,走到書桌前。她要寄一封信給她父親,或不管他是不是她父親。這一次,她會確定他收到她的信。她所有的信。

在她的信末,嘉茹寫道︰

我知道你收到這些信,或許會擱下一切公務,專程趕來看我。我也迫切的想見你,爸。雖然我此刻不確知如此稱呼你是否適當。但是我有個小小的要求,在我們再見面,你來為我解答許多疑惑之前,請覆一封短箋,寥寥數語也好。我只想真正的,親自收到一封你寄給我的信。我盼望一封你的信,盼了二十二年了。

***

一個星期之後,她收到新加坡來的快遞文件。厚而硬的快遞封套里,只有一封信。一封她明知不會那麼快,一周來仍每天查看信箱的信。一封她自八歲起就渴盼收到的信。

嘉茹,我最親愛的小珍珠︰

今天是爸爸數十年來最快樂的一天。當然,上回我們父女在新加坡久別重逢,則是最最值得懷念的日子。

多年來,爸爸何嘗不是日夜盼著能收到我的小珍珠的只字片語?而今它們一齊寄到,宛如一份豐盛的禮物。爸爸珍貴地捧讀再三,禁不住地老淚縱橫。小珍珠,你可別笑爸爸。爸爸實在是太高興了。

嘉茹,我的寶寶,千萬疑惑,都及不上我倆的父女真情。爸爸心目中,你永遠是我邵逸達的女兒。自你出生,爸爸抱你入懷的那刻起,你我巳骨血相連。

不日內將往香港,屆時你若心有疑慮和芥蒂,不願以父親相稱,爸爸可以了解和諒解。

余見面再詳敘。

案字

***

易風剛把祖安接走不久,嘉茹听到外面有車子開上斜坡的聲音,接著就是紅茶拔尖的嗓音,嚷著它最近又從電視上學來的話。

「太後駕到!太後駕到!冤枉啊!」

嘉茹走出來看誰來了。正在柵門外一臉啼笑皆非的,是她父親。

她張開口,又把一聲「爸」咽了回去。不過她加快腳步迎出來。

「你來得真巧,我正要出去。」

邵逸達要進門的腳退了回去。「哦,那……」

「不,不,我的意思是,你若晚到五分鐘,我就到工地去了。」

「你忙,我就晚點再來好了。」

「放肆。退下。」紅茶叫。

「紅茶,閉嘴,走開。」嘉茹趕它。

「冤枉啊!冤枉啊!」紅茶喊著飛向屋子另一邊。

邵逸達不自在地微笑。「這只鳥很有意思。上次來叫我刺客,這次成了太後了。」

「請不要介意,它看到敬桐也喊他刺客。」提到他的名字,她眼底掠過一抹黯然。嘉茹勉強露出笑容。「請到屋里坐吧。」

上次來看到她的居處,邵逸達即萬分不忍和心疼,不過她已再三堅決表明她的心志,他即使仍希望她搬去新加坡,還是緘住其口,只願她慢慢或許會改變心意。

「謝謝。」接過嘉茹端給他的茶,他捧著杯子,啜了-口。「好香。」

「是龍井,易風拿來的。」嘉茹坐下,感覺比和父親初次見面時還要局促不安。至少那一次她以為他是她父親。

「你收到我的信了嗎?」

「昨天收到的。謝謝你。」

邵逸達欲放下杯子,想了想,還是握在手里。

「我無法告訴你,你把那些你從前寫給我的信寄給我,對我具有多麼重大的意義。」

嘉茹克制著洶涌的感情。他真的不是她親生父親嗎?她為什麼對他有如此深切的感情呢?他又為什麼待她這麼好?

「找到那些信的時候,我都呆住了。」她輕輕吸一口氣。「我不明白她恨你的原因。你能告訴我嗎?」

他看向金黃色的茶。「本來我實在不想提那些舊事,它讓我們,包括你母親,都受了許多傷害。」

「請告訴我,」嘉茹懇求地傾身。「我需要知道真相。」

逸達歉然注視她。「你記得你母親帶你離家前,我和她起了場劇烈的爭吵?」

「我記得,可是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吵。」

「你記得你母親總是不見人影,不到深更半夜不回家?」

「我記得我很少看見她,見到的時候,她都在準備出門。都是你抽空在家陪我。」

「你更小的時候,我忙著創業、賺錢,回家時你們已睡了,早上出門時你們還未醒。你母親後來開始早出晚歸,是在報復我。」他嘆一口氣。「我以為隔一段時間,她自會收心,沒想到她一直以為我在她懷孕及生產期間,還有你尚在幼兒時期,我的遲歸和冷落了她,是因為我對她不忠實。」

她抓緊變冷的手指。「你是說,她因此便以對你不忠實來報復你?」

「這是她自己承認的。那晚我等到凌晨三點多她才回來。我忍無可忍,告訴她,她玩夠了,該多留在家里,孩子需要母愛,而不是一個來無影去無蹤的母親。我也無法忍受一個夜夜醉醺醺回家的妻子。我警告她若再不收斂,我就和她離婚。她既不關心你,我們離婚後,我也不允許她擁有探望女兒的權利。」

停頓一下,他苦笑。「我以為如此威脅她,為了你,她起碼會改變。想不到她反過來嘲笑我。她說我要你,盡避帶你走好了。她告訴我,我們結婚時她已經懷孕了,你不是我的。」

嘉茹的指尖戳進手心,而她渾然不覺得痛。

「結婚時我身無恆產,本來想等有些事業基礎再成家,她說她不願等下去。你母親是個美麗的女人,在眾多追求者中,她選擇了我這個窮小子,我受寵若驚都來不及。于是心想,有個相愛的伴侶同甘苦,未嘗不好。但是我舍不得讓她吃苦,婚後我賣命工作,滿足她的需要,可是永遠不夠。」

她知道她母親有多麼虛榮和不負責任,而她始終將之歸罪于她父親。

「我一味地相信她的虛榮是為了尋回自信,使自己更美,以挽回你和她的婚姻。」嘉茹痛苦地低語。「當你仍然完全地不理會她,她便開始墮落。我曾奇怪她揮霍無度和酗酒、賭博的錢從何而來。」原來她母親花的都是父親寄給她的學費、生活費和零用錢。

「多年後,當我回想,我了解你母親不明所以的極度缺乏安全感。她可以回我身邊,我寫過信告訴她,只要你們回來,一切既往不究,我們一家人重新開始。她不肯,情願持續的拿你做理由向我要錢,甚至威脅我若未經她同意去找你或去看你,她立刻帶你走得遠遠的,再也不和我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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